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二孃皺着眉,有些疑惑:“可你自精神失常又正常後,我發現你陌生了許多。我曾試探過你,問過你不少從前只有咱倆才知道的事兒,你都對答無疑。”
“我敢肯定,你確是我大兄岑清言,所以,我一直按兵不動。可我們之前的那絲感應,卻爲何消失了?並且,怎麼又在今日突然恢復了?”
“方纔我看你偷偷跟着林四爺和趙鏢師走後,便一直在這兒等你回來。我想,你應該聽說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心緒有些不穩。我坐在這兒等你的時候,心裡莫名覺得很煩躁很慌亂。”
“我親愛的大兄……”岑二孃收起她所有的嚴肅、疑惑和質疑,笑得像清晨朵迎風帶露半開的百合花兒,整個人鮮嫩又清麗脫俗,俏皮又美好得不可思議,“我在等你說實話喲!”
“我雖年少,但也不是可以隨便糊弄的小孩兒。若你不能讓我滿意,我就去找父親,把這一切的一切,都告訴他。到時,你去找父親解釋吧。相信我,父親肯定沒有我這麼好說話。”
岑二孃的話彷如絲線,將岑大郎的心綁緊,提着它忽上忽下的。岑大郎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什麼叫“提心吊膽”。
岑大郎瞪圓眼睛,打量他面前的這個多智近乎妖的小怪物!她纔不過虛歲十三。思維竟可以縝密細緻到如此程度!
他該誇她耐心好又會裝嗎?她早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卻能不動聲色地幾番試探,還能做到不被他發覺!她一直隱忍不發,直到此刻,特地挑選了一個他心緒不穩又清淨無人的時間發難,務必要從他口中榨出真相。
岑大郎想仰天長嘯:天呀!爲何我的妹子這麼聰明又可怕?!一點兒都不軟萌!
他有前世的部分記憶,知曉自家妹子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諸葛,有些地方,比他和三郎還強!他也明白,她慣會把握和玩、弄人心。以此獲得她想要的東西。
只是,他沒想到,他妹子這麼小,就已經如此厲害了。
從前。他妹子沒有在他身上用過那些爾虞我詐的手段,他的體會,沒有此刻這麼深。
難怪父親無論前世今生,都那般疼愛她!一直遺憾她非男兒身。否則建功立業哪裡有他和三郎的份?光耀岑家的門楣,有她一個就足夠了!
前世他和三郎幫着六皇子應對外敵。弘安岑家的那些老頑固和刺頭,都是她妹子出手擺平的。也不知當時她用了何種法子,教那些族人甘願依附、輔助他和三郎。
前世這事兒一直是個謎。他和三郎再怎麼好奇和挖空心思詢問她,她都閉口不談。甚至還令那些族人三緘其口。
岑大郎有些熱血沸騰地想:今生一切從來,他應該有機會搞清楚那個困惑了他多年的謎團了。日後,等她妹子回弘安府和京城,對付那些族人時,他一定要在一旁圍觀,給她加油添火遞刀子!
“大兄?岑大郎?岑清言!”岑二孃連喚了岑大郎三聲,才叫他回神。“呃……抱歉,我一時想岔了。”
“距離晚膳還有半個時辰又一刻鐘,足夠你給我解惑了。現在開始說吧,我聽着呢。”岑二孃老氣橫秋地命令道。
岑大郎突然有種前世他那皇后妹子也穿越回來的錯覺,那種矜貴威嚴的感覺,他不會忘。他清清喉嚨,“嗯哼!事情是這樣的……”
他把自己恢復部分前世記憶的事兒老實交代了,還把那些記憶中的內容,挑出重點,講給了岑二孃聽。
兩刻鐘後。岑二孃問岑大郎:“所以,你說的前世記憶,是從咱們一家窮困潦倒後,你救了六皇子和他的貼身暗衛。把他們撿回家照顧開始的?”
“是。”岑大郎感覺妹子好像夫子,不,她比夫子更可怕,面對她,他都不敢說假話。
“就沒有咱們一家何時、爲何落魄到苦兮兮去鄉下種田的記憶?”岑二孃很糾結:她剛聽到自己兄長說了什麼前世記憶,雖然內容很荒誕。但她有直覺,覺得那些都是真的。否則她大兄也不可能把一些事情發生的時間地點經過和人物,在短時間內脫口而出,還說得那麼清楚。
可是,他們一家真的會落魄到去種田,還沒種出好收成!連吃飯都成問題嗎?或許真有可能,她只會養花草,不會種莊稼。
要不,一會兒回去趁着家道還沒徹底敗落,偷偷藏些銀子?再出去淘些那些講訴如何飼養莊稼的書籍?
“是的。”岑大郎見岑二孃眼珠轉來轉去,問她:“二孃,你在想什麼?”
“無甚。”岑二孃擺手,繼續問他:“你說三郎過不久,會生一場大病,然後開了宿慧,記憶力和領悟力都飛速增長。那你記不記得他會在什麼時候病?爲何生病?生的是什麼病?有沒有生命危險?”
“我不知道……”岑大郎見岑二孃兇狠地瞪他,他有些委屈:“都說了我只有部分記憶,很多東西都不清楚嘛。”
“別撒嬌!嗤!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好意思在我這小姑娘面前撒嬌!”岑二孃的鄙視很明顯,岑大郎內傷不已:岑清芷,你的名字應該改成“岑反覆無常”!上一刻還說自己不是好唬弄的小孩兒,這一刻就變了。
“怎麼?你還不服?”岑二孃昂首挺胸,想象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按照自己的設想,擺出天家威儀來,嚇唬岑大郎。她發現兄長自從和她和盤托出後,再也沒有之前裝出來的深沉,又恢復了單純的少年心態,逗弄起來特別好玩。
“娘娘威武,微臣不敢。”岑大郎果然被岑二孃唬住。
岑二孃繼續問他:“那父親母親後來可好?他們的身子可還康健?”
“父親母親在我們掌控了岑家的勢力,正式站到六皇子那邊後,出了事。全因三皇子不甘心,他之前拉攏了三郎、我和岑家幾次,我們都沒應承他。他趁我們不防,派人伏擊了去山上踏青的父母,殺光了保護他們的人。我和三郎得到消息太遲,派人過去救援時,父親已因保護母親,死在了那次伏擊中。母親雖活了下來,但終究傷得太重,又痛失所愛,終日臥牀不起,估計沒撐多久也去世了。後面我的記憶混亂不清,我也說不清。”
“這樣啊。”岑二孃心想:這輩子不能叫兄長把六皇子撿回家,他們家也不能捲入奪嫡大戰中,一家人平平安安、團團圓圓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