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很是崎嶇,好不容易拐上了沙丘,可差點陷進沙子裡,潘陽也有些後怕,額頭上的汗就沒停過。因爲車子顛得厲害,瑤瑤也醒了, 手抓住東子的胳膊神情也很緊張。因爲害怕翻車,我們幾乎不敢喘氣,等車子駛上大道,我們才鬆了一口氣。
車穩穩地停住,我們下了車,潘陽擦了擦額頭上的溼汗,對着我們笑道:“總算到了,這路還真是驚險!”
“確實有點驚險……”
“這就驚險了,那你們還敢去那個地方?”老豆兒瞥了瞥臉色蒼白的瑤瑤,鼻子裡冷哼了一聲。
東子知道老豆兒是看不起我們,火氣自然冒了出來:“怎麼不敢,老豆兒你什麼意思,瞧不起我們是不是?”
“我是勸你們不要去送死!”
“你……”
“好了好了,東子你小子怎麼回事,剛剛在車裡說得話被大風颳了還是怎的,你說你就不能忍着點,一兩句話能吃了你還是咋,若是這次你將人撅去了,你給我找帶路人去!”
東子有些憤憤不平,看着我吼道:“茴子,你聽聽他說的屁話,什麼叫勸我們不要去送死,你說有這麼說話的嗎?”
“行了行了,少說兩句,再說人家又沒說錯,我們記着就行了!”
我攔着東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東子雖然還想說什麼,可見我臉色不是很好,便將嘴裡的話嚥了下去。老豆兒沒有理會我們,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瑤瑤挽着東子的胳膊,討好的衝他笑了笑,他知道剛剛是他有些衝動了,可不知道咋的,他一到這兒心裡的火氣便壓也壓不住。看着石牆上那歪歪扭扭的劃痕,東子來了興趣,趴在石牆上研究了好半天也沒看出是什麼意思。扭頭看着我們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向我問道:“茴子,你看石牆上的劃痕熟悉不,我咋瞧着像在哪裡見過?”
我瞥了一眼那些劃痕,心裡忽地咯噔了一下:“翡翠佛手上的劃痕,方勝胳膊上也有這樣的印記和這個劃痕有點相似,連同中間的那個‘鬼眼’也一模一樣……”
“我去,你還別說,這玩意真的和方勝胳膊上的印記一樣!”東子再看了一眼,頓時瞪大了眼睛說道。
就在我們愣神的功夫,老豆兒從裡面走了出來,嘴裡還有些罵罵咧咧,見我們直愣愣的盯着石牆上的劃痕,棗紅色的麪皮忽地一白,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事一般,手也不停的顫抖,嘴裡唸叨着:它來了,它來了。
我上前拍了拍老豆兒的肩膀,有些迷惑地問:“老豆兒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
雖然嘴上說沒事兒,可老豆兒的腳一個勁的打顫。
東子瞥了他一眼,有些幸災樂禍:“呦,這是咋的啦,就這幾個劃痕某人嚇得兩腿打顫,這要是真的遇到點什麼,那還不得嚇得尿褲子了……”
“東子!”
我橫了一眼說風涼話的東子,上前扶住老豆兒,見他慢慢平復下來,這纔開口問道:“老哥,你認得這些劃痕?”
“認得認得,這些劃痕是它留下的,只要出現這劃痕,那就有人要倒大黴了,上次老葛頭的兒子葛良就是被它吞了頭,丟在白頭子的沙井裡,小茴,趁現在你們還沒去那個死亡之地,你們還是先回北京吧,要不然真的來不及了,它……它會害死我們的……”老豆兒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有些散渙,渾身上下像是被抽了筋一般癱軟地扶也扶不住,他忽地想到什麼,抓住我的胳膊着急的說:“小茴,你千萬不能去那裡,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你也不能去那裡,記住了嗎?”
“爲啥?”
“這其中的緣由我也說不清楚,反正那個地方你不能去,你記住你和別人不一樣,你不能去冒這個險……”老豆兒還沒說完,餘下的話被一道蒼老的怒吼打斷。
“老豆兒!”
來人是個六十歲的老爺子兒,個子很高,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綢布褂子,腳上着一雙皁青色千層底布鞋,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可精神頭很是十足,他沉着臉怒瞪着老豆兒說:“你小子還敢來我這,是不是上次被打得太輕了啊……”
“老葛頭,你吃了火藥了啊你,不就是借你點東西,至於這樣急赤白臉的嗎?”老豆兒臉上青一塊白一塊,臉面有些掛不住,他從地上爬了起來,笑呵呵地對老爺子說:“老葛頭,上次是我的錯,不過您老放心,這次我絕對不會再忽悠你,那件青銅大鼎您能不能給我們開開眼……”
話說到一半,臉上便捱了一拳,血水從嘴裡流了出來,染紅了身上的深褐色短袖
“你……”
老豆兒吐掉嘴裡的血水, 憤憤不平地瞪着老爺子:“說話就說話,您打我做什麼?”
