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聽完,恨得牙癢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這事都是一百年前的陳年爛事了,就算秦海再罪大惡極,這事也該散了……”
“散?”東子冷哼一聲:“這事老子還就記一輩子了,奶奶的,欺負我大哥,還他媽有臉活在這世上,要是我,我都沒臉。”
我有些好笑:“那照東爺這意思,秦海就應該洗乾淨脖子等抹脖子?可就算這樣,他也死不了,只要到時間了,他才能踏踏實實去死,否則就算抹了脖子第二天還是活蹦亂跳。”
東子一聽,頓時氣得發飆。
德爺瞅了過來,我怕德爺看出什麼,連忙拽了拽東子,這小子纔不情不願收了臉色,可那腮幫子咬得那叫一個緊。
好一會兒。
昌叔和呂隊長說完話,兩位爺便走了過來,我笑嘻嘻迎了上去,可碰了硬釘子,德爺目不斜視直接走出大門,而昌叔還想罵我兩句,可最後都沒開口。
呦,兩位這次真生氣了。
我這心裡忐忑。
這時,老鐵揹着自己的黃褡褳湊了過來,手裡還拿着一把瓜子,也不知道從哪順來的,邊看德爺和昌叔的背影,邊嗑瓜子:“呦呦呦,臭小子,你這次的簍子可捅大發了,瞧這兩位的臉色,還真是青得不一般,估計你小子回去少不得一頓臭罵。”
“鐵叔,瓜子哪來的?”
我拿了兩顆,丟在嘴裡問。
老鐵拍了拍身上的黃褡褳,笑眯眯道:“咱這寶貝袋裡的,正宗徐記的香瓜子,磕起來別有一番滋味,這次進來,我買了四包,之前磕掉了三包,昨天晚上想你小子,便拆了剩下的一包,這不就剩這一把了。”
放屁。
想我,這老神棍若是真爲我着想,那昨天就不會讓我去,況且,要不是他那張破破爛爛的黃符,那屍體也不會那麼快就起屍了,說來說去,都得怪他。
老鐵一看我表情,便知道黃符出問題了。
他吐掉嘴裡的瓜子皮,道:“臭小子,這事你不能全怪我,要怪就得呂隊長,我之前拿的黃符都被他收走了,昨兒那張黃符還是我從鞋底摳出來的,要不然,你讓鐵叔上哪給你弄黃符……”
鞋底?
我氣得直瞪老鐵。
我就說,那黃符怎麼一股香港腳的味道,原來是他媽的鞋墊子,想起昨天我對着這鞋墊子聞了兩個小時,我就想掐死老鐵。
“瓜子送你了。”
老鐵見勢不妙,趕緊將手裡的瓜子塞我手裡,拍了拍手,立馬腳底抹油閃出了大門,直接拉開昌叔的車門,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看着手裡的瓜子,又想起那鞋墊子。
東子憋着笑:“寶爺,好忍力。”
“滾蛋。”
東子果真滾了。
呂隊長面有愧色:“寶爺,對不住,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抓錯了人,您呢,大人有大量,就別和我一般計較,改天,我做東,您挑個地,我再好好給您陪個不是……”
“呂隊長嚴重了。”
雖說這事我確實有氣,可經過昨天這麼一鬧,我得了不少線索,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這事也就揭過去了,不提也罷,況且這事說來也丟臉的,再提我這臉上無關。
呂隊長以爲我客氣,說什麼都要向我賠罪,我覺得盛情難卻,便說下週二在慶豐樓擺一桌,聽我這麼一說,呂隊長立馬點頭說好,摟着我的肩膀兄弟長兄弟短的。
出了勞改所大門。
呂隊長還想送,可被我好言拒絕了。
如果再磨蹭下去,德爺的臉色可就越發不好看了,我說了聲回見,便拉開車門準備坐進去,可腳剛踏上車,身後傳來一道驚呼聲。
“小張,你回來了?”
我轉過身,發現一個圓臉小子。
看到我,這小子臉色驚慌,像是見到鬼一般,我走了過去,可這小子像是得了羊癲瘋,竟然直接倒地口吐白沫,看樣子快要歸西。
呂隊長臉色一變:“郭子,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將人擡進去,這小子這真是,一晚上不回來,也不怕被鬼叼走了。”
“怎麼回事?”
我看向臉色有異的呂隊長。
呂隊長猶豫了一會,這纔對我說:“小張這小子,前幾天在醫院撞鬼了,這腦子有些不清楚,昨天我還以爲腦子正常了,可誰承想,昨天竟然一夜都沒回來,要不是我看到他手裡拿着的東西,還以爲他在墳地裡睡了一晚上。”
“原來是這樣。”
看來呂隊長還不知道小張調包的事。
不知道也好,免得他夜裡做噩夢。
我回頭看了一眼光頭,替他在呂隊長面前說了幾句好話,呂隊長連忙說好,給我拉開車門,我也不客氣,直接坐了進去。
看來今年這怪事多,特別多。
前面德爺的車子開動。
東子也啓動車子,緊跟在德爺車後,老鐵上了昌叔的車,估計又開始胡說了,不過見到了老鐵,我這懸着的心終於鬆了。
這老神棍前幾次老是躲着我,也不知道背地裡幹什麼壞事,這次回市區,我也偷偷溜進這老神棍的院子,看看他是不是將劉川藏了起來,如果是,那我可就得好好和他算一算這前後積攢的賬了。
走了一個小時。
東子忽然猛拍了腦袋:“茴子,出大事了。”
“什麼事?”
