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望着林昭言離去的背影,重重嘆了一口氣,突然也覺得跟這些女人成天算計來算計去沒意思透了,所以連招呼都沒打,直接拉着林若言走了。(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林琛見狀,也告辭離去。
侯夫人脣角勾起一抹笑,轉身叮囑劉嬤嬤,“你去仔細查一查,三老爺和三太太爭吵的時候都說了什麼。”
劉氏和林若言走在回去的路上,林若言問道:“母親,咱們要不要去姐姐那兒,您親自跟她解釋一下,她不會不聽的。”
“沒用的。”劉氏嘆了口氣,“你姐姐的性子同你父親是一模一樣,只要不是他們自己想通的,旁人說什麼都沒有用。”
昭兒雖長得不像林琛,但這脾性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有時候她覺得昭兒或許就是林琛的孩子。
林若言也想到了自家父親有時候的一些作爲,譬如要完成一副畫,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任旁人如何勸說都無動於衷。
她覺得,林昭言也有這種牛脾氣。
“那咱們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只能她自己想通。”劉氏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剛剛也看到了,她是連你父親都怨上了,這絕不是今日母親說的這一句話造成的,她這心結,恐怕憋了有十三年。”
這話雖誇張了,但是不無道理,當一個好好先生突然衝你發了脾氣,絕不僅僅是因爲一件小事,而是他已經忍受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一個點爆發了而已。
“那您跟父親呢?”林若言又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裡還帶着些許恐懼,她仍然對劉氏剛剛歇斯底里的怒吼感到後怕。
劉氏的目光變得幽暗,脣角的苦澀也愈來愈濃。
她跟林琛?
怎麼辦?能怎麼辦?從來都是她一廂情願,從來都是她自欺欺人,明明成親前什麼都已經知道,偏偏還是讓自己愛上了他,偏偏還是心甘情願地嫁給了他。
怨得了誰?
太后嗎?故意製造機會讓她愛上他。
父親嗎?明明知曉一切卻裝作一無所知。
不,那些人雖然有錯,但真正錯的還是她自己,她太不自量力,以爲時間可以改變一切。
結果,耗了整整十四年。
現在,要後悔,爲時已晚,也只能繼續,自欺欺人。
“放心吧,母親今日也只是一時氣急,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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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回到了院子裡,曼雙小心翼翼地接過懿旨,拿着它左顧右盼,就是找不着好的地方把它放起來。
“隨便放在櫃子裡,不過是一塊布,又不是什麼寶貝。”林昭言淡淡開口。
這話可是大逆不道!
曼雙瞪大了眼睛,“姑娘,這話可不能胡說八道!等閒人家哪裡見過太后的懿旨,這都是要當寶貝供奉起來的!”想想,又拍了拍腦袋,“您瞧我這記性,現在您不是姑娘了,而該稱呼爲縣主。”喜滋滋的樣子。
林昭言“撲哧”一聲笑,“你若是想讓我成爲衆矢之的,以後就這麼叫我吧!”
曼雙愣愣的。
剛掀開簾子進了屋的曼華接話道:“傻丫頭,槍打出頭鳥,太后是擡舉了姑娘,但姑娘同七姑娘不一樣,她將來還是要在侯府生活,這樣的擡舉只會給姑娘招來嫉恨和麻煩,姑娘這是要低調行事,才能在侯府立足。你這麼一口一個縣主的,好像別人不知道姑娘多能耐似的。”
曼雙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以後還是叫姑娘吧,還順口呢!”
林昭言又笑,是真的被逗樂了。
曼華望着她終於展露的笑顏,輕輕嘆了口氣,“姑娘,奴婢剛剛在院子外等了一會兒,並沒有看到夫人同老爺。”
“哦。”林昭言的表情並無多大變化,心裡卻是鬆了口氣的。
她現在的心情很不好,雖然知道要冷靜,但憋了八年的氣不是說消就能消的,她又不是包子聖母,真能任人隨意搓圓捏扁還寬容友善!
她怕自己會對林琛或劉氏說出什麼尖酸刻薄無法挽回的話來,所以還是等過了這陣子,她能找回些理智的時候再說吧!
