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皇后瞪大了眼,呼吸急促起來,隨即又一笑,“這宮裡,人人都想除皇貴妃而取代之,皇貴妃雖然被護得極好,可她也不是傻子,當年秦婕妤的事情,就看出了她在宮裡的勢力有多深,賢妃,想要真正打到皇貴妃,除非,她死了!”
“娘娘,您說對了,”姚賢妃緩緩的勾起一抹笑,充滿了算計,“臣妾今晚請了皇后娘娘過來,就是要告訴皇后娘娘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事關皇貴妃。
熊皇后挑眉,有些驚奇的看着姚賢妃,一個幽居在明瑟殿的妃子,能掌握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姚賢妃微微笑了,“娘娘,您還記得在進宮前一夜,在洛王府中,臣妾對您說的話嗎?”
熊皇后一怔,她當然不會忘記,至今都清楚的記得她說的每一個字,她說,她纔是命定的皇后,當時她惱怒的同時也在驚慌,姚賢妃的手段和聰慧,她是真正見識到了,如果姚賢妃要搶奪皇后之位,自己並沒有多少的勝算。直到後來皇上封了自己爲皇后,心,才落到原處。
看到熊皇后的臉『色』,姚賢妃眼裡閃過一抹暢快,“臣妾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爲臣妾小的時候救了一位高人,那人說臣妾是母儀天下之命,但是,臣妾命中有一位剋星,那位剋星會搶走臣妾所有的福氣,哪怕將來那位剋星不在了,臣妾會回不到從前。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位剋星,她命數短暫,她生前能得到人間所有,卻無福氣一直享受,她註定了活不過三十。”
熊皇后先是一震,然後是鋪天蓋地的喜悅,站起身來,直直的看着姚賢妃。語氣顫抖,“你說的可是真的?”
皇貴妃如今已經二十八歲了,那她的意思是,皇貴妃在人世間的時間還不到兩年?
驚喜之後熊皇后卻是滿腹的疑『惑』。“這怎麼可能,同昌大長公主可是把皇貴妃看的比命都要重要,如果皇貴妃活不過三十,顧氏不該沒有什麼動靜,連宮裡也是如此。”
而且,太后娘娘信佛,修道之人自然有其本事之處,太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的。
“皇后娘娘,”姚賢妃淡淡的解釋,“臣妾既然跟您說這消息。自然是確鑿無疑,臣妾查過了,此事先帝知情,先帝在的時候沒少召見所謂的世外高人,先帝之所以不將此事說出來。還是爲了同昌大長公主。太后娘娘是書香世家出生,聽說李氏一族擁護儒家思想,對於佛家道教素來不屑一顧,太后娘娘怎麼可能會突然之間信奉了佛教,時時召見修道之人進宮?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跟孝瑞皇后感情極深,太后娘娘對皇貴妃有多麼重視。您是看在眼裡的。”
聽得姚賢妃的解釋,熊皇后細細想了想也覺得有些道理,她畢竟在後宮中浸『淫』多年,還是有一定的眼光,“皇貴妃不在了又如何,洛王身後有顧氏。只要皇上依舊看重,洛王的地位依舊穩固。”
“皇后娘娘,您可聽說過,活人比不過死人的份量,”姚賢妃的微笑在燈光的映『射』下。格外的冷清,“可是活人卻能佔據死人的份量,這個世界上,找出兩張相似的臉,也不是難事。”
熊皇后聽懂了姚賢妃話裡的意思,“只是再相似,脾氣『性』情不同,一樣也難成事。”
“皇后娘娘說的對,如果生人不在了,影子是不是可以有機會取代?”
“影子總歸是影子,怎麼能取代生人的地位?”
