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倩雲懶的理會他,只道:“你快些去花園裡找罷,不要在這裡磨蹭時間了。萬一因爲你的疏忽。你家公子荷包真的丟了,那就是你的罪過了。”
那小廝冷笑道:“昨日晚上我家公子便已經發現荷包不見了的,已經派了十幾個下人將後花園裡裡外外都找遍了,可就是奇了怪了,連荷包的影子都沒有見到。二小姐,你說奇怪不奇怪?”他說着,眼神直直的盯着蘇倩雲:“那荷包是我家夫人一年前繡給我家公子的,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物品,但是對我家公子的意義卻是不凡。拿什麼珠寶來比較,那都是玷污了那個荷包在我家公子心中的分量!昨日晚上我家公子一夜沒睡,今早起來便讓小的來問問蘇二小姐,可是真的沒有見到那個荷包?昨日裡。我家公子說除了老太太,他就見了兩位小姐。”
蘇倩雲即便是修養再好,見了這等沒上沒下的奴才也是變了臉色道:“說了沒見就是沒見,難道還騙你不成?男子之物,我一個閨閣女子要來何用?我要是真的瞧見了,不用你家公子來問,我也會雙手奉還的!”
蘇熙芸也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咄咄逼人的小廝的,當下臉色也不好看了起來。這張有才什麼意思?派個小廝來她們面前如此說話。他想做什麼?沒事找事?他一個男子隨身帶着荷包,一想到這樣的場景,蘇熙芸便覺得心中一陣惡寒。
儘管在這古代,男子隨身佩戴荷包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蘇熙芸這個現代人卻還不能習慣,她總是覺得,荷包就是女子佩戴的?。因此當張有才的小廝說他的荷包丟了,蘇熙芸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個藉口。
以此來找她們麻煩,糾纏不休的藉口。
從張有才跑來承安伯府的那一刻,蘇熙芸便知道這個人此時跑來一定是有什麼目的在的。此刻她便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之中的這個想法。
那小廝卻是依舊平靜。只淡淡道:“我家公子也只是派我來問一問兩位小姐而已,既然兩位都說沒有見過,那小的便回去回話了。有打攪之處還請兩位海涵。”呆圍低技。
蘇倩雲沉着臉沒有吭聲。
那小廝見沒人待見自己,只是微微一笑,人便退了出去。
他走後,蘇熙芸與蘇倩雲兩個人面面相覷,只不過他們都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這件事情便這樣過去了,之後蘇熙芸讓小綠特意去打聽,老太太那裡也沒有傳出什麼消息來,張有才那裡也沒有傳出荷包找到的消息。
但是又過了兩日,蘇倩雲姐妹卻忽然被蘇老太太叫去了春暉院。
李嬤嬤剛剛不久前才說過不用她們去請安了,沒想到才過不久,這便發生了變化,難道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蘇熙芸心照不宣的看了蘇倩雲一眼,兩個人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安的神色。
臨出門的時候,小綠忽然湊在蘇熙芸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蘇熙芸的臉色就是一變。
小綠悄悄退下去,然而蘇熙芸的表情卻怎麼也無法恢復如初。蘇倩雲在旁邊瞧着,趁着來請的嬤嬤走在前面的時候,悄聲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蘇熙芸面色沉重道:“小綠說,老太太剛剛讓李嬤嬤悄悄抓走了咱們院子裡的香芹。卻沒有讓我們兩個知道這個消息。”
蘇倩雲震驚道:“抓我們院子裡的丫鬟,怎麼可能繞過我們去?”
蘇熙芸嘆口氣道:“人是去廚房取飯菜的時候直接被抓走的,廚房那邊隱瞞了消息,我們怎麼可能知道。”
蘇倩雲聞言沉默了,的確,蘇老太太要是不想讓她們知道這件事情,那她們的確是得不到一絲消息的。
兩個人的步伐明顯沉重了起來,但是走的再慢,春暉院也是近在眼前了。
“祖母她爲什麼要抓香芹?她不過是個二等丫鬟?”蘇倩雲忍不住問道。
蘇熙芸聞言沉默了,這種事情她怎麼會知道?不過她心中也有了幾分猜測而已:“我猜,恐怕跟那個張有才有關。”眼看着到了春暉院門口了,蘇熙芸將聲音又壓低了一些。
蘇倩雲卻是把每一個字都聽清楚了,她聽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又憤怒了起來。
蘇熙芸忙道:“你千萬不要這幅樣子,不然等下吃苦的還是咱們,儘量裝作跟平時一樣,到時候見招拆招就好。”
蘇倩雲點點頭,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沒有改變多少,很顯然,張有才這三個字所帶來的怒火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消退了的。
