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大伯母是相信秦玉雪腹中的孩子是大哥的了?”林昭言冷笑一聲。
“不是珏哥兒的還是誰的?難道鎮南伯府那樣大的家族,會教出不知檢點的女兒嗎?!”陸氏氣急道。
林昭言冷笑一聲沒說話。
反倒是林若言嘀咕道:“她現在做的這件事倒是很檢點哦!”
“你!”陸氏臉色立刻漲紅。
林若言又“咯咯”笑,譏誚道:“還不知道大伯母這麼急着認孫子是因爲什麼哦!到底是真缺孫兒呢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呢?”說着,意味深長地望了陸氏一眼,卻沒有明說。
衆人卻都知道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鎮南伯府是太后外家,雖然現在的鎮南伯府的當家老太爺與太后是堂兄妹,但畢竟有這層關係在,林珏娶了他家的女兒,總是有好處的。
陸氏其實也並不敢確定秦玉雪腹中是否是林珏的孩子,但只要有這絲可能,她就能自我欺騙,就能不斷地催眠自己那是林珏的孩子,催眠到最後連自己都相信了。
林老太太亦是如此。
而鎮南伯府,秦玉雪,利用的恐怕就是她們這個心理。
所以,要想徹底摧毀這門婚事,就一定要拿到確切的證據,證明秦玉雪腹中的孩子百分之百不可能是林珏的。
到時候,林老太太和陸氏,想自我欺騙都沒辦法了,總不能已經知道那是別人家的孩子還上趕着認回來吧!
馬氏望了林昭言和林若言一眼。心中倍加感動。
只有在危難之際朝你伸出援手的人,纔是真心待你的。
林昭言對上她淚水盈盈的眸子。朝她安撫一笑,用口型表示“我會幫你”。
馬氏破涕爲笑。卻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昭兒、若兒,我知道你們的好心,可是不用了。”
是真的不用了,不管秦玉雪腹中到底是不是林珏的孩子,可林珏的表現已經讓她失望透頂了。
他居然說他不知道?
那麼重要的一件事,他卻說他忘了,說他不知道?這該有多傷人心?
“大嫂……”林昭言憂心地望着她。
“好了。你們只是來做個見證,其餘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們多過問了。”陸氏斜了她們一眼,又對丫鬟道:“不是讓你們只喊各房的太太過來麼?誰讓你們把姑娘喊來的,這種事情是未出閣的姑娘能聽麼?”
其他兩房的姑娘們的確沒來,只有林昭言和林若言在場。
林昭言知道這一定是陸氏耍得把戲,她也懶得跟她計較,垂下眸沒再說話。
可她心裡卻在想,無論馬氏說的是不是氣話,這件事她都管定了。
她一定要拆穿秦玉雪的真面目!
“這麼說。珏哥兒你不承認玉雪腹中的孩子是你的?”始終保持淡定的林老太太終於又一次開口。
林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是與不是,他自己都無法確定。
可秦玉雪又何必要害他?她一個千金大小姐,也不可能會做出那種事啊!
“既然這樣,不如就等孩子生下來滴血驗親再說。倘若是珏哥兒的那就娶回家,倘若不是……”劉氏難得站出來說話,表情相當的意味深長。
陸氏被她看得怒火中燒。
一直引以爲傲的長子鬧出這種不光彩的事兒。白白叫人看了笑話!她原本是想私下解決的,可林老太太堅持要將大家都叫來做個見證。她也沒有辦法,只能照辦。現在看着劉氏這副明顯幸災樂禍的樣子,心裡真是慪得慌!
林老太太瞥了劉氏一樣,淡漠道:“那恐怕在孩子尚未出生前,建安侯府與鎮南伯府就要徹底結下樑子了。”說着,視線又輕飄飄地落在馬氏身上,“鎮南伯府是什麼樣的人家?珏哥兒做出這樣的事情,人家非但沒有找上門來,還幫着隱瞞,委屈自己做二房。說句不好聽的,倘若他們去太后她老人家跟前告個狀,那珏哥兒的仕途就算毀了,如果硬碰硬,不過是兩敗俱傷,說不定到最後,太后直接下旨讓珏哥兒休了明蘭娶秦大小姐爲妻,難道這種結果就是你們想要看到的嗎?”