姚賢妃沒有說話,拍了拍手,從帷幔中緩緩的走出一個人來,熊皇后看到人,也難掩吃驚的看着姚賢妃。
看到熊皇后的吃驚,姚賢妃微微一笑,使了個眼『色』給來人,來人姿態高貴的微微屈身,“民女蘇雪塵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如陽光下的初溶的雪水,微微的冷,微微的暖,兩種不可能融合的特質融在了一起,形成了獨特的、讓人難以忘記的魅力。
“連聲音都如此之像,”熊皇后走下羅漢牀,走到蘇雪塵的面前,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之後,點評道,“確實很像初進宮的皇貴妃,只是皇貴妃沉靜不笑的時候,都給人一種溫暖,她,稍顯太冷,氣質也不夠皇貴妃的閒適恬然,讓人一看,都覺得是贗品。”
熊皇后毫不留情的點評完之後,蘇雪塵雖然竭力的維持住了超脫淡然,眼裡卻還是飛快的閃過屈辱、受傷、不甘、嫉妒。
熊皇后自然沒有錯過蘇雪塵眼裡的情緒,轉頭對着姚賢妃說道,“賢妃果然還是會選人,只是還須再調教。”
姚賢妃朝蘇雪塵使了個眼『色』,蘇雪塵默不作聲的行禮之後離開,姚賢妃走進了羅漢牀兩步,“還有兩年的時間可以調教,至於蘇雪塵該怎麼出現在皇上的面前,皇后娘娘可得提早做打算,皇上,可是不是容易被矇蔽的人。”
皇上也不是容易接受欺騙的人,如果蘇雪塵出現在皇上面前的時機不夠巧,哪怕再像皇貴妃,以皇上的『性』子,恐怕會無情的毀去。
“她的身份如何?”熊皇后淡淡的問了一句。
姚賢妃恭敬了遞了張冊子給熊皇后,“所有該安排好的,都在上頭了。”
熊皇后明白,蘇雪塵的來歷,姚賢妃早就安排好了,這點熊皇后還是相信姚賢妃的。她素來擅長謀定而後動,一發擊中,不給人留有後路。
熊皇后並沒有看冊子,將冊子放入袖中,審視的看着姚賢妃,“你說的本宮可以做到,但是,你也得讓本宮相信,你將來不會成爲本宮和定王的威脅。”
交手多年,很難佔據上風,熊皇后對姚賢妃可謂是很忌諱。
“待娘娘大事得成,”姚賢妃微微屈身,“臣妾會落髮皇恩寺,不再過問時事。臣妾唯一的女兒已經嫁入宋氏一族,日後還請娘娘和定王多多光照,臣妾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臣妾的父兄受了臣妾的連累,所以,還請皇后娘娘務必答應。”
熊皇后定定的看着姚賢妃,並沒喲說話,企圖從她臉上分辨話裡的真實『性』。
姚賢妃倒是很自然的仍由熊皇后打量,姚賢妃眼睛飛快的一眯,頓時就有了主意,“皇后娘娘,您知道,臣妾做事素來喜歡留一手,若是,臣妾做到了臣妾說的,皇后娘娘若是反悔了,臣妾會揭開所有的事情。至於後果,皇后娘娘,您也該清楚。”
熊皇后微微的笑了起來,似乎一點就不懼怕姚賢妃的威脅,“既然賢妃都如此說了,本宮也該表示出本宮的誠意了,本宮答應你,待日後定王登得大寶,左丞相之位,非姚氏子弟莫屬。”
姚賢妃鬆了口氣,笑容有幾分真實起來,“如此,臣妾就替臣妾的父兄先謝過皇后娘娘厚愛了。”
“若是,賢妃沒有做到,”熊皇后的笑容帶了幾分的惡意,“哪日姚氏老宅夜深人靜時一把大火,無人能逃過一劫,還請姚賢妃別怪本宮不念舊情。”
姚賢妃猛然擡頭,目光銳利如電,熊皇后只是淡淡一笑,姚賢妃握緊了拳頭,低頭,語氣帶了兩分狠辣,“皇后娘娘既然把話說的這份上了,臣妾也該知情識趣,不是嗎?”
熊皇后笑了起來,帶了幾分的滿足,“賢妃果然果斷,本宮也不能讓賢妃失望不是?賢妃放心,只要賢妃不越界,本宮自然能信守承諾,日後還得要賢妃多替本宮出謀劃策不是?”
姚賢妃低頭,身子有些僵硬,熊皇后自然沒有錯過姚賢妃的小動作,表情越發滿意起來。
送走了熊皇后之後,姚賢妃頹然的坐在羅漢牀上,臉『色』灰敗,茜萍看的心疼不已,“娘娘,您受委屈了。”
“可不是,沒想到,本宮居然有在熊氏面前低聲下氣的一天,”姚賢妃不甘、滄然的說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沒想到,軟弱無能的熊氏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起來,從前還真是本宮小瞧了她。這口氣,本宮不能就此吞下,本宮所受的屈辱,將來一定要十倍的找回來。”
茜萍知道姚賢妃多有多麼的驕傲,熊皇后居然敢如此威脅娘娘,以娘娘的氣『性』,又怎麼能忍受過來?
這樣也好,娘娘有了動力,總比每日窩在這明瑟殿裡消磨時光要好得多。
聽得一聲細微的聲響,昭宗帝突然睜開眼睛,清明的眼神散出銳利的光芒,絲毫無驚醒時的惺忪『迷』糊,昭宗帝看着幾乎整個人偎依在懷中的顧明珠,眸光柔和了不少,吻了吻顧明珠的額頭,又輕輕的將她從身上移開,掖好被子後,隨後拿起搭在花梨木衣架上的長袍,披上之後,走了出去。
到了東次間,張超早就候着了,見昭宗帝走了出來,急忙行禮,彙報情況,“皇后娘娘三更的時候去了明瑟殿,跟賢妃娘娘談了約莫一個時辰的話。期間賢妃娘娘將皇貴妃娘娘活不過三十,”張超嚥了咽口水,偷偷望了一眼昭宗帝,“講了給皇后娘娘聽,如皇上計劃般賢妃娘娘將與皇貴妃娘娘有八分相似的名喚蘇雪塵的女子介紹給了皇后娘娘,兩人達成了交易,待事成之後,賢妃娘娘會落髮出嫁,皇后娘娘許姚氏子弟前程。皇后娘娘走後,賢妃娘娘氣惱皇后娘娘的威脅,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