蘇熙芸嘆口氣不再勸說什麼了,有時候逼的太緊反而會適得其反,就這樣吧,一切等見了蘇老太太之後便會明瞭了。
蘇熙芸她們到達春暉院的時候,正是早膳時間,但是蘇老太太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慵懶無比的坐在花廳裡那張碩大無比的圓桌子旁享用她的豐盛早餐,而是在她起居的那間會客廳里正襟危坐的等着她們,一旁伺候的一排排丫鬟,全部都眼觀鼻,鼻觀心的垂手而立,屋子裡的氣氛相當壓抑。
但是卻有一個人相當隨意的坐在蘇老太太下首,臉上還帶着笑,似乎絲毫也沒有察覺到這屋子裡的古怪氣氛。這人就是張有才。蘇熙芸姐妹一跨過門口那道刺繡精緻的屏風,他便站起來笑着道:“兩位表妹,你們可算是來了。”
張有才會在這裡,蘇倩雲姐妹心中都已經預料到了,因此沒有人會感覺到詫異。她們先是給蘇老太太規矩的請了安,等蘇老太太不痛不癢的讓她們起身的時候,兩個人又與張有才見了禮。
儘管心中腹誹多多,蘇熙芸卻還是微笑着點頭:“表哥。”
張有才似乎也忘記了她們之前在後花園裡的不愉快,也笑着跟蘇倩雲姐妹打了招呼,但是所有人都能看的見,他的目光特地的在蘇倩雲臉上停留了一會兒。
蘇倩雲立刻皺起了眉頭。
蘇熙芸悄悄去打量蘇老太太,見她果真也皺起了眉頭,頓時心中便明白,張有才這樣的所作所爲,蘇老太太也是厭煩的。
果真,下一刻,蘇老太太便開口道:“好了,倩雲,熙芸,你們兩個過來。”
蘇熙芸忙與蘇倩雲順從的來到蘇老太太面前,被她伸手一手抓了一個。
蘇老太太凝視着她們半響,臉上不悲不喜的問道:“聽說你們兩個昨日裡在後花園裡與你表哥碰上了?”
蘇熙芸心中打了一個突,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蘇倩雲聲音平靜道:“是的,祖母,昨日我跟熙芸從這裡回去,路上便碰見了表哥。還說了一會子話。”
蘇老太太聞言,臉上的神情動了動,好半響才道:“可是我聽說,有才他昨日在後花園裡弄丟了只荷包,你們兩個沒有瞧見?”
果真爲的是這件事情!
蘇熙芸不由皺了下眉頭,不過是一隻荷包,多打點事情,值得蘇老太太這樣大動干戈的來詢問嗎?難道她們昨日裡解釋的還不夠?想到這裡,她眼神輕飄飄的望了望張有才,卻見他嘴脣輕抿,顯示心情很好。
聽了蘇老太太的話,?蘇倩雲儘管心中不舒服,卻還是回答道:“沒有,孫女並沒有瞧見表哥的荷包。”
蘇老太太當即將腦袋轉向蘇熙芸:“熙芸,你瞧見了沒有?”
蘇熙芸想也不想的道:“我一直都跟在姐姐後面,她去哪裡我也去哪裡,自然沒有瞧見表哥的荷包,再說了,大家都是親戚,孫女要是見了表哥荷包,肯定會二話不說的將荷包還給表哥的,哪裡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如此焦急,都求到了祖母這裡?”
這話說的情真意切,但是話裡話外的意思卻暗指張有才小事大作。
張有才臉色不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是他眼神之中的笑意卻冷了幾分。尤其是蘇老太太沒有注意到的時候。
蘇老太太自然聽的懂蘇熙芸話裡的意思,不過她皺了下眉頭卻沒有斥責蘇熙芸。只是淡淡道:“我再問一遍,你們兩個人真的沒有瞧見有才的荷包?”
蘇倩雲與蘇熙芸不約而同的點了下頭。
“很好。”蘇老太太說完這句話,忽然伸手將一個東西“啪——”的一下子拍在桌子上,怒道:“你們兩個既然說沒有見到有才的荷包,那這是什麼?”
蘇熙芸忙定睛去瞧,果真看見那桌子上靜靜躺了一隻藍底金邊的繡花荷包,看顏色已經有些陳舊了,那樣式的確不是府裡經常看到的。
蘇倩雲看了看荷包,詫異道:“祖母,孫女並沒有見過這隻荷包。”
蘇老太太卻壓根就不相信她的話,招招手,立刻便有兩個婆子押着一個五花大綁的穿着丫鬟服飾的女子走了進來。
蘇倩雲一瞧見那女子,立刻便吃驚道:“香芹?怎麼是你?”
“這荷包是有才的。”蘇老太太淡淡道,說着,眼神威嚴的緊緊盯着蘇倩雲姐妹看了一眼。
蘇倩雲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蘇熙芸卻已經漸漸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立刻轉頭怒視張有才。
對方卻會給她一個得意的笑容來。
香芹臉上,身上都有被責打過的痕跡,她聽到蘇倩雲的聲音,立刻擡起兩隻水汪汪的淚眼看了過來:”小姐,救救奴婢!”
不等蘇倩雲回答,蘇老太太便冷笑道:“倩雲,這隻荷包是有才的,卻是從香芹這個丫鬟身上搜出來的,此事,你們兩個作何解釋!“
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蘇老太太的聲音還在屋子裡迴盪。卻顯得那麼的冷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