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真是……這也算是兵行險招了吧!”敏瑜對皇后佩服的五體投地,她能理解皇后這樣做是對的,不管是不是太子妃下的手,她勢必被人盯得死死的,不管是出於什麼考量,都不會對大皇子下手,但是,將自己的親生骨肉託付給一個可能害過他一次的女人,還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
“我當時都被嚇壞了,都忍不住的進宮勸皇后娘娘,你知道她說什麼嗎?她說她相信絕對不是太子妃下的毒手,她的驕傲讓她不屑那樣做。”高夫人眼中帶着敬佩,道:“皇后娘娘賭對了,太子妃是個極有本事的,大皇子養在她身邊之後,不知道她用了些什麼辦法,大皇子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大皇子二皇子都是不足月生產的,但二皇子是即將臨盆,大皇子卻只有七個多月,剛剛生出來的時候,大皇子只有巴掌大小,像只小貓一樣,連哭聲都像小貓叫,弱的不得了,有好幾個太醫都說難養大。嫺妃甚至還在私底下和我說,說皇后娘娘居心叵測,把註定養不活的兒子丟給太子妃,養死了是太子妃的罪責,養大了還是她的兒子。”
這嫺妃真是……敏瑜輕輕的搖頭,對嫺妃實在有些無言。
“將大皇子交給太子妃之後,皇后娘娘安心坐月子,出了月子第一件事情就是求了今上授權給她,徹查整件事情,她還對今上說,她絕對不相信太子妃會做那樣的事情,她一定要用事實真相還她一個清白。當時,先帝要廢太子妃,今上一直阻攔,太子妃卻好似心死一般無動於衷,只有大皇子能讓她展現一點點笑容。皇后娘娘的請求對今上而言,無疑是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今上同意了。”高夫人說到這裡輕嘆了一聲,道:“皇后娘娘從來都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她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徹查了整個東宮,將那段時間所有進入東宮的人都仔細的查驗,也將爲幾人扶脈的太醫徹查了一遍。最後拿出了確鑿的證據,找到了真正的主使人。”
“是二皇子的生母吧!”敏瑜搶先一步得出了結論。
“你怎麼會說是二皇子的生母?”高夫人輕輕一挑眉,有幾分訝然。但更多的卻是歡喜,女兒這般的敏銳,還真是好事情啊!
“很簡單啊!”敏瑜扳着手指頭數道:“第一,所有孕婦中,她的月份最大。早產對她,對孩子的影響最小,但是對其他的人而言,就極爲兇險,極有可能一屍兩命。第二,有太子妃這麼一個明顯的靶子在那。只要將自己做的事情掩飾好了,那麼就會有人自動自發的將罪名套在太子妃身上。當然,最主要的是我知道二皇子的生母早亡。而且也知道皇上對二皇子十分的厭棄,我想應該有恨屋及烏的感情在裡面。不過,我想,皇后娘娘一定是從這件事情最大的贏家是誰着手的。”
“你說的都不錯!怪不得皇后娘娘會越來越喜歡你,你和她還真是像。連這個都想到了一塊兒去!”高夫人笑着點頭,而後道:“因爲有那些無可辯駁的證據。二皇子的生母只能認罪伏誅,太子妃得了清白,而皇后娘娘也得了她的友誼和今上的另眼相看,成了太子妃之下第一人。兩年後,太子妃患病,纏綿病牀兩年去世。去世前,特意交代今上要好好對她,對一直養在她身邊的大皇子……今上要將皇后娘娘扶正,皇后娘娘拒絕了,又過了一年多今上登基之後,立她爲後,她沒有拒絕。”
皇后真是太明智,太厲害了!敏瑜的眼中盡是小星星,她敢肯定,要是當初皇后同意了今上將她扶正爲太子妃的話,笑到最後的真不一定就是她。誰在那個時候成爲太子妃都會成爲衆人的靶子,將一個根基不深的太子妃廢了,可不是太難的事情,但等她成了皇后就不一樣了,廢皇后可沒有那麼簡單了。
“但是,皇后也面臨了她人生最大的一次危機,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宮中就盛傳一些謠言,說當年四女早產並非二皇子生母所爲,她不過是當了皇后娘娘的替罪羊而已!就如你剛剛說的,誰是最大的贏家誰就有最大的嫌疑,無疑,那件事情最後的贏家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后娘娘。”高夫人輕輕的嘆息着,道:“這些謠言是從東宮舊人嘴裡傳出來的,而嫺妃娘娘便是其中之一。”
“她怎麼敢……”敏瑜真不敢相信,嫺妃娘娘敢放謠言出來,她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呢?
“太子妃過世之後,東宮陸陸續續的進了不少人,而這些女子也陸陸續續的爲今上添了不少子女,這些女子中不乏出身、相貌、文采都比皇后出衆的,很多人都不看好皇后,都覺得她的位子坐不穩。”高夫人輕嘆一聲,道:“嫺妃應該也是那麼想的,那個時候她應該忘記了,那是和她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忘記了皇后娘娘一直照顧她維護她。在皇后備受質疑,連皇上都開始起疑心的時候,她甚至想將大皇子搶走……當年的事情讓幾個早產的女子不同程度的受了損傷,太醫都不敢肯定她們的身體一定能夠調養好,嫺妃娘娘很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皇后娘娘後來是怎麼過的那一關的?”敏瑜靜默了好一會,心裡有一股悶氣,讓她難受極了,嫺妃娘娘在朋友需要的時候會袖手,甚至會落井下石,那麼福安公主呢?她是不是一樣呢?
