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理智的茜萍也想明白了,盯着孔三貴,似乎要辨認他話裡的真實性,“你說的可是真的?爲何一點風聲都沒有?”
同昌大長公主怎麼可能看着白髮人送黑髮人哀痛的一幕在自己眼前發生,肯定是要絞盡腦汁給皇貴妃續命,姚賢妃相信,爲了皇貴妃,同昌大長公主是不介意雙手沾滿鮮血的。
對於姚賢妃和茜萍的疑惑,孔三貴也給出了答案,“奴才問過了,是先帝下的禁口令,爲的就是防止同昌大長公主傷心,娘娘,您還記得,當初先帝在的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召了不少的和尚道士,母后皇太后一向不太待見那些所謂的修道之人,對於皇上的召見,母后皇太后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而且,這些年,聖母皇太后也時常召見所謂的世外高人,您說,會不會?”
先帝爲何將此事壓下的原因很簡單,還是在顧慮同昌大長公主,這世上真正讓先帝在乎的人,無非就是生母孝懿太后、母后皇太后霍氏及所出的文忠太子和昭惠太子、陽平長公主、同昌大長公主了。大了同昌大長公主十多歲的先帝可以說是又是兄長又是父親,一樁樁都是在爲同昌大長公主考慮。
皇貴妃是同昌大長公主閨中密友兼妯娌唯一的血脈,可以說在同昌大長公主和廣平候心中,份量要比他們親生骨肉還要重些。母后皇太后跟聖母皇太后情如姐妹,聖母皇太后爲了照顧母后皇太后還特意搬到壽康宮,朝夕相處之下。聖母皇太后心裡肯定有數,不然也不會出面處理這些事情了。
姚賢妃陡然鬆了口氣,原以爲是自己最大的對手,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內情。雖然跟原先的猜測有些出入,事情到底不會朝自己最不願看到的一幕發展了。
不過素來謹慎的姚賢妃,在得知此消息之後,還是要保證它的真實性。“三貴,你找個機會,親自去問,看看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孔三貴點頭,也是一臉的慎重和小心,“奴才知道了,但是,這萬一要是真的,娘娘。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茜萍一臉急切的看着姚賢妃。希望她能有個完美的主意。
姚賢妃皺眉想了想。搖了搖頭,似有不甘心的加重,“不管是否屬實。此事萬萬不能泄露出去,絕對不能讓人得到一點風聲。”
孔三貴老實的點頭。茜萍卻是不解了,“娘娘爲何,皇貴妃短命,這可是好事,我們可以接着這個再得皇上的寵愛,”說着,一個絕妙的主意就冒了出來,“娘娘,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娘娘不正好認識一位得道高人嗎,奶孃對他有恩,如果他能替皇貴妃改命,不光兩宮太后重視娘娘,恐怕顧氏也會將娘娘當成恩人,娘娘到時候的身份絕對不一般,老爺重回官場,也是指日可待的。”
茜萍所說的,姚賢妃早就想到了,跟顧氏交好,可是難得的好機會,但是,想到另外一種可能,姚賢妃要是搖了搖頭,心有不甘道,“你說的這些本宮明白,可是,你想過沒有,萬一皇貴妃改命成功,將來絕對會是本宮最大的對手,皇貴妃可是順利的誕下了洛王,就算本宮幸運,誕下皇子,終究還是比不過洛王,顧氏怎麼會放棄一個留有顧氏血脈的皇子反而去支持毫無關係的皇子?就算本宮能有法子讓他們低頭,同昌大長公主的性子可不是好惹的,還別說她的三個兒子,真要鬥,本宮不是他們的對手。既然如此,本宮還不如將消息瞞住,看看能不能再做點什麼順水推舟,本宮就算得不到什麼好處,也能出了一口心中的惡氣,說不好,皇上還得感激本宮。”
聽得姚賢妃的一番分析,茜萍臉色有些發紅,孔三貴還是一副老實本分的模樣,只是低垂着的頭,沒人看到他嘴角飛快勾起又落下的一抹帶着,譏嘲的笑。
自從被禁閉在明瑟殿之後,茜萍朝思暮想的就是如何讓皇上解除對姚賢妃的處罰,姚賢妃再次獲得皇上的聖寵,姚府恢復到從前的地位。聽得姚賢妃透徹分析,茜萍也知道自己是急昏了頭,“娘娘說的是,是奴婢想岔了。”
“這不怪你,”姚賢妃語氣柔和了不少,“這確實是難得的機會,本宮把握住的話,日後的榮華富貴是少不了。但是,本宮不是聖母皇太后,可以跟母后皇太后毫無芥蒂、親如姐妹,本宮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跟顧明珠交好,要本宮朝顧明珠低頭,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下巴微揚,一如從前閨閣中驕傲、高高在上的貴女,“何況,顧明珠死了也好,也省去了本宮許多麻煩。”
