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消息如同春天的細雨,無聲無息之間便傳散開來,那些原本對許府的賞花宴不屑一顧的夫人太太在得知東方玉、顧昭等勳貴子弟以及王明珠和沈羽薇這樣豪門士族千金小姐都回了帖子。
觀望中的人毅然決然的下了決定,所以之後的幾天中,許府收回帖的下人幾乎是要跑斷了腿。
許府媳婦劉氏和王氏既是歡喜又是憂愁。
之前是擔心府裡的面子不好使,沒有人來,如今又唯恐府裡的園子小容不下多少人,還怕那天人多事雜做的不周全丟了臉面。
不管是詩會也好賞花宴也罷無一不反正朝堂上的風向,夫人們去哪裡與哪些人交好必然在朝堂的大人亦是有聯繫的。
所以許家這次的賞花宴按回帖的人家來說,京都大半有適齡婚配的人家都參加,也有着多方的考量。
許府媳婦王氏與錦衣衛指揮使王家是隔着房的親戚,因此王明珠是最早得到請帖的那批人之一。
王明珠飛揚跋扈慣了,對王氏那個小媳婦模樣的人看不上眼,往來也不是那麼密切,起初得了請帖草草看了一眼,便被她隨手一扔,也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聽說東方玉和沈羽薇都要去,她提着裙子指揮人到處找,許久都沒有找到。
王明珠也納悶了,她記得好像是扔在了那裡,府裡都快被掀了個底兒朝天也沒有找到帖子的蹤跡。
“你們到底有沒有用心的找?”用了心怎麼會找不到?
下人們哪裡敢不用心啊!
請帖最後在扔出府的垃圾堆裡找到,王明珠兩根手指捻着那髒兮兮的東西看了一眼,又扔地上去,丫鬟災後撿起來的聞了一下都差點吐了出來。
很快就到了賞花宴當天,林府去了兩駕馬車,林清淺和太太李氏在前,許姨娘帶着林清喜姐妹在後。
路上許姨娘還不忘跟林清喜囑咐。
“三姐兒,你大舅母昨兒特地派人來說了,今天有頭有臉的好多夫人都要到場,你的那暴脾氣一定給我收好了。”許姨娘對着撩開簾布看外面的林清喜道。
許姨娘自己能保證只在林府橫,在外面的場合她不會做什麼出格之事,那些夫人的心眼子不是李氏可是比的,她惹不起!
被慣壞的女兒可就不一樣,哪裡都跟在府裡似的,以往府中女孩兒都讓着她,今天一個不好真的會惹禍上身,又特別是聽說慶國公世子也要去。
清喜興奮了好幾天!
許姨娘沒有林清喜天真,即便人家是病秧子又有克妻命,那也影響不了他是天上月亮,女兒清喜只是地上的小水窪。
更何況京都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沈次輔和錦衣衛指揮使家的姑娘都念着那位。
清喜這莽撞的性子,到時摸了老虎屁.股,那可不是好玩的,就是老爺林甫也不一定保得住他。
許姨娘深切的知道,她自己有那個賊心,但沒有那個賊膽!
大嫂專門派人提起絕不是空穴來風,定然是鳳姐兒回去跟她說了什麼,她纔有顧慮,畢竟要是有個什麼許府這個東道主也脫不了干係。
許姨娘也不想給孃家惹事,她的後半生除了依靠林甫還得仗着孃家兄長過活。
當然她最不希望看到的是女兒在衆人面前丟臉,尤其是今天這樣的場合。
“娘,你從昨天開始都說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聽起了繭子,我知道該怎麼做。”林清喜放下簾子隔了一會才說道。
娘近來也開始嫌棄自己了。
“你聽進去了就好,別給你舅母和自己惹麻煩。”許姨娘見她不耐煩又提醒了句。
林清月安靜的坐在一旁假寐。
林清淺那邊還好,李氏只是提了兩句,倒是林清淺話頭子多,除了哄李氏開心還有其他的目的。
“母親,你上次說的開點心鋪子的事還有的商量嗎?”
李氏對她突然扯到的話題並沒有多少興趣,懶懶地道:“上次都跟你說過的,怎麼又問?你這段時間搗鼓這個那個的銀子不夠使了?”
之前得了那麼多銀子,不會這麼快花完吧!
林清淺擺擺手道:“銀子還沒有花完,那也不能光花不賺吧?那點銀子總會花光的。”
“賺銀子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你若是無事就讀讀書繡繡花,然後等着嫁人!”
“娘,女兒還想多陪你和父親呢!”
“總之那件事你就不要想了,你父親也不會應允的。”李氏道,她出閣以前也幫着打理過家裡的買賣,自嫁到林府,她再也沒有提過那些過往。
管家的那幾年也只是偶爾看看賬本。
儘管她不是林府的親生女兒,但林甫並不知道,她依然是官家小姐,拋頭露面的事做不得,以前老太太最在乎這個。
“女兒真羨慕表哥,他都可以開鋪子養活自己,我怎麼就不可以?”
“你表哥是男子,你身爲女子終歸是不一樣的,你賺銀子來做什麼,府裡差你吃的穿的了?”李氏最後問道。
莫非七丫頭知道了什麼,她是在爲以後做打算的?
“是不缺吃少穿的,那銀子誰會嫌多啊?”林清淺低頭扣着指甲小聲嘟囔道。
儘管許府計劃比較周祥今天還是有些手忙腳亂的,起初來人不多的之時還能僅僅有條的進行。
人一多就有些慌亂,許府的好些下人並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慌亂在所難免。
馬車都停不下,後來的人家只能停的遠遠的,有的直接讓車伕趕着回府到時辰了來接便是。
林清淺剛到,後面馬車就是靜安侯府的,靜安侯夫人領着鄭惠兒過來,相互打着招呼。
林清喜見不得林清淺與別人交好,因着上次鄭惠兒也沒有給她好臉色看,見到此情此景更是堵得慌,打算擡腿先一步入府,被林清月攔下。
“三姐姐忘了娘是怎麼交代的?”林清月不冷不淡的說道。
她們只能跟在嫡母后面,即便是外祖家也不能例外,這就是嫡女與庶女的區別,或者說是正妻與妾氏的區別。
如果姨娘是正妻,她們完全沒有這樣的顧慮。
林清喜看了那邊一眼嘀咕道:“她們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