林珏的臉色立刻刷白。
他知道林老太太這席話暗含警告,是爲了告訴他,如果抵死不認,和鎮南伯府硬碰硬,最後的結果很可能兩敗俱傷。
畢竟,他根本無法確定秦玉雪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如果是呢?這樣鬧開了,他倒不是怕自己的仕途受到影響,而是怕明蘭真的會被休棄,畢竟她三年無所出,這樣的理由合情合理。
至少現在認下來,息事寧人,明蘭始終都會是他的妻子,始終會陪在他的身邊。
可是,一旦認下來,他跟明蘭之間就再也回不去了,陪在他身邊的也只是一個空殼。
林珏垂在衣袖中的雙手緊緊握了成拳,內心的矛盾和痛苦狠狠煎熬着他,毫不留情。
馬氏的臉色也呈現不自然的慘白,她雖然努力裝得鎮定,但顫抖的身子還是出賣了她的恐懼。
她心裡清楚的知道,林老太太說得不無道理。
選擇冒險,結果只有兩個,一是賭贏了,當衆打了鎮南伯府和太后的臉面,與他們反目成仇,將來阿珏的仕途定然充滿坎坷。
二是賭輸了,當衆打了自己的臉面,不僅與鎮南伯府反目成仇,還會被世人唾棄,阿珏的仕途就算是徹底毀了。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對阿珏都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所以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答應這門婚事,便就算是錯了,也將錯就錯。
她心裡明白,林老太太早已經做好了“正確”的選擇,在衆人面前來這麼一出,只是爲了給她施加壓力,逼她答應,逼她無法反悔。
想到這兒,馬氏悲哀地笑了笑。
其實何必呢?她一直都是個有分寸,顧全大局的人,哪會因爲一點兒女情長就撒潑耍賴,不管不顧?
她嫁進侯府三載,到頭來,卻連這點認可都得不到?
“什麼都不必說了,我答應。”馬氏擡眸看向林老太太,一字一句道:“祖母,我答應,並且絕不反悔,你大可放心。”
林老太太也深深地望着她,許久才緩緩道:“我都是爲了你們好。”
馬氏扯開脣角笑了笑,沒有針對這個話題再說什麼,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老太太頷首,沒再阻止她。
等到馬氏離開後,林老太太也讓在場的人都散了,只留了陸氏下來。
原本鎮定自若的陸氏在衆人離開後,立刻變得慌亂起來,“母親!珏哥兒他根本就不確定!我真懷疑秦玉雪腹中那孩子不是珏哥兒的!母親,咱們再好好查一查吧,萬一真不是珏哥兒的,生下來就是個孽障!”
“你覺得那個孩子能平安地生下來嗎?”林老太太瞥了陸氏一眼,“婦人之見,照你的做法,珏哥兒一輩子都成不了大器!無論這孩子是不是珏哥兒的,咱們都要讓秦玉雪過門,到時候鎮南伯府承了咱們這份恩情,對珏哥兒對整個建安侯府都有好處。至於那個孩子,哼哼,我絕不會讓這種混淆侯府血脈的事發生,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
陸氏被林老太太眸中的狠毒嚇到,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可,可萬一那孩子是珏哥兒的怎麼辦?”
“是又如何?”林老太太卻毫不留情道:“等到珏哥兒平步青雲,多少孩子要不了?你的目光就是太狹隘了,不會從大局考慮,難怪琨兒不願和你多談。”
陸氏一噎,臉色即刻漲得通紅。
林老太太卻懶得再看她一眼,“好了好了,你下去吧,記得多學學明蘭,好好籠絡丈夫的心,別一天到晚只曉得在內宅勾心鬥角,只會把丈夫逼得往外跑,越來越和你離心。”
林琨近段時間的確很少歸家,偶爾回來一次也幾乎不會找她談心。
陸氏委屈得眼眶都紅了,“母親這樣說可是冤枉死我了,我已人老珠黃,自然不如那些嬌花似水的年輕女子討夫君的歡心,母親您若是知道了什麼,可一定要告訴筠兒啊,筠兒也好早做準備,將人家納回府。”
林老太太用力瞪了她一眼,“你是我的親侄女,我難不成還會害你?與其說這些賭氣的話,不如好好把我的話聽進去,唯有夫妻同心,纔不會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有可乘之機。”
陸氏趕緊垂下了眸,“母親教育的是。”
林老太太方纔滿意地點了點頭,“下去吧!”
陸氏頷首,恭順地退了下去。
可在她走到門口時,林老太太又想到了什麼,喊住她道:“明蘭屋子裡的那味香暫時先停了,反正她跟珏哥兒也不可能了,以後都不必擔心,等到時機成熟,我要跟馬老爺子好好談一談她的事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