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節。
正是閤家團圓,和樂融融賞月之際。
南楚,南宮府內卻是忙得全府上下沒有一個人有心思去賞月,所有人都齊聚到了大夫人的院內,一盆又一盆的熱水源源不斷的往房內端去。
南宮大人和三個兒子在房門外是忙得來回踱步,焦急的是雙眉都緊皺在了一起,雙手緊握之下是滿手心全是汗珠。
所有人的心都系在房內的大夫人身上,四十歲的大夫人去年突然就懷上了身孕,這老來懷孕是高興的事,可也是擔憂的事,畢竟年紀大了,所以全家人的心都放在了她身上,好生將她伺候着,這到了臨盆的時候,就更加讓人揪心了。
一等再等,已經是兩個多時辰過去了,房內依舊還沒有傳來嬰兒的啼哭聲,父子四人的心是提到了嗓子眼。
——哇~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南宮大人幾乎想要衝進去房內的時候,啼哭聲終於傳來了。
房門打開,穩婆抱着已經清洗好抱在襁褓裡的孩子快步走出來,遞交給南宮大人喜道:“恭喜南宮大人,賀喜南宮大人,夫人爲您添了一位千金。”
一聽是千金,一門都是男子的南宮大人和兩個兒子當即是喜上眉梢,南宮大人一把接過孩子,如同珍寶一般呵護在懷裡,看着這襁褓裡的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跟一個瓷娃娃一樣漂亮的小娃,竟然喜極而泣了出來。
兩個兒子瞧着這小小的妹妹,眼裡滿滿的都是欣喜和感激,終於,終於他們府裡也迎來了女孩,迎來了妹妹。
而困在這小小的身體裡,看着眼前這三個眼裡含淚卻笑着的大男人,月秋有些驚慌,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更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哭,又爲什麼要笑。
可是卻能感覺到南宮大人懷裡的溫暖,和這兩個哥哥發自內心流露出來的疼惜,這也是她從未有過的,但是卻覺得很舒心。
透過凡人的眼睛,看着這周圍的所有,雖說不是沒有
看到過,但是如今卻覺得和她透過天輪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好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一切都變得無比新奇起來。
這樣的新奇一直在持續,在這個小小的身子裡,月秋任由着她如同凡人一般的成長,第一次開始發出牙牙學語的聲音,第一次會爬,第一次晃晃悠悠的站起來,第一次邁出第一步,第一次會走,第一次會叫孃親,第一次會跑……
一切的一切,原本看起來都覺得簡單無比,甚至已經習慣一晃而過的她,如今經歷起來卻覺得那麼的新鮮,如同打開了一扇從未打開的門,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真如那酒仙人所言,人生當真有趣,讓人流連忘返。
但月秋到底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至於留在人間忘了自己究竟是誰,身上的責任,所以該回去處理事情的時候還是會回去。
只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一來一去,一回一轉,不過好像是眨眼的功夫,原本襁褓裡的小娃一轉身就已經成了十四歲的小姑娘。
承接了月秋意志的身體在沒有她的指揮下也成長得極好,等她再度回來,已經爲她掙來了荷穗宴的彩頭,成了南楚世家小姐里人人都豔羨的人物。
“孃的月兒就是爭氣,這荷穗宴的彩頭只需站在那兒就能拿到手來,等中秋宮宴定然要更加出彩,配個皇子,王爺,纔對得起咱們南宮府獨女的身份,可明白嗎?”大夫人握着月秋的手,喜上眉梢,看着她彷彿已經看到了她未來的榮華富貴,爲她感到高興。
剛剛從仙界下來的月秋還未完全接收這些年裡南宮秋月的記憶,對大夫人的話是雲裡霧裡不明白,可還未等她問一句,大夫人就收回了手站起身來道:“好了,今日你也累了,且休息吧,明日開始可要更加努力的習琴了。”
說罷,大夫人是轉身就領着一衆婆子丫鬟離院而去,留着月秋坐在原地,看着手裡的玉佩,接收着這些日子來的記憶卻還是不明白。
“白鈴,這大夫人的話是什麼意思?中
秋宮宴是什麼?配個皇子王爺是什麼意思?”月秋不解的擡起頭來,望着那已經因爲時間停滯而表情定格的婆子身旁。
“姐姐我都給你打聽清楚了,你啊,這是要嫁人了。”白鈴嬉笑着從婆子身後冒出來,落座在月秋對面,靈動的大眼睛看着她。
“嫁人?”月秋睜大眼睛驚呼一聲,滿滿都是驚慌和詫異。
執掌這個時刻數千年,在她眼裡雖說人世間的一切都不過是快速的一掃而過,但是無數次中她總能看到一兩次,也明白嫁人是什麼,這讓她無比的慌亂,她怎麼能嫁人呢?
“對啊,嫁人。”見到月秋這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的樣子,白鈴越發的覺得有趣,故意打趣道:“姐姐你這個身體可是爲你掙來了花宴的彩頭,按這南楚的規矩八月十五你就有身份去宮裡參加宮宴。
到時候要當着所有人表演,得了太后或者皇后一些達官貴人的喜後,就會得賜婚,或者不久就有人來求親,一般來說這都是爲皇室的人選親,所以啊,姐姐你未來的夫君不是皇子就是王爺了。”
“夫君!”月秋驚得站起身來,臉頰通紅,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來。“我…我怎麼能有夫君,何況…人…還是和凡人…我……”
還不等月秋說完,白鈴就忍不住的捂着肚子大笑起來,笑了一陣子才能開口說話道:“姐姐…你急什麼,夫君怕什麼,你這身子是無根之人,是凡人的身子,又不是你真的夫君,成婚的時候你離身讓她自己個去就是了,擔心什麼,難不成姐姐你想自己個去體驗這婚事和那……”
白鈴後面的話沒說完,可眉尾挑/逗之下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她這直言點破月秋心裡剛剛最擔心的,月秋這才明白自己情急之下被她給逗弄了,又氣又羞的別過身去否決道:“怎麼可能,我自不會忘了我的身份。”
話說的決絕,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月秋這心裡隱隱有點發虛,好像有什麼,抓不住的東西在飛快的溜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