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聽見聲音的那一刻,必然是陳奶奶不停撞牆的時候。陳奶奶的哀嚎到底意味着什麼,她是被迫,還是自願,那聲音,是痛苦,還是在傳達什麼東西。爲什麼會是夜貓一樣的叫聲,難道和那隻死去的黑貓有關?一下子,我腦子裡更加變成了一片漿糊。
這時候,小海又開始哭泣起來,哭聲也越來越大,爲了不再造成更大的影響,白靈趕緊讓人陪着許叔把小海帶走,臨走的時候,許叔說小海怕是也不會繼續呆在這裡了,也就只有他,哪裡都去不了,還得繼續死守在這裡。
我不由得說道:那些安保人員,還有其他的員工,難道就沒看到什麼?
“看到了,怎麼沒看到。”許叔說道,“我之前不說了嗎,那幫混蛋,黑白顛倒的有,說完了又不承認的有,等到錄口供的時候翻供的也有……”他看了看周圍,似乎害怕被人聽見,竭力壓低嗓音,說:我跟你們說,他們可能簽了保密協議,不是跟敬老院這邊的,可能是跟資方籤的,呵呵,誰知道這敬老院有什麼勾當,反正我是無所謂,你們,還是趕緊驅鬼吧……
說完,許叔就走了。
許叔可以無所謂,我卻不能。
因爲我很清楚,投資這敬老院的不是一般人,是三清山絕雲觀。這本生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道觀投資房地產,而且看起來,這道觀投資敬老院也並不是行善積德,而是有利可圖的。如果安保人員和一部分員工真的跟道觀簽了保密協議,那麼他們要保密的是什麼?我相信,圈內的人,要保密的東西,肯定不會是什麼地下交易,賣假藥,收高額款項等這麼簡單,我相信,只要真的簽了保密協議,那這其中肯定和術法圈子裡的事情有關。
甚至,會有一些恐怖詭異的東西在裡頭。
我和白靈一合計,她也同意我的看法,說是不是該想辦法撬開那些人的嘴。
這時候,我聽見了警笛聲,是警察來了。話說回來,這幾天,我幾乎每天都會抽空看看電腦上的新聞,我發現,出了小道消息外,本市,臨市,甚至整個省區,都沒有一字一句報導敬老院兇案的新聞,甚至要聞版,連個豆腐塊都不肯給。看來,或許這件事大家是心知肚明,絕對是科學無法解釋的旁門所爲。
也正因爲是這樣,我們的行動才方便一些。
不過,我此刻更擔心的卻是,今天已經是十五了,今天也算是個晴天,今晚的月色應該會不錯。不知道我師父劉屠夫今晚上會怎麼樣。他現在又在哪裡,是已經跟上了十孽棺主人,還是已經交上手了,又或者……我實在不敢往下多想。
然而,我也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着,等警察都離開。
他們對這個案子不可謂不重視,我們也被拉去了做詳細的筆錄,筆錄地點就在兇案現場的食堂裡,他們大概是意圖這樣給兇手造成壓力,從而看出點端倪來。但顯然,兇手不會在我們之中,甚至,根本不在這個世界上。一切結束,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我、白靈加上兩個烏衣道人前後走着,向樓下走去,只要走過一段昏暗的走廊,就能回到我們的房間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赫然發現,走廊的中間,掛着一樣東西,那東西是從走廊上方的一個廢棄的舊鐵鉤子上吊下來的,仔細一看,正式一個紙人,紙人上頭血跡斑斑,已經被燒焦了半邊,另外半邊,依稀可以看出來三個字:陳春萍。
我不用猜也想得到,這鐵定是陳奶奶的名字。
“又是那個李桂芬?!”我顫聲說道。
白靈沒有說話。
雖然空口無憑,但是這個時候我想,除了那個女人,我真的想不出第二個人來,只是我弄不懂,她到底在幹什麼,到底想要做什麼,她又到底是什麼人。正當我們沉浸在驚疑和詫異之中的時候,忽然,面前,一個挺胸擡頭,身體如同旗杆一般筆直的老人走了過來,他形容的來到那個掛着的小紙人前頭,我看見他也不由得退後一步,喊了一聲喬前輩。
他笑了笑,讓我叫他老師,接着伸手一捏那紙人,紙人一瞬間呼地消散而開,直接化灰飄走,什麼也看不見了。喬承恩卻搖了搖頭,說道:真是作孽,這有何用?
我愣了一下,這八個字說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剛要開口發問,喬承恩卻忽然率先問我,道:棋子在身上麼?
我趕緊點了點頭,事實也是這樣,因爲不知道他的用意,我總覺得這棋子會是什麼很重要的物證,自然是不敢隨便亂扔的,而聽說棋子在之後,喬承恩似乎很滿意,微笑着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完全不給我們多問幾個問題的機會。我和白靈面面相覷一陣,白靈的目光最後落回到那根掛着小紙人的線上,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纔我總感覺紙人上有魂魄之力,喬老師卻輕而易舉的把它捏碎了。
“魂魄之力,紙人怎麼可能有魂魄?”我問道。
“丁香……”白靈說道,“或許丁香真的有攝魂奪魄的作用呢?”她頓了頓,又說道,“不過,若真有魂魄之力,被他一捏就碎,那喬老師的道行……”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一切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我只希望他不是敵人。”我不由得看了一眼頭上的一輪明月,說道,“你說,他能不能幫到我師父呢?”說完這話我才覺得自己很*也很無助,但是,這是我的真實想法,現在我考慮什麼問題,都會先考慮到師父,今天是十五,月圓之夜,如果我猜測沒有錯的話,今天師父又該忍受煎熬了,而我什麼都做不了。
十孽棺主人,爲什麼還沒有來?
這個時候,白靈卻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說道:我們的人會隨時聯繫我的……
“烏衣道麼……”
“嗯,他們比較有經驗,也比較瞭解十孽棺主人,會一直跟着他,隨時告訴我狀況。”白靈說道,“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嗯了一聲,勉強應了下來,自己走進了房間,白靈很快跟了進來,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口,轉身去了洗澡,我窩在牀上,本想早點睡着,可是腦子裡卻越發的混亂,夜裡,白靈睡在我身邊,我更加感到難以入眠,最終,實在沒辦法,我一個人爬了起來,悄悄出門,走了出去,跑到榕樹下去抽菸,而正當我默默抽着煙的時候,忽然,我看見,不遠處,好像也站着一個人,而且我總覺得,那個人像是正看着我似的。
大半夜的,看到這種場景,我不禁一陣頭皮發麻,吼了一句“誰”。
那個人並沒有動,而是依然站在原地。我當時猜測,會不會是那些個腦子不太好使的老人家又跑出來了,心說這裡出了這麼大事,怎麼護工還不看好這些老頭老太太。但仔細一看,那個人影的身材,卻不像是老人,更像是一個女人,年輕的女人!老人絕對不會有這麼窈窕的曲線。
我壯着膽子,一步步走上去,不一會兒,果然,一個女人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瞼。長髮披肩,曲線窈窕,那張臉也是精緻無比。她穿着一身輕薄的連衣裙,布料實在太薄了,而且收緊在身上,在院子裡的燈光下,一切都若隱若現,這一刻,她正微笑着看着我。
我一陣心猿意馬,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但理智告訴我,這個女人不簡單,我不由得伸手去摸衣兜裡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