“你小子滿嘴跑火車,你說說你那句話是可信的,上次被你順走的那件翡翠佛手到現在都沒有還回來,還說是請人掌掌眼,我看你小子是不是給我賣了,從看到你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麼好鳥,這倒好,隔三差五順我的東西,你還真當老頭兒我腦子糊塗好糊弄是不是?”老爺子氣得臉色發白,指着還想還嘴的老豆兒罵道。
老豆兒自知自己前兩次做的有些過火,便捂着嘴悶悶不出聲。老爺子出了氣,便沒有再看老豆兒,直接進到裡屋,我們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走了進去。
院子不是很大,靠西南角的地方種着一顆棗樹,上面綴滿了大大小小的青果兒,旁邊是三間紅磚大瓦房,東邊是駱駝棚子,棚裡有五頭駱駝,老爺子拿起一把乾草湊到駱駝跟前,愛憐地看着駱駝。瑤瑤因爲第一次見到駱駝,有些興奮便伸出手去摸駱駝, 老爺子見瑤瑤喜歡駱駝,臉上涌出一抹和藹的笑:“女娃娃你也喜歡駱駝?”
“喜歡!”
拿着一把乾草,瑤瑤摸了摸駱駝甜甜地說道。
老爺子看着瑤瑤,眼裡滿是欣賞:“女娃娃,今年幾歲了?”
“爺爺,我叫瑤瑤,今年二十三了……”
“二十三了,怪不得,怪不得會這麼像!”老爺子看着瑤瑤,嘴裡唸叨着太像了太像了,我們幾個有些糊塗,老爺子嘴裡的太像了是什麼意思。東子耐不住性子,將瑤瑤拉到身後,一臉警惕地看着老爺子:“什麼太像了,你到底什麼意思?”
老爺子只是笑了笑卻沒有解釋,老豆兒見氣氛有些尷尬,便將我們一一介紹給老爺子,老爺子沒有什麼表示,只是微笑着看着我。那雙眼睛雖然不怎麼特別,可我總覺得這雙眼睛像是一把利刃,彷彿能直接穿透我的面具,那深如古井地眸更像是能將人的恐懼放大,那些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不安一下子透漏在眼底,被他一目瞭然。我躲着他的眼睛,心裡竟然涌出一股難過。
他到底是誰,爲什麼心會如此難過!
老爺子見我們都杵在院子裡,他臉色微沉,滿不高興地吼道:“還傻站着做什麼,不是要看青銅大鼎嗎?”
老豆兒愣了一小會,有些意想不到,畢竟他來了三四次了,那個青銅大鼎老爺子從來就不給他看,上次那件翡翠佛手還是他從老爺子這兒偷偷順走的,剛剛要不是他跑得快,老爺子的砍刀肯定落到他頭上了。現在想起剛剛那驚險的一幕,他這腿肚子就不聽使喚。還好這次老爺子沒下死手,要不然他哪會完完整整地站在這裡,不過話又說回來,老爺子視那件青銅大鼎爲**,怎麼這次就答應拿出來了,難道老爺子糊塗了。
雖然這樣想着老豆兒還是跟着進了屋裡,他很是好奇,當真正看到青銅大鼎的時候,老豆兒面如土色,指着中間的大鼎結結巴巴道:“老葛頭,這……這不是……”
“怕了?”
老爺子淡淡地瞥了一眼我們,嘴角勾起一絲嘲諷。
“誰怕了,我說老爺子,這是什麼玩意,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符到底是什麼意思?”東子湊到大鼎跟前看了看,可愣是沒看懂,撓了撓頭,轉身問老爺子上面刻着的文字是什麼意思。雖說他見到不少拓片,也認得不少符號文字,可眼前這個文字他卻看不懂,唯一能看懂的就是大鼎上面的一行火羅文。上面說這大鼎是女王進獻給西王母的神物,可底下那一團一團的小文字是什麼意思,他有些看不懂。
潘陽上前看着大鼎,神情很是奇怪,摸着大鼎的外壁,手竟然抖了起來。我見狀將他的手翻開,發現手心懸着一條黑色的線,老爺子看到潘陽手心的線猛地震住了:“你……你是老潘的兒子?”
“您是?”
潘陽有些激動,可還是將心裡的激動壓了下去。
“當年帶你爸他們去木裡考察的就是老頭我,可回來的卻只有我一個人……”想起那件事,老爺子眼圈有些發紅。
“爺爺,您別傷心了,再說那件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相信很多人會理解您的!”瑤瑤心地善良,見不得老爺子落淚傷心,從兜裡掏出一塊帕子遞給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