我睡得昏天暗地。
昨天三點睡的,早上又被老頭的紙人嚇醒,這才睡了兩個半小時,人正困得不行,所以上車後,搖晃了幾下便稀裡糊塗睡了過去。
“你還記得那幾張病假表嗎?”
病假表?
我頓時打了個激靈:“記得。”
“醫院也出現這種病症了,而且還出現詐屍的情況了,昨天我原本想立馬奔過來救你小子脫離苦海,可臨走時被這事給絆住了,忙活了大半夜,一忙完,我打聽了人,才火急火燎奔勞改所了。”東子臉上沒有開玩笑的嬉笑,嚴肅地像是變了個人。
這事我聽郭子說過。
東子見我表情平靜,不解:“你不吃驚?”
“這事我聽說了。”
“聽誰說的。”
我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說:“勞改所的郭子,昨天他和另一個警衛嘮嗑,我聽了一會,只不過他們只說的含糊,我也沒聽全。”
“這事挺麻煩的。”
我一聽,立馬坐直了身體。
“怎麼說?”
東子想了一會,這才說:“這事牽扯到了北京城的門幫,你也知道,這幾年有德爺坐鎮,這些門幫裡的人不敢惹出大事,可就在前幾天,這些人吃了豹子膽,竟然一個個踢了德爺立下的規矩,吵嚷着鬧事討說法。而說來也奇怪,醫院裡死了的孩子就是門幫里老吳家的小兒子,因爲這事,老吳家鬧得那叫一個厲害,張口閉口就要掀舊賬,這時候就有人渾水摸魚,說你就是這事的罪魁禍首,要德爺給門幫所有人一個交待……”
“怎麼扯我身上了?”
這幫人原先都安安分分的,怎麼現在鬧起來了,而且目標直指我,難不成這幫人以爲我是那個蛇人?
東子搖頭:“我也不清楚。”
“那德爺怎麼說?”
“德爺還能怎麼說,之前的話又說了一遍,其他人也就罷了,可老吳家鬧得厲害,說什麼也不幹,你昨天是沒瞧見那架勢,真是丟了我們北京城爺們的臉。”一想起吳大能幹的事,東子也氣得不行。
我嘆了一口氣:“該來的躲不過去。”
看來這北京城也要鬧騰了。
東子拍了拍方向盤:“都怪秦海那狗東西,要不是他,北京城那幫鱉孫也不會察覺到劉哥,也不會搞出這輸血的破招,你看看,他們造出來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有些事,也不能全怪秦海,要怪就得怪貪婪的巫南人,要不是他們鬧出這麼多事,我們也不會替他們收拾爛攤子。”
東子心裡還是忿忿不平:“這幫鱉孫,老子真想用大_炮將他們轟成渣渣,媽的,這都過了幾百年了,還他媽出來害人,茴子,這次咱就算滾一身泥,也要將這幫鱉孫揪出來清理乾淨,要不然劉哥在北京城的日子特別過不踏實。”
“是啊!”我摸出一根菸,點火吸了一口:“如果要想劉哥踏踏實實就在北京,那就得將這幫巫南人清理乾淨,要不然我們所有人都別有好日子過。”
東子點頭:“你說吧,怎麼做?”
“讓我好好想想……”
“嘭!”
我話還還沒說完,前面昌叔的車子就炸了,車尾都燒了起來,火勢那叫一個大。
“我靠!”
東子連忙停下車。
我跳下車,衝過去將車門拽了下來,老鐵一骨碌從車裡滾了出來,東子三兩下將昌叔從另一邊拽出來。
司機沒啥事,只是嗆了口煙被薰成熊貓臉,看到老鐵快被燒成黑炭,臉色頓時變了,結結巴巴道:“寶……寶爺,這可怎麼辦,這老神仙是不是死了啊……”
“沒死,可受罪了。”
我探了探老鐵的鼻子,還有氣。
司機鬆了一口氣,哭喪着臉道:“沒死就好,要是死了那我可就罪過大了,德爺肯定饒不了我,到時候我會被趕出潘家園……”
“閉嘴。”
我瞪了一眼司機。
我背起老鐵,對着東子說:“奔醫院。”
東子二話沒說也直接背起昌叔,上了車,將油門踩到底,向着市區醫院衝去,身後的車子還燒着,那滾滾濃煙直竄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