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奸商 334 不如意
殷蘭亭察覺到賀雲綺懷疑的目光,臉色頓時就不太好了。他昨夜確實沒睡好,卻不是賀雲綺所想的原因。雖說昨夜折騰得是狠了些,可他畢竟年輕力壯,平時雖然多情,卻也十分克制,並不亂來以致傷了根本。
他昨夜折騰到後來,賀雲綺暈過去後,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了頭,他迷迷糊糊間,竟然有了幻覺。那幻覺所呈現出的畫面依舊是他的洞房花燭夜,新娘卻不是賀雲綺,而是另一個女子,那個坐在馬車裡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紅色的裡衣,披散着頭髮靜靜地坐在牀上。他下意識朝她走過去,忍不住就想伸出手去挑她的下巴。哪知道手剛伸出去,卻有另一隻柔軟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然後,那安靜坐着的女子擡起頭,一雙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他看着那雙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了,只覺得那雙眼睛比他看見過的任何一雙眼睛都要漂亮。
接着,他聽見一道異常柔和優美的聲音說道:“我們做個交易吧。”
那聲音像是一道清泉,緩緩地流進他腦海中。他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鬼使神差地就說道:“好。”
之後,那女子似乎對他甜甜地笑了笑。
幻境到這裡就結束了,他迫切地想看看後面會發生什麼,然而那幻境裡卻突然起了迷霧,將他的視線全都擋住了。清醒過來之後,他看着賀雲綺暈過去的臉,那張臉明明很美,還帶着濃濃的春情,他卻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突然就沒了興致。
或許得不到的,反而越是想要得到。那女子不過是個鏡花水月的幻影而已,他卻迫切地想要看清楚她的臉,恨不得她能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面前。
之後,他便再也無法直視賀雲綺的臉,就連這間喜房都不願意繼續待下去,便乾脆去了隔壁歇息。
然而後半夜他根本沒睡好,大概是心底執念太深,他竟然又夢見了那個午後。他從酒樓裡搖搖晃晃地出來,不顧小廝的阻攔,固執地走上大街。結果撞上了一輛馬車,車裡的女子有着極爲動聽的嗓音,他迫切地想要看清楚她的臉,可當車簾掀起的時候,他看見的依舊是一張被迷霧遮掩的模糊面容。
殷蘭亭自然不肯甘心,可是夢境每到這裡就會斷開。他繼續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沉入剛纔的夢中,卻又夢見了她穿着紅色裡衣靜靜地坐在牀上。
那嫺靜的模樣,分明是在等着他!
他就這麼被詭異的夢境折騰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真正睡了過去。只是並沒有睡多久,便又被人給叫醒了。
這樣折騰了一夜,他的氣色能好纔怪了!偏偏當他懷着期待的心情推開喜房門的時候,看見的依舊是賀雲綺的那張臉,並不是夢裡的那個神秘女子。
巨大的失落之下,殷蘭亭的臉色就更不好了。
賀雲綺卻不知道這些內情,她見殷蘭亭氣色不好,便直接想歪了,擔心殷蘭亭身體不中用。偏偏她眼中的懷疑還被殷蘭亭給看出來了,身爲一個男人,被人懷疑了這方面的能力,殷蘭亭的臉直接黑了。
他甚至不理會賀雲綺,直接轉身就走。
賀雲綺看出殷蘭亭生氣了,顧不得心中的猜測,趕緊要追。可她被折騰了一夜,身體虛軟,這一急就差點摔在地上。好在鈴蘭和鈴雨快一步扶住了她,這纔沒讓賀雲綺出醜。
殷蘭亭本來已經走出了幾步,聽見身後的動靜,便又轉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他就對上了賀雲綺迷濛着水霧楚楚可憐的目光。他眉頭微微一皺,最終還是走了過來,拉住了賀雲綺的手,就連聲音也放柔了幾分:“走吧。”
賀雲綺心中一鬆,臉上就綻開了一抹笑容。她眼角還掛着淚珠,襯着那豔麗的妝容,這一笑便燦爛得如同天邊的朝霞。
殷蘭亭見了,一顆心便又更軟了些,他親自扶着賀雲綺出了門。腦海中那本就模糊的容顏,也因此更淡薄了幾分。
忠勇侯府挺大,殷蘭亭扶着賀雲綺走得又不快,二人走了足足兩刻鐘才走到殷玄離和吳氏居住的風華堂。
通報之後,二人就被請了進去。殷玄離和吳氏已經坐在了主位上。他們這一進去,二人的目光便不約而同地聚焦到了他們身上。尤其是吳氏,見到殷蘭亭竟然扶着賀雲綺的腰後,她如黛的眉梢微微一挑,看着賀雲綺的目光便深了幾分。
賀雲綺十分敏銳地察覺到吳氏那如針一般不太善意的目光,下意識擡眼看過去,就和吳氏的目光對上。她心中頓時一凜,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個吳氏,看起來可不好對付!
