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沒有啊”周平看看周草“那你當初幹嘛聽到消息就要賣乾菜啊,年裡賣不是正好,現在這個青黃不接的時候賣不是正好,別跟我說你沒想到,我不信”

“啊”周草一臉尷尬,怎麼就被看穿了呢

“看我不好說,就先跟咱家裡的說通,是嗎”周平還是跟敘述一件事似的“年裡的那次周米眼眶紅紅的就是你們跟她說了吧”

啊,這也知道,周草看看周安,沒義氣的傢伙,裝模作樣的拿本書,讀書去了,讀書就讀書,你支着耳朵幹什麼。

“大哥,我錯了”周草扯着周平的衣袖“大哥,我再也不敢了”

“唉”周平嘆口氣,一指頭戳向周草的腦門“你呀”

周草看周平不生氣了趕集狗腿的說“大哥,我來,你歇着”說完趕緊接過周平手中的東西,開始舀飯。

吃飯的時候,周安發愁“只說是要遷,可也不知道往那兒遷,要走多久,這要準備什麼東西,吃食要準備多少,家裡的東西怎麼辦,棉被,鍋碗瓢盆怎麼辦,還有家裡的雞,也都在下蛋呢”

周草越聽越聽越羞愧,自己根本就想到這些,聽到周平這麼說,瞬間覺得不知道怎麼辦好,家雖破,可家裡東西都是大家一點點的勞動所得,丟掉哪個也捨不得,更別說都是有用的東西,到了那裡,還要從新買,這讓一直以來節約的大家整個就不好了。

最後,還是周安發話了“雞,肯定是要賣的,只是怎麼賣”周安又對着周草說“咱們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有什麼吃的是又輕便保存的時間又長的?”

“保存的時間長,還要輕便,這可有點爲難,不知道走多久,二月底三月的天氣也都開始暖和了,好多東西都放不了幾天,還要考慮到下雨的情況”周草也覺得爲難

“帶小米吧”周米說“小米相對來說輕點,要吃的話當時就能熬粥喝,下雨也不怕,而且也不貴”

“嗯,這個好”周草答應了“就帶點小米吧,又能放,當時又能吃,再蒸點饅頭,在火上烤乾,撒上鹽弄成鹹的,這個也能放好久,到時候陪着小米熬粥,吃多久都不會壞”

“嗯,好”周平和周安都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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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接着說“那好,咱地窖裡還有不少面,你們拿出這兩個月吃的,還有下個月要用的,其餘的改天我跟大哥去村子裡換成小米”

又對着周安說“家裡的雞還在下蛋,咱們明天開始去村子裡看看賣掉,要是隻當成雞賣有點虧,”

“嗯,成”周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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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又開始安排家裡“到時候,鍋是一定要帶的,至於碗就帶倆個好了,大家到時都把棉襖穿身上,夜裡也不冷,棉被只帶一牀,我抽空也給換成小米,”又想了想“先這樣吧,到時候想到再說,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有”周草趕緊說“東西這個不擔心,我就是擔心不知道要去哪,咱們到時恐怕要天天走路了,不如從現在開始就每天在院子裡,跑兩圈,這樣到時候也不會跟不上”

“嗯,這個一定要”周平說“到時候可不管是大人,小孩,都要走的,要是掉下了,誰知道官家會怎麼樣呢。”又對着周如說“你們好好的跟你三姐跑”

周草咳嗽一聲“不止他們,”

“啊”周平聽了周草的話,瞬間反應過來,看看周安

“看我幹嘛”周安有點不自然“三妹說的是都跑”

“好好,都跑都跑”周平心裡暗笑,嘴上卻答應着。

周草撇撇嘴,大哥根本不用跑好不好,年裡大哥每隔一天就要進城一趟,周草一點都不擔心大哥會掉隊,周安真會偷換概念。

就這樣周家每天早上都會看到周家幾兄妹在排隊慢跑,周家院子大,一圈也就是四百米左右吧,一般都是從六點半開始跑到七點多,然後吃飯,周平和周安去賣雞,周草和周米帶着三個小的在家整理東西,試着做饃幹。

周平和周安回來的時候,周草覺得周平的臉色不太好,問周安,“今天回來的時候碰到咱爺了”

周草聽了,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其實好歹都是自己的親人,好話說不出來,壞話又不能說,趕緊叉開話題“來看看我們今天烤的饃幹,味道不錯的”

招呼週週平他們進來,熱乎乎,烤的乾焦的饃幹越嚼越香,“嗯,不錯”周安誇到“都烤的這樣幹了,能放很久都不會壞”

周草也點頭“就是怕水,要是不小心遇到下雨的天氣,就有點不好了”

