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鐵沒吭聲，只是一個勁往烏木棺材上撒黑血，一旁的老骨匠看着，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有老鐵在，這埋棺不成問題。
“鬥墨。”
老鐵扭頭對我喊了一聲。
我拿起地上擺的鬥墨遞給老鐵，老鐵顧不上接，只是示意我扯開裡面的線，我二話沒說照做。
“小娃子，站在壓堂口。”
我拿着鬥墨站在棺口，剛站好，老鐵就扯起那線，用力一崩，那墨汁便印在棺蓋上，如此來回四五次，只聽老鐵說成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活真不是人乾的。
我剛要坐回去歇會，老鐵又叫我。
“你過來。”
東子想要替我，可被老鐵瞪了一眼。
我自認倒黴地走了過去，可還沒過去，就被老鐵抓住手腕，快速劃了一刀，那鑽心的疼還沒蔓延，老鐵將我手腕摁在棺口的凹槽裡。
“你有病是不是？”
我掙扎着，可被老鐵摁住。
因爲被老鐵擋着，東子看不見我被老鐵劃了一刀，還以爲我們又畫符:“茴子，你小子悠着點，別手一哆嗦，將符整成水墨畫了。”
我剛要開口，被老鐵瞪了一眼。
“小娃子，借你點血，要不然這些東西鎮不住這些活人祭，再說了他是你招來的，也該由你承擔。”老鐵陰測測地說。
我打了一個寒顫。
這老東西分明是要抽乾我的血。
我一拳打在老鐵的鼻子上，他吃痛可沒放開我，東子看出不對勁，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到我被摁在棺口，頓時大怒，上前一腳踹開老鐵，將我拉開。
我的手腕聚了黑血，臉也變了。
東子氣得破口大罵:“老東西，你他媽是不是腦子有病，茴子招你惹你了，你他媽的下死手。”
老鐵從地上爬了起來。
看到棺口的血滲了進入，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有用，要不然這棺就廢了。
“小娃子，剛剛得罪了。”
老鐵看了我一眼，賠罪道。
我沉着臉:“鐵叔，你這是做什麼，你要血我可以給你，可你也不能強迫我，再說了，這口棺是兇棺，你真想讓我被這口棺給吞了？”
“啥，兇棺？”
東子一臉懵逼。
老鐵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這是口兇棺？”
“在你撒黑血時我就猜到了，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真想用我的血祭棺，鐵叔，我敬你是長輩，可你也不能害我，要不是東子，我現在準被吞得骨頭都不剩了。”我反脣冷笑道。
老鐵也沒辯解。
東子動了火:“媽了個逼，原來是你老東西給我們下套，虧得我們還這麼信任你。”
“我也是迫不得已……”
“放屁，迫不得已你就害茴子，你他孃的心也太黑了，我告訴你，老鐵，別動茴子的主意，要不然東爺廢了你這把老骨頭。”東子也在氣頭上，說出的話也帶狠氣。
老鐵沒說話，默默地收拾地上的傢伙什。
老骨匠要扶老鐵，被他推開。
“小娃子，今個這事我做得是不對，可那也是被逼無奈，假若今個換做是你，你也會這樣做。”捲起傢伙什，老鐵讓人將他擡回去。
東子看着老鐵的身影，氣得發飆:“老東西，不就是會點埋棺點穴的手藝，牛氣什麼牛氣，想當初爺……”
“東子，回吧。”
我用布包了手腕。
東子沒再說話，扶着我回阿瓦的家。
這羅家村估計又要出亂子了。
天一亮，所有人都忙活起來。
蠱仙婆吩咐村裡的青壯年將那五口烏木棺材擡到村東的老槐樹下，老鐵穿得倒齊整，手裡端着一副青銅羅盤。
“開棺。”
老鐵站在最中間。
擡棺的夥計將烏木棺材推開。
昌叔和鬼五爺兩人上前，在棺前徘徊，昌叔盯着中間的烏木棺材，猛地看向老鐵，那眼底閃過一絲震驚。
老鐵恍若未聞，在每具屍首上點了硃砂，有用黃符蓋住每具屍首的臉，做好這一切，老鐵才讓人封棺。
昌叔準備了陰陽釘。
那一錘下去，棺蓋被釘緊。
原本我們可以不用去，可昌叔說要讓我們見見世面，便讓我們跟着，瑤瑤扶着老鐵，走在中間。
除過蠱仙婆和村裡的老弱病殘，大都去了青銅峽，阿瓦原本不用去，可被鬼五爺拽着跟了上來。
一路上，每個人都不說話。
東子憋得難受，想找個地撒尿，我踹了這小子一腳，示意他快點，東子得令，貓着身子鑽進一旁的灌木叢。
我溜在後面等東子，可左等右等這貨還不來，我着了急，找了個藉口也溜進灌木叢，環視了一圈，這才找到這貨。
“你小子尿頻啊，這會還不起來？”
我踹了這小子一腳，忍不住罵道。
東子回頭看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去，我一看這貨竟然不理我，頓時生氣。
好啊，不理爺是吧！
正想踹這小子兩腳出出氣，東子一把摟住我的脖子，將我的嘴捂住，我瞪他，東子無奈，這纔給我指了指前面。
這小子搞什麼鬼？
我擡頭看了看，這一看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我靠，這他媽是陳老九啊，他在這做什麼，難不成要劫屍？
“怎麼回事？”
我小聲問東子。
東子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剛剛要撒尿，可看到這狗東西在這不知挖什麼，我便忘了要撒尿了，茴子，你說他在挖什麼？”
我白了一眼這貨。
我如果知道陳老九挖什麼，還用得着問他，正當我們鬥嘴時，陳老九忽地回頭，我嚇了一跳，連忙摁着東子趴在地上。
他該不會察覺到什麼了吧？
東子吃了一嘴的泥，憤憤地看着我:“躲個屁，你見鬼了啊，害得老子吃了一嘴的黃泥。”
“他比鬼還可怕。”
我喘了兩口氣，後怕道。
東子撇嘴:“切，怕個球，不就是個軟爬子嗎，您嘞瞧好了，東爺今個給你露一手，將這軟爬子揍得爹媽不認。”
我想攔住這貨，可沒攔住。
東子出了坑，抓了兩把黃泥朝陳老九吼道:“孫子，可讓爺爺逮住了。”
陳老九一見是東子，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驚慌，他拿起挖出來的東西就跑，可沒跑幾步就被東子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跑啊，再給爺跑一個試試。”
東子反剪着陳老九的胳膊，怒氣衝衝道。
陳老九被壓得喘不過氣來，趕緊求饒:“好爺爺，您老先鬆鬆手……”
“鬆個屁，又誆爺是不是。”
說着手上一用力，陳老九頓時哭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