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所有人都被宛姨娘突如其來的控訴給震住了。
唐媽媽亦是不可思議地望着宛姨娘,從心底深處升起一股濃重的悲哀。
其實,她原本就是想替宛姨娘頂罪的,畢竟她是她從小奶大的,看着她成長、看着她嫁人、看着她生子,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樣,哪裡會捨得她受這份罪?
但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從前待她甚好的宛姨娘竟然會先行指控起她來!
這是將她們先前二十幾年的主僕情分通通都抹殺掉了啊!
劉氏大感不妙,立即道:“你這是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嗎?你偏要所有證據都砸到你臉色才肯承認罪狀?!”
“對於我沒有做過的事兒,我何罪之有?我又何須承認?”
“你……”
“三夫人,別說了。”唐媽媽站出來,垂首,黯然道:“這件事當真與姨娘無關,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怕五姑娘會礙着七姑娘的前程,纔會佈下那些局,要害五姑娘身敗名裂,無法翻身。”
她有什麼好痛心的?五年前宛姨娘能讓她頂下偷盜罪名,害她被趕出內院。這一次自然也能再一次犧牲她,保住自己的前程。
盧氏立刻反駁,“明明是我跟宛姨娘商量,怎麼變成你了?”
雖然這事兒她也不對,但更不想看罪魁禍首逍遙法外。
宛姨娘抹抹眼淚,啜泣道:“舅夫人,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盧氏氣急。
唐媽媽又道:“那也是我。不是書信聯繫嗎?舅夫人您怕暴露,讓個丫鬟用左手寫,奴婢自然也可以讓人代寫。”
盧氏臉色青黃交加,半響無法言語。
唐媽媽又跪下來,十分平靜地將她所犯的罪行以及如何實施的全都說了出來,細節之處精確讓人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這就是宛姨娘充分信任的好處啊!
劉氏氣得七竅冒煙,好容易將所有的證據都掌握了個十足十,她怎麼能忍受半路殺出個陳咬金就這麼放過要害死她女兒的人!
林老老太太勃然大怒,順手就將茶几上的杯子朝唐媽媽砸了過去,“你這刁鑽歹毒的毒婦!竟連小姐也敢害!來人,將她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念兒嚇白了臉色,“奶奶!”
唐媽媽笑,笑容悲愴,讓人瞧着不禁動容。
“念兒,你這條命是宛姨娘給的,現在的幸福生活也是宛姨娘給的重生,打造美滿人生。如今祖母犯下大錯,以後都不能再照顧她了,你要替祖母好好盡忠。”
她話裡有話,明顯是在勸念兒和紅袖莫要掙扎,否則將來不會安寧。
念兒還想再說,紅袖就摟住她,輕輕搖了搖頭。
周媽媽被拖了下去,不一會兒院子外面便響起了捶打聲,一下一下,敲擊人的心房。
念兒不忍去聽,用手捂住耳朵,臉色越發慘白。
宛姨娘也是目光閃躲,那板子落到皮肉上的聲音如此得驚心動魄,叫她心臟緊縮,幾乎喘不過氣來。
一會兒,就有下人來報。
“老太太,一共打了五十八板,沒氣了。”
衆人一顫,渾身發憷。
“嗯。”林老太太卻面無表情,“拉出去埋了,再去官府報個備,這事兒就算了結了。”
她又將視線移到宛姨娘身上,“雖然這事兒你不是主謀,但也是因你而起,就罰你到莊子上思過。”
她沒有說出一個具體的時期,顯然是要看她心情才能決定宛姨娘什麼時候被放出來。
宛姨娘知道鬧成這樣,她得了這個處罰算是輕的了。雖然她很不甘不能陪在林行言身邊直到看她被選入宮,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總有一天能夠重回侯府,風光再現!
劉氏怎麼會甘心,咬牙道:“母親!這擺明了就是那老賊婆在替她頂罪!她這樣歹毒奸詐,按理說應該處死,怎麼就只是罰去了莊子上?!”
“好了!你不必說了。”林老太太又豈會看不出實情,但是她又有什麼辦法,沒有證據,就算是皇帝也奈何不得她,這被罰去莊子上已經算是牽強了,還想怎麼樣?
處死?宛姨娘雖是鄭府庶出,好歹也是名門閨秀,倘若不明不白地死了,她們怎麼跟鄭府交代?
劉氏也想到了這一點,心裡氣得嘔血,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念兒和紅袖都不是侯府下人,林老太太不便處置,這種醜事又不能報官,只會折辱了侯府顏面,只剝了紅袖公爹的管事之位,罰他去做了苦力,對紅袖也是一番敲打提醒。
而藥鋪的掌櫃等人,則給了封口的銀子,送他們回去了。
至於盧氏……
那就是她們姑嫂自己的事情了,林老太太不便插手,也不想插手。
侯夫人陸氏聽說了這件事,很是幸災樂禍,“我早就知曉那盧氏不是什麼好東西,輕易沾不得,怎麼可能會跟她合作?哈哈,三房這次栽了大跟頭了,真是大快人心!”
劉嬤嬤道:“只是這樣,五姑娘一蹶不振,那三房入宮的豈不是隻有七姑娘了?”
“是她又有什麼不好?”陸氏冷哼一聲,“出了這事兒,她必定更恨劉氏,將來就算得了好處也分不了劉氏一杯羹,我就不同了,她再怎麼逃也逃不出一個林字,始終要受我管制。”
劉嬤嬤笑,“這算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陸氏脣邊浮起一抹冷笑,“我得叫瑾兒好好跟七丫頭套套近乎了,最好讓她跟三房徹底決裂,我看到時三房雞飛狗跳,還拿什麼來跟我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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