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侯夫人聽到下人們說秦蕭醒過來之後喊了麗塔公主的名字,一張臉頓時拉了下來,就那麼個臭女人,值得她兒子這樣惦記不忘嗎?她天天照看兒子。怎麼沒有見秦蕭嘴裡喊出她的名字來!
衆人看到她陰沉沉的臉色,頓時將身子伏的更低了。
“好了,你們在這裡好好的伺候着。世子爺要是再醒過來,你們第一時間便去通知我!”安國侯夫人丟下這一句,又低頭心疼的瞧了秦蕭兩眼,這才轉身走了出去。底下一干下人忙不迭答應着。
安國侯夫人自回去睡覺不提。
再說麗塔公主這邊。她胡思亂想了一夜,天亮好不容易睡着,但最終卻被臉上隱隱約約傳來的痛意給驚醒了。
她一睜開眼睛,便發現到處都是刺目的紅,帳子裡頭隱隱的透出一些光亮來,但卻什麼都瞧不清楚,麗塔公主一下翻身坐起,伸手便去摸臉頰上的傷疤,手掌到處,卻摸到了絲絲縷縷滲出來的血跡。
她嚇了一大跳,忙跳下牀,疾奔到屋裡那面銅鏡前,顫抖着目光往鏡子裡瞧去。
鏡子裡一張美人臉。半邊臉上纏了雪白紗布,但此時此刻,有黑如墨跡一般的汁水滲出,將所有的紗布都給染的漆黑一片,在這寧靜微亮的早晨裡。這一幕瞧起來是相當的恐怖。
屋子裡靜了一靜。
下一刻,麗塔公主忽然“啊!——”的一聲尖叫,一拳砸向眼前的鏡子,只聽“譁!”的一聲,那面銅鏡一瞬間碎裂成了無數片。
屋外伺候的丫鬟婆子們應聲而入,當她們瞧見眼前的狼藉與麗塔公主那張恐怖的臉,頓時嚇的全部都退到了門外頭去。
“公,公主,您這是怎麼了?”衆人瞧着麗塔公主左臉上黑漆漆的那一團,上頭還有黑色的汁液不停滲出,俱都不敢出聲,只有一個慣常伺候她的丫鬟忍不住開口問。
“將昨日給我上藥的那個大夫綁了來!我倒要瞧瞧,他給我上的是什麼藥!”麗塔公主看到衆人的舉動,心中惱火的很,再加上臉頰上的傷似乎越來越痛了。她忍不住用雙手捂着臉咆哮了起來:“你們都給我出去!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衆人頓時呼啦一下子做鳥獸散。
“再給我搬一面鏡子來!”麗塔公主轉了身喊道,發泄了這一通,直到此刻她才反應過來,眼下她臉上的傷纔是最要緊的,其餘那些人,以後有的是機會懲罰。喊完之後,她便重新回了屋子,但因爲她的手一直都捂着臉,再加上走的也很快,一個不小心便踩到了剛剛被她砸碎的銅鏡碎片上,一個站立不穩,便狠狠的摔倒在地!
“啊!——”她再一次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喊聲!
外頭還沒來得及走遠的衆奴僕們嚇的心肝又抖了兩下,這新少夫人是怎麼回事?總是一驚一乍的!鑑於麗塔公主平時太過兇狠了,這一次。衆人都不敢再返回去。有一個小廝開口道:“我去向侯爺夫人稟報這件事情去!”說着,撒丫子便跑。
其餘衆人全部都道:“我們也去!”說着,全部去追那個小廝去了。
安國侯夫人一大早起了牀,洗漱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去見自己的兒子秦蕭,在檢查過他昨晚並沒有再吐血了之後,她便滿意的回到自己屋子裡,昨日餓了一天,一直到此刻,她才稍稍感覺到腹中有些飢餓,於是便命人端了早膳上來。
可惜,她還沒吃上兩口,院子裡便急匆匆的奔進來一羣丫鬟婆子來,衆人一見到她,頓時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嘴裡一迭聲的喊道:“夫人!大事不好了!您快些去瞧瞧公主吧!她的臉似乎是毀容了!”
安國侯夫人一聽這話,頓時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她便想起來,麗塔公主毀容,肯定是因爲昨天晚上她的那一扔,不過是多了一道疤而已,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她的心裡掠過一絲痛快,當即漫不經心道:“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也值得你們一個個的大清早跑來打攪本夫人用膳?”