殷蘭亭帶着賀雲綺行禮問安,殷玄離的話很少,雖然人看着冷淡,倒是沒有刻意爲難賀雲綺。吳氏就不同了,她目光犀利地看着賀雲綺,賀雲綺眉眼間還帶着春意,這讓她十分不喜。
她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晚?可是昨夜沒休息好嗎?”
殷蘭亭和賀雲綺的臉色頓時變得尷尬起來,吳氏這話意思太明顯,再加上他昨夜又做了那樣的夢,殷蘭亭的臉色就變得很不自然。賀雲綺畢竟是個女子,吳氏這一問,她臉皮一薄就燒了起來。
這話賀雲綺不好接口,還是殷蘭亭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昨夜休息得還好,母親無需擔心。”
吳氏卻不準備就這麼放過他們,她目光一轉,卻是看着賀雲綺囑咐道:“殷蘭亭平時喜歡胡鬧,你可別太縱着他,總要多顧忌着他的身子纔好。”
她目光極爲慈愛,說出的話卻像是浸了毒藥的刀子,狠狠地刺入賀雲綺心口。賀雲綺臉色瞬間白了,她瞪大眼睛,先是難以置信地看着吳氏,接着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委屈,晶瑩的淚珠掛在捲翹的羽睫上,搖搖欲墜。
吳氏看着她這副作態,卻是目光忽地一利,然而她嘴上卻笑着說道:“瞧瞧,怎麼就哭了,難道是亭兒昨晚給你委屈受了?要是真的受了委屈,你可一定說出來。你既然嫁入了我們殷家,以後就是我女兒,我一定不讓你受欺負!”
殷蘭亭和殷玄離看着賀雲綺委屈的模樣,原本對吳氏生出了幾分不滿,聞言卻又覺得吳氏說得實在不錯。再看賀雲綺還是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樣,甚至淚珠子都掉了下來,心裡便不免覺得她有些小家子氣了。
昨天才是他們大喜的日子,今天一大早的就哭哭啼啼的,像是什麼樣子?
殷玄離和殷蘭亭臉色一變,賀雲綺頓時意識到自己剛纔做得不妥。她趕緊拿帕子擦了臉上的淚痕,擡頭看着吳氏,破涕爲笑道:“母親剛纔的話,實在叫媳婦受寵若驚。剛纔太激動了,讓父親和母親看笑話了。”
殷玄離點了點頭,破天荒地說道:“你母親一直都是這樣,她心地好,從來不說假話。既然她說拿你當女兒,那就是真心這樣想。你既然嫁了進來,以後便好好孝順她,莫要辜負了她的這番心意。”
賀雲綺一臉恭順地應下,她滿臉都是感動,心中卻是大恨——這個吳氏果真不好對付!她的手段竟然一個都不管用!
她偷偷看了殷蘭亭一眼,見殷蘭亭竟然也是一副贊同的模樣,更是恨得差點把牙給咬碎了。
敬完了茶,吳氏倒是大大方方地給了賞賜。只是等殷玄離和殷蘭亭離開後,吳氏臉上刻意僞裝出來的慈愛就淡了下去。她居高臨下地看着賀雲綺,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挑剔和嫌棄。將手中的茶盞隨手一放,吳氏便說道:“我聽說你身邊有個叫鈴蘭的大丫鬟,是嗎?”
賀雲綺心中警惕,卻不敢不回答吳氏的話,聞言就點了點頭,恭敬地說道:“回母親的話,確是有這麼一個人。”
吳氏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嫌惡,接着便訓斥道:“你也太不懂事了,身邊一個丫頭竟然也用了‘蘭’字,以前這樣叫也沒什麼,如今你既然帶着她嫁入了殷家,難道不知道避忌着亭兒嗎?”
她訓斥得毫不客氣,賀雲綺的臉色頓時便有些不好看,卻不敢反駁,這事確是她思慮不周了。再想到吳氏的身邊,賀雲綺只得強壓下心中的憤怒,低垂着頭儘量做出恭順的姿態說道:“這事是媳婦思慮不周,媳婦這就把她的名字給改了。”
哪知道吳氏卻擺了擺手說:“算了,我看這丫頭也不是個省心的。你縱是思慮不周了,她作奴婢的難道不該提醒你嗎?我看她也不必留在你身邊了,說不得日後就惹出什麼禍事來,就配了外面的莊頭吧。我這兒有個叫綠萼的丫頭,日後就跟在你身邊吧。”
賀雲綺畢竟有前世的經歷,聽她這麼說哪裡還不明白吳氏這是要斷她的臂膀,順便在她身邊安插耳目?她下意識就想反駁,然而剛開了口,就被吳氏給打斷了:“你不必再說了,這事就這麼定了。”
賀雲綺被她堵得啞口無言,只能打落了牙齒往肚裡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