“皇后娘娘什麼都沒有做,甚至爲自己辯解一聲都沒有,就在皇上想要將她定罪的時候,大皇子一句話救了皇后……”高夫人輕輕的搖頭,道:“大皇子對皇上說,如果母后真是那樣的人,母親會死都不放心母后嗎?他口中的母親指的自然是已故的太子妃,就那麼一句話,皇上就打消了所有的懷疑,更下了封口令。不準任何人再談及。皇后娘娘的危機過去了,而她和嫺妃的關係也降到了冰點,她不介意嫺妃袖手,我們都已經習慣了她袖手旁觀,但是她落井下石的舉動還是讓我們都心冷。”
敏瑜輕輕的搖頭,然後又問道:“可是現在我看皇后娘娘對嫺妃娘娘雖然不親近,但也維持着面子情,暗地裡甚至還關照一二,這又是爲什麼呢?”
“還不是因爲你!”高夫人的回答讓敏瑜瞪大了眼,高夫人又笑了。道:“我們在閨中的時候,曾經玩笑一般的說過,將來有了兒女之後一定要做兒女親家。我當初懷中你的時候,不是娘娘不知道有多興奮,就盼着我生個女兒出來,這件事情除了我們兩個之外,也就嫺妃心裡清楚。而那個時候她恰好也懷上了福安公主,邊盡一切可能的修復着和我們,尤其是和皇后娘娘的關係……皇后娘娘對她已然心寒,甚少理睬她,直到她生下福安公主。”
“我大概記得,小的時候每次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時候。就算嫺妃娘娘自己沒有去坤寧宮也一定會讓人將福安公主送過去……”敏瑜心裡嘆息,嫺妃還真是……連女兒都這般利用。
“皇后一直都很想要一個女兒,你在她眼中從來就不是女兒。而福安公主從小長得就好看,比你可愛,也比你好看,去的次數多了,又是天真無邪的孩子。皇后娘娘自然心軟,然後對她好了起來。”高夫人知道女兒心裡在想什麼。她輕聲道:“福安公主得了皇后娘娘的喜歡,經常往坤寧宮跑,和皇上見面的次數多了,自然也成了備受寵愛的公主,嫺妃娘娘也因此受益不淺。”
“我怎麼只覺得心底發寒呢?”敏瑜輕聲嘆息,而後猛地擡頭看着高夫人,道:“娘,當初提出讓我進宮陪伴福安公主的,真的只是福安公主自己的意願嗎?”
“是福安公主對我說的,但是到底是她自己這麼想的,還是嫺妃娘娘引導的就不好說的,瑜兒,皇宮裡可沒有簡單的人,這一點你應該比娘更明白。”高夫人看着女兒臉上浮現的傷感失落,又淡淡的道:“但是,你卻不能因此否認這些年和福安公主的情誼,你們打小就在一起長大,情分自然和旁人不一樣,能幫一把的時候,還是要幫一把的。”
“既然如此,娘爲什麼還要和我講那些陳年舊事呢?”敏瑜心情低落,語氣也帶了抱怨,高夫人講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她真的不敢保證自己心裡不生芥蒂,還能像以前一樣對福安公主,她看着高夫人道:“您說了這麼多,我能不防備着公主一些嗎?”
“就算娘不講這些,你對她就沒有防備之心嗎?”高夫人反問一句,她纔不相信女兒就是全心全意的對福安公主的,福安公主和當年的嫺妃如出一轍,她當年就防備着嫺妃,不讓自己被嫺妃利用,而比自己當年更通透的女兒會不防着福安公主一些?她纔不相信!
“那我也只是不讓自己成爲那個被她輕描淡寫就放棄的人,可沒有想過她會暗箭傷人……”敏瑜嘟囔着,沒有違背心意說自己全心全意的相信福安公主。
“如果福安公主沒有對曹恆迪起了別樣的心思,如果曹家人沒有卑劣因爲這個利用福安公主的話,娘還真不一定會和你講這些事情,但是現在,娘卻不能再隱瞞下去,娘可不希望你被人算計了還被矇在鼓裡。”高夫人看着敏瑜道:“至於躲着避嫌,我告訴你那是最不可取的,如果換了嫺妃,她不會接受你的好意,相反,她還有可能認定你心虛;但是如果你不躲着,和曹恆迪再相遇,然後像上一次那樣狠狠地少他的顏面,那麼她心裡會惱怒你不給她面子,但如果你選擇退讓曹彩音,那麼更糟,她會認爲你取了橫刀奪愛的心思……”
“所以,我現在做什麼都是錯的,是吧!”敏瑜嘆氣。
“是!”高夫人點頭,然後笑着道:“既然做什麼都是錯的,那麼就不用爲了她讓自己憋着,隨心所欲一些,想做什麼就去做,明白了嗎?”
“知道了!”敏瑜點點頭,然後揚起笑,道:“真要闖了禍,還有您和爹爹頂着,你們要頂不住了,還能請皇后娘娘做主,是吧?”
高夫人點點頭,敏瑜卻又看着她,輕聲道:“娘,女兒心頭的煩惱已然解開,那麼,您呢?您心頭的煩惱能和我說說嗎?”
還是女兒貼心啊!高夫人心裡暖呼呼的,一張嘴卻又忍不住嘆息一聲,道:“昨天得了信,邊城戰事又起,不管是肅州還是兗州都會有惡戰,我是擔心你兩個哥哥……”
邊城起戰事?敏瑜愣住,瓦剌這些年極不老實,每年都驅兵叩關,高夫人定然最擔心的定然不是在肅州的敏惟,一定是剛剛去了兗州的敏行,想到敏行去兗州是自己一手促成的,敏瑜的心裡就充滿了內疚,摟着高夫人,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