早上母親打電話過來，東子替我接了，說我在他這，母親囑咐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出了東子的狗窩，我們去後街吃早食，北京這地，正經的早食地不多，而且大多味不足，若你想吃正經的老北京早食，那就得去後街。
說起后街，那可有講頭。
聽說這后街原是老北京的衚衕巷子，那一年八國聯軍進城，將所有的老牌坊趕到了這裡，時間一長，這些老牌坊也懶得動彈，便在後街紮了下來。
這幾年整改，后街因爲有老牌坊撐着面子，被保留了下來，久而久之，這裡便是老北京有名的早食地。
我和東子找了家早食店，點了兩份四喜鮮蒸餃，兩碗新鮮豆汁，兩碗滷煮火燒。
蒸餃剛上來，東子這廝就抄起筷子吃了起來，我無奈地笑了笑，這貨眼裡只有吃的。
“哎，茴子，昨兒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咋會倒在洗手間裡了？”吃到一半，東子忽地擡頭問我。
這事我也沒想明白。
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人認識我，而且比我都熟悉自己，想到這裡我突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正想的入神，胳膊忽地被掐了一下。
我擡頭，就看到東子朝我齜牙咧嘴:“你小子該不會真被蹂躪傻了吧？”
“東子，我是被人打暈的……”
“被人，誰？”
東子放下筷子，神情嚴肅。
我搖了搖頭，無奈道:“我不知道是誰，他蒙着臉，我看不清他的長相，不過他的手很冰，像是從屍袋裡跑出來的屍體。”
“屍體？”
這下東子頓住:“這話怎麼說？”
“他沒有脈搏……”
“我去，真的假的？”
東子下意識抖了抖。
我沒有說話，拿起筷子夾起蒸餃沾了沾醬汁送進嘴裡，這醬汁味足，而且蒸餃很鮮，吃了一個，我又夾了一個送進嘴裡。
東子等得着急，奪過我的筷子問:“茴子，這常言道，說話不留半邊，做人不能三分，你小子是想急死哥哥我啊？”
“我說了你會信嗎？”
我看向他，忍不住挑眉道。
東子想了想然後點頭:“我信。”
聽到東子這話，我便放下心，拿過筷子，夾了一個蒸餃放東子碗裡說:“先吃飯，吃完我們路上說。”
“好嘞。”
滷煮火燒上來，那香味太誘人。
十分鐘後。
我們離了后街，開車去南場。
最近都在瞎忙，都忘了去看老朋友了，走到半路，德爺來電話，讓我們火速趕回潘家園，我和東子對視了一眼，也不敢耽擱，便掉頭回潘家園。
車子剛停穩，手機又響。
我將鑰匙扔給東子，看手機，竟是瑤瑤。
“瑤瑤？”
瑤瑤氣喘吁吁道:“茴哥，出大事……”
“怎麼了？”
我渾身一僵，手下意識抖了抖。
瑤瑤來不及給我解釋，只是讓我快點進來，我掛了電話，和東子進了大門。
到底出了什麼事？
正想着，只見前面圍着一圈人，我和東子擠了進去，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堆亂糟糟的石頭，東子看到那石頭，眼睛猛地睜大。
“茴子，我們完蛋了。”
我心裡一驚。
東子戳了戳我，示意我仔細看，我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這一堆石頭，看了一會，我便明白東子臉色爲何變了。
這堆所謂的石頭是聚陰石像。
我站起身，擠過層層疊疊的人，走到德爺鋪子，在門口我看到正在抽菸的小瑞爺，看到我們，他彈了彈手裡的菸灰:“怎麼現在纔來？”
“路上耽擱了。”
我迎上他冰冷的眼睛，回答道。
這位師兄可是個小氣的人，我犯不着開罪他，問了好，我直接進到裡面。
剛一進後院，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瑤瑤在五爺身邊站着，見我進來，立馬走了過來，我示意了一旁的東子。
東子秒懂，開口問:“瑤瑤，你怎麼也在？”
“我是來這裡找你們的，對了，茴哥，德爺在屋裡等你呢，說是有事要和你說。”
我心裡一緊，連問:“什麼事？”
瑤瑤說不知道，直說德爺的臉很沉。
我深吸了一口氣，和五爺一起進了裡屋，進去的時候，德爺正在擦一隻釉裡紅耳瓶，聽到響動，他擡起頭:“來了？”
“德爺。”
我恭恭敬敬地喊了聲。
德爺放下耳瓶，取下老花鏡坐了下來。
五爺挨着德爺坐着，我則選了一個下座，德爺沒有說話，我也不好開口問。
好一會兒，德爺這纔開口。
“寶小子，知道我爲什麼喊你來嗎？”
我老實地搖頭。
德爺笑了笑，將茶盤下的東西拿了出來，我定睛一看，是昨天我帶的玉臉面具，我看向德爺，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不明白？”
五爺也不明白:“德爺，您這是……”
“老五，他出來了。”
他出來了？
五爺臉色頓時一變，哆嗦着脣瓣問:“他不是死了麼，怎麼會出來了，德爺，會不會是您弄錯了……”
“你看看這東西，就知道我有沒有弄錯。”
德爺將玉臉面具遞到五爺面前，五爺上前看了一眼，神情便有些古怪，我湊上去，發現玉臉面具上有一股味，這味和我在院子裡聞到的味一致。
德爺瞥了我一眼:“寶小子，可看出這玉臉面具裡有什麼名堂沒？”
我本想脫口而出，可看到德爺似笑非笑地神情，我便將話咽回了肚子。
“德爺，他怎麼出來，那地方不是被封死了嗎，他怎麼會活着出來。”
“活着？”
德爺放下茶杯，語氣很冷:“恐怕回來的不是活人，而是陰人，老五，這件事你先別張揚出去，若我沒猜錯的話，他是衝着寶小子來的……”
“衝我？”
我有些傻眼。
德爺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寶小子，德爺知道你現在還不明白，沒事，這件事你先不用管，後天，昌叔聽說要去湘西，你和曉東跟着一同去，順便躲一躲他。”
我想問德爺，他到底是誰？
可德爺沒給我機會，直接端起茶杯趕人，我不好再待着，只好灰溜溜出來。
剛出來，東子和瑤瑤便迎了上來。
“茴子，德爺讓你進入幹嘛？”
東子將我拉到一邊，賊兮兮地問我。
我白了這廝一眼，從兜裡抽出一根菸，點了火，吸了一口悶聲道:“能幹啥，走貨唄。”
“走貨？”
東子微愣，可沒一會便又問:“這次我們要去什麼地，德爺會不會給我們報銷油錢？”
“去湘西。”
我吐出菸圈，悵然道。
這次估計又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