林昭言往榮壽堂出發的時候,林行言早已經到了,正跪在堂下聽林老太太的教導,什麼“入了宮要懂得是非分寸”什麼“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謹記自己的建安侯府的人”什麼“多跟你姑姑走動走動,她會幫助你”之類的話。
林行言很認真地聽着,不時還點點頭應和林老太太的話,等林老太太都說完了,她才鼓起勇氣開口,“祖母,行兒就要入宮了,今後要見到你們就難了。能不能,能不能將我姨娘從莊子上接回來?行兒想在入宮前見她最後一面。”
林行言從來沒有在林老太太面前爲宛姨娘求過情,這並不是因爲她冷血無情,而是她清楚的知道,她在沒有任何資本的情況下,求情,不但不會讓林老太太放了宛姨娘,反而會將對宛姨娘的厭惡牽扯到她的身上,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只有現在這種情況,她飛黃騰達了,她有了求情的資本,林老太太纔會給她面子,放了宛姨娘。
果然,林老太太沉吟片刻,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你母親在莊子上也好些時日了,想必該反省的也都反省了,待明日祖母就派人把她從莊子上接回來。”
林行言欣喜萬分,立刻跪下謝恩,“行兒謝祖母恩典!”
林老太太滿意地笑了。
七丫頭八面玲瓏,心思深沉,的確是入宮的好人選,而且,犧牲了她,也沒人覺得可惜。
外面有丫鬟通報,“四姑娘來了。”
林老太太的笑容一斂,心情瞬時變差。
四丫頭就是個禍害,好端端的喜事,因爲她,全變味了!
她竟然還害的一向相敬如賓的老三夫妻吵了起來!
林昭言進屋的時候,正感受到林老太太望向她的犀利目光。
她視若無睹,恭敬地上前請安。
“你母親跟你父親是怎麼回事?”林老太太開門見山地問道。
林昭言倒是詫異了一下,她以爲林老太太會跟她說一些什麼“當了縣主也不要恃寵而驕”的大道理,沒想到竟是問她林琛和劉氏的事情。
她該怎麼回答?說自己的父親跟母親鬧着要和離,而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林昭言苦笑了一聲,垂下眸,淡淡道:“誠如祖母所聞,他們置氣了。”
“爲何?”
林昭言勾了勾脣角,“昭兒也不知道爲何,祖母不妨親自去問一問父親或母親。”
林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她這麼問並不是指望林昭言能告訴她什麼,而是想看林昭言對此事的態度。
這麼看來,這件事還當真牽扯到她了。
她召來了榮媽媽,低聲吩咐了她一番,又道:“注意防着侯夫人,她近來是越發沒有規矩了!”
榮媽媽應了是。
林老太太就沒有再說什麼,只對林昭言和林行言道:“一會兒入宮謝恩的時候,祖母陪你們一道兒去。”
不一會兒,三人便收拾好了朝皇宮出發。
這一次,林老太太和林昭言林行言三個人並一輛車,倒是避免了一些挖苦諷刺的話,一路上都很安靜。
林行言已經從嫉妒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她覺得,就算林昭言背封爲了縣主那又如何?不過只是一時的榮耀,而她則不同,她是要入宮陪在太后娘娘身邊的人,只要盡心服侍太后,將來不要說是縣主,郡主公主都比不上她!
月朗風清,流光月皎,懸掛着薄暮燈籠的單檐雙架馬車徑自朝皇城而去。
因爲只有建安侯府一家,太后特意關照可以直接放行,馬車就一路駛向了慈寧宮,在西側門外停了下來。
幾人在宮婢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一直等候在宮門外的方公公便立刻迎了上來,笑着恭維了一番。
太后在慈寧宮偏殿的暖閣內,方公公一路領着她們過去,路上遇到的幾個宮婢都很恭敬的福身,“林老太太安好,安陽縣主安好。”
沒有給林行言打招呼倒不是她們忘了,而是林行言現在的確還沒有資格讓太后寢宮的宮婢放下身段。
林行言握緊雙手,在心裡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將她們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夜深暮合,慈寧宮的廊檐下掛着散發鵝黃暖光的薄紗燈籠,柔柔的光一灑,減淡了幾分皇宮裡的沉靄和肅穆。
身着精緻宮裝的宮女手提着琉璃燈盞,領着她們走到了偏殿門外。
“林老太太,兩位姑娘,進去吧!”方公公在此止了步子。
太后此刻正坐在黃花梨木鐫刻鏤空花鳥圖案的交背椅上,手裡捧着本書靜靜地看着,拿着雲綾錦繪美人圖案上嵌翎羽東珠大屏扇的宮婢侍立在兩旁輕輕地扇着,空氣裡全是香檀木的氣息,便是在這燥熱的夏日都給人一種安寧鎮定的感覺。
聽到宮婢通報的聲音,微微擡了擡下巴,緩緩出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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