“不是的!夫人,公主昨晚上還是好好的,但是今日早晨,她的臉忽然變成黑的了!”衆人心有餘悸的道。
安國侯夫人一聽這話,頓時大吃一驚,她一下子放下手中湯匙,站起身來道:“你們說什麼,她的臉黑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衆人當下七嘴八舌的將剛剛看到麗塔公主的那一幕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安國侯夫人越聽越心驚,她以爲不過是割破一個口子而已,算不得什麼,但如今看來,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當下,她也不敢耽擱,當即擡腳往屋外走去,一邊吩咐道:“你們去兩個人,快去請個太醫來!”
衆人應了,忙去兩個人去請太醫去了,而剩下的人則是浩浩蕩蕩的跟在安國侯夫人身後,一路往麗塔公主處走去。
一路之上,安國侯夫人心念電轉,本來她還愁怎樣才能拿下麗塔公主的架子,但如今看來,她根本就不用費這個力氣,麗塔公主傷成了這個樣子,如今已經變成了展板上的魚,任人宰割了!
這樣想着,安國侯夫人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來,從昨天到今日,她積攢了一肚子的怨氣,如今終於可以盡情的發泄了!
不一會兒,那處昨天才做了麗塔公主與秦蕭新居的院子便到了。安國侯夫人沒有停頓便走了進去。
院子裡空無一人,屋門大開,安國侯夫人看到這一幕,心中頓時掠過一絲驚訝,她站在門口停頓了一下,才走了進去。一衆小廝跟在了她身後。
屋子裡靜悄悄的,空無一人,一直走到麗塔公主的臥室門口,安國侯夫人才停了下來,房間門大開,她就在那裡伸頭朝着屋子裡瞧了一眼,頓時便震驚的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屋子裡的地上仰面躺了一個人,臉上一半黑一半紅,鮮血淌了滿臉,周身都是星星點點的鏡子碎片,地上也有老大一攤子血。這一幕,活像是人間煉獄。
安國侯夫人唬了一大跳,自己卻又不敢進去,只對着身後的丫鬟婆子們喊道:“你們快些進去將公主從地上扶起來!公主傷成了這樣,你們一個個卻跑的沒影,真該將你們全部都亂棍打死!”
衆人心中叫苦不迭,卻也只能低頭上前去扶麗塔公主,可當第一個婆子走進去之後,她忽然驚聲尖叫了起來!
其餘的人被她這樣一嚇,頓時全部都退了出來。
“你鬼叫什麼?”安國侯夫人看到這一幕,頓時深深的擰起了眉頭,她的兒子如今已經是病歪歪的,倘若麗塔公主也變成這樣,那她們安國候府可就倒足了血黴了!
“夫,夫人,公主她,她的眼睛裡紮了碎片!”那婆子驚魂未定的喊道。
安國侯夫人又是一嚇,她忍不住往屋內走了兩步,果真看到仰面躺在那裡的麗塔公主,半邊臉上黑黝黝一片,而另一邊臉上插着兩三支鏡子碎片,左眼睛裡,也同樣的插着一支碎片。看樣子,那隻眼睛是報廢了。臺投鳥血。
安國侯夫人只瞧了一眼,頓時便覺得胃裡泛起一股噁心的感覺,她不敢多停留,疾步走了出來。卻對堂屋裡站着的丫鬟婆子們大聲吩咐道:“你們快些進去,將公主扶起來,將她那張臉大概清洗一下,等下太醫來了,自然會給她治傷!”
這個時候,她無比慶幸自己剛纔過來的時候,命人去請大夫了。
衆人聽了這話,只能硬着頭皮進去裡去收拾這個殘局去了。安國侯夫人想起剛剛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心中直泛噁心,當下也不在堂屋裡呆,而是命人搬了椅子坐在院子裡去了。
不等她出手收拾,麗塔公主便傷成了這般,安國侯夫人此刻頗有一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太醫才被請到。
而衆人已經按着安國侯夫人的吩咐,將麗塔公主從地上擡到了牀上,她那一身的血衣也被換了下來,臉上也被大概的清理了一下。就連屋子裡那一地的碎鏡片,也被收拾了。
“李太醫,你快些進去瞧瞧吧!公主她不小心摔傷了臉,你一定要治好她!”安國侯夫人言辭懇懇的對着孫太醫道。外人面前,該有的候夫人氣度,她是一絲也不會落下。
李太醫聽了這話,當即點頭道:“夫人不用多此一舉,老夫既然來了,那就一定會盡力醫治。”
安國侯夫人聞言,面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畢恭畢敬的將李太醫請了進去。
半響之後,李太醫瞧着病牀上那個滿臉傷痕的女子,吃驚的合不攏嘴巴,眼球戳傷,面容被毀,這就是安國侯夫人所說的不小心摔傷?哪家的夫人居然能摔成這樣?難不成地上有刀子?
他還真猜對了,地上是沒刀子,可是有銅鏡碎片,那個鋒利的程度,可不跟刀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