從前她還在煩惱,要怎麼樣徹底的將顧明珠打倒,如今倒也不怕了,就算她能得衆人喜歡,可那又如何?命不長,想做什麼都枉然。還不如轉移注意力去對付其他對手,也省了不少力氣。
茜萍仔細想了想,也明白了姚賢妃話裡的意思,莞爾一笑,“還是娘娘高見,這樣一來,到還真的省心了不少。”
“娘娘,奴婢有事求見。”這時候,茜草的聲音響起,茜萍臉上一喜,對姚賢妃說道,“看來茜草是處理妥當了。”
走進內間,茜草敏銳的發現氣氛不對,經歷低谷也讓她真正的成長了不少,在無關緊要的時候可以活潑些,在重要的時候一定得穩住。
行禮之後,茜草不緊不慢的彙報,“娘娘,奴婢已經查清楚了,這個宮女是皇甫才人的人,是替了前不久惹怒娘娘的宮人,”說着臉上也帶了幾分的羞愧,“這次是奴婢失察了,幸好發現的早,不然就有可能中了皇甫才人的道。”
“這沒什麼,”姚賢妃不以爲意的搖了搖頭,眼睛卻眯了起來,閃爍着某種算計的光,“看來這位皇甫才人卻又過人之處,也罷,此事先暫且擱下,你們兩人這幾日,把明瑟殿再好好的清理下,本宮可不想因爲這些釘子壞了事。”
茜萍和茜草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之色,她們早就想如此做了,可是姚賢妃一直壓着她們,她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這下次可能好好的出口氣了。
對於迎面而來的問候聲、討好聲,張超面色沒有絲毫的波動,間或跟關係較好的寒暄幾句,依舊從容不迫的往乾清宮走去,到了乾清宮上書房門口,見站在門口候着的一排宮人,張超心裡有了數,理了理衣裳,恭敬的朝書房內走去。
“事情妥當了?”昭宗帝放下摺子,讓張超起身,淡淡的說道。
張超沉聲回答,“是,事情如計劃發展,姚賢妃沒有絲毫的懷疑。”
“唔”昭宗帝又拿起摺子,似是不經意的問道,“今日洛王做了什麼?”
爲了防止兒子過早的承擔肩上的責任,顧明珠要求周邊的人喚洛王爲五皇子,不過在昭宗帝這裡,依舊喚他爲洛王。關於這個,顧明珠跟昭宗帝有無數次爭議,至於爭議的結果,從五皇子和洛王兩種稱呼中可以看出。
張超的麪皮動了一動,深深的吸了口氣,語氣聽着平常,依舊有些波浪起伏,“皇貴妃翻出了一本古方,想要學着制胭脂,洛王於是興沖沖的帶了宮人去御花園採花。奴才過來的時候,司苑司的掌印太主管拉着奴才的手哭了好半晌。”
張超說完之後,孫耀的臉就側開了,肩膀微微的聳動。
昭宗帝這時候也沒有心思批閱摺子了,揉了揉眉心,顯然也很無奈。他也想不到從前乖巧聽話懂事的阿離,怎麼突然就變得十分的調皮搗蛋,沒有一刻能安生。這個兒子他傾注了很多心思,奈何有個跟他不對付的孃親,以及,百依百順的祖母。昭宗帝一想到這些,突然覺得頭疼無比,國事都沒有如此讓他頭疼過。
心裡也在暗暗慶幸,幸好當初他咬緊了牙只要一個,要是再多要一個,他是絕對吃不消了。雖然堅持只要一個,是因爲不想再讓明珠經歷一會生產的難關,女人生育太多會耗費氣血,他只希望能跟明珠白頭到老,子嗣,有阿離足夠了。
孫耀狗腿的給昭宗帝上了茶,討好的說道,“陛下,洛王年紀還小,真是調皮的時候,待大些進了南書房,有太傅傳授知識,就會好些了。”
相對於孫耀的樂觀,昭宗帝卻不這樣想,他絕對能相信阿離進了南書房,肯定會鬧得天翻地覆,那些太傅肯定三天兩頭的跟自己抱怨,到時候自己頭會更疼。
這小子也不知道隨了誰,小小年紀,就極會看眼色,從前還有些怕自己,現在自己要不拿出點爲君者的威嚴還真的壓不過這小子。每次自己真要下手的時候,就會有一大堆人出來說好話,其他的人還好說,主要還是拗不過李太后。
霍太后是在阿離兩週歲之後不久仙逝的,一直相依爲命的人陡然去世,不光是明珠花了很長時間才走出來,李太后更加是接受不了,幸好有阿離在身邊陪着她,李太后才慢慢的緩過神來,於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離身上。
昭宗帝雖然面冷寡言,實際上卻是極爲重情之人,也是十分的孝順,李太后幾乎不會干預政事,對於要維護的人可以難得的跟皇上叫板,無形之中也就助長了五皇子阿離的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