“嗯”周安點頭“這個也是,下雨也要防着”想着就有點吃不下了,要是再路上下雨了,有沒有避雨的地方,到時候可怎麼辦啊,可若是帶着蓑衣有重,又佔地方。

“怕啥”周平不在意的說到“春雨貴如油,一般春天下雨很少,就是下也小的很,只要咱們不走到夏天就沒事,”又說“即使下雨又如何,三月的天氣,樹葉都長出來了,又不冷,拿個寬樹葉就能當成傘”

周平和和周草互相看看笑笑,要不怎麼說生活經驗就是你的財富呢。

周家兄妹還是每天一樣跑步,賣雞,買小米,整理家用,至於村子裡的事情周家是全不管的,也只是周平他們回來的時候聽說一點,誰家跟誰家打架了,七叔收錢的事曝光了,七叔差點讓人砍了,縣裡來人訓斥了,村裡有的人送錢到縣裡了,好多好多,不過這些都只是當成笑話聽聽

二月二十一這天縣裡來人了,還是銅鑼召集大家到了村頭的空地上,來到還是當初的那個小鬍子,不過後面跟着的不是兩個而是四個衙役了,村子裡的人都集中在空地上,小鬍子先是跟大家說了兩句客氣話,就開始念名單了,一時間,一共遷走十家,比預想中的一半要少的多。

可就是這樣一股悲傷瀰漫在村子的上空,周家不出意外的也在名單的上,小鬍子唸完了名單交代了二十三那天早上由七叔送大家到縣城裡去,又說了遲到或者不按時去要接受怎樣的懲罰,就帶着衙役走了,獨留下一村的百姓。

留在村子了的人家,一時間遮掩不住的喜氣,要走的人家有的已經承受不住跪坐在地上,一時間,劫後餘生鬆口氣的聲音,悲痛大哭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周家兄妹沒有多留,帶着弟妹就回去了。

周平帶着弟妹回到家一時間無話,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但是事到臨頭還是覺得很是悲傷。

沉默了很久周平說“明天咱們上午去給爹孃上墳,下午去給爺奶磕個頭,今天就先收拾東西吧”

周家兄妹就忙碌起來,其實也沒什麼要忙碌的事情,雞已經賣完了,地窖裡也已經清理完了,小米,饃幹也已經裝好,其他的家裡也沒什麼東西要注備了,

看着這個大院子,住了這麼多年,真要走了,還真是捨不得啊,周草一轉頭看到大家也都在看着家裡的樣子,氣氛沉默極了,周安說“這麼多天都沒有練字了,來,我教你們新的”

周草笑着看周安帶着周米他們進屋。“大哥,回屋吧”

“嗯”

“大哥,咱以後的院子比這兒還要大,屋子比這兒還要多”

“好”周平笑着應了。

第二天一早周平就帶着弟妹去給爹孃上墳,墳頭離的遠,周家兄妹走了很久纔到,周平帶着弟妹給爹孃擺上供品,領着弟妹們磕頭,在墳前跟爹孃說了好多話,上墳纔算完。

回到家裡,吃了午飯,又帶着弟妹們要去給爺奶磕個頭,走在村裡,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不是有一兩陣哭聲傳來。

爺奶住的地方不是很遠,周平帶着弟妹進來的時候,周家一家子都在院子裡,猛然看到周平兄妹反倒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就是平常最苛刻的奶奶,也只是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周平帶着弟妹跪下“爺奶,明天我們就走了,你們在家多保重”說完帶着弟妹磕了三個頭。

起身後對着大伯和三叔深深的做了個揖,“大伯三叔,我們走了,爺奶就拜託你們了”

大伯沒說話,倒是三叔說話了“那,那你們小心點?”

周平點點頭“爺,那我們走了”

帶着弟妹回家,現在就只剩下等明天天亮了。

等村口的銅鑼想起來的時候,周家兄妹都已經整理好了,周平背後揹筐裡是小米和饃幹,周安背後是打包好的一牀被子還有他的書本,周草背後揹筐裡是些不重的雜物,還有幾節裝了水的竹筒,周米沒背東西,帶着三個小的。

臨出發前周草又拉着三個小的,叫他們各自背了一遍村子的位置,沒辦法,太小,出門又太遠,老害怕把他們弄丟,囑咐他們若是真的找不到哥姐了,就還回村子,他們也會回來找的。

周平等周草又囑咐一遍,看看自家的院子“走吧”說完帶頭走了出去,臨出門前周草又有些不安起來,看看周平的背影,周草笑笑,走上幾步跟在大哥的背後。只覺得無比的安心。

村頭的人已經差不多到齊了,這個時代,沒有人對上面發下來的命令質疑,因爲這是個沒有人權的時代,相對抗後果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承受的起的。

村頭響三遍鑼的時候人已經到齊了,七叔點齊人數,開始往縣城出發,周草他們排在隊伍的最後,還沒走到時候,聽見後面有喊周平的聲音,周平回頭一看,趕緊帶着弟妹跑過去“爺”黑暗裡赫然是周家老爺子。

看到周平跑過來,細細的看了看周家兄妹,塞給周平一個布包,什麼也沒說回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