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侍衛們聽了這話,都覺得一股寒氣兒從腳底心冒出來,這大熱的天氣裡,衆人愣是沒有一個身上出汗的。
主子這做法可真夠絕的。將人暴打了一頓不說,還要將其丟到一個火坑裡去,天下間還能有比這個更絕的事情嗎?
得罪了主子,那就是生不如死啊!冬共巨號。
所有人心中都感慨萬分,卻也只能按着齊鈺的吩咐擡着裝有嚴靖的那個大麻袋揹着小心翼翼的避開人往丞相府趕去了。
這邊齊鈺將自己全身上下都整理一番,直到沒有一絲挑剔這才罷休,此刻的他,又恢復到一副翩翩玉公子的模樣,不管是誰看見了他。都難以想象剛剛那個暴打嚴靖的人是他。
就在這時,不遠處又有一個侍衛急匆匆的趕來了,到了齊鈺面前便請安道:“主子,裴二小姐的馬車已經從丞相府大門駛到了東大街!”
齊鈺聞言,精神頓時爲之一振,他點點頭,命人將自己的坐騎牽來,騎上馬便出了院子,從暗巷的另一邊經過,然後風馳電掣一般的趕往東大街去了。
再說阿蠻,她從丞相府裡出來。並沒有趕往皇宮,而是抄近路趕往裴國公府。
馬車不慌不忙的走着,剛剛拐到東大街上。阿蠻忽然對着車伕喊道:“丁叔,停一下!”
下一刻,馬車便穩穩的停了下來。丁叔的大嗓門在外頭響起:“小姐。您有何吩咐?”
阿蠻微微一笑,掀開車簾子往外瞧了兩眼,將簾子放下道:“母親愛吃珍桂坊的茯苓糕,你去買一盒子來,要新鮮剛出爐的。”
丁叔聽了,當即眯眼一笑道:“小姐做什麼都忘不了夫人!”說着,便下車去買糕點去了。
阿蠻坐在轎子裡閉目養神了起來。
就在這時。她聽見有一陣噠噠的馬蹄聲朝着這邊奔了過來,堪堪停在了她的馬車邊上。
阿蠻心中一凜,剛轉過頭,便看到自己車窗上的簾子被人掀開了,一張帥氣無敵的面孔出現在馬車外頭,面上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黑髮如墨,衣帶飄飛,不是齊鈺是誰?
阿蠻看到是他,頓時鬆了一口氣,卻有些沒好氣的問:“你跑這裡來做什麼?”
“買茯苓糕啊?嚴伯母最喜歡吃的。”齊鈺回答的理所當然。
阿蠻瞧了他這無賴的樣子,心中感到一陣無語,語速極快的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快去買吧,我要回去了。”說着,伸手去拉被齊鈺拽在手心裡的車簾,此時,周圍已經有不少的過路人往這邊瞧了。
阿蠻心中有些着急,她不想在這大街上跟齊鈺拉拉扯扯的,但她怎麼拽,齊鈺都不肯鬆手。
“你到底要怎樣啊?”阿蠻無奈道。
“怎麼?我幫你教訓了嚴家的那個白癡小子,你都不肯謝謝我?”齊鈺懶洋洋開口道。
阿蠻聞言,頓時狠狠的吃了一驚:“你,你說什麼?”
“別裝蒜了,嚴家那個白癡今天摸了你的手,我狠狠的教訓了他一頓。”齊鈺得意洋洋道。
阿蠻聽到這裡,才總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不由的狠狠瞪了齊鈺一眼,誰摸她的手了?那嚴靖只不過是將她的袖子給扯爛了而已!根本就沒碰到她好不好?誰叫他多管閒事了?
“來,袖子讓我看看。”齊鈺說着,伸手來拉阿蠻的左手,那隻胳膊的衣裳袖子,恰恰就是被扯爛的那一隻。
阿蠻立刻將手往馬車裡縮,但她沒有齊鈺動作快,只一眨眼,她的那隻手便到了齊鈺的手裡。那手心的溫度幾乎要燙傷了她。
“喂!你做什麼?放開我!”阿蠻又羞又氣的道。
齊鈺沒有理會她,而是低着頭仔細的瞧着那隻用帕子包紮起來的袖子,緩緩開口道:“你想好回去了以後怎麼向嚴伯母解釋這件事情嗎?”
阿蠻頓時不吭聲了。
她的衣裳袖子被撕破了,回去以後肯定要在裴家驚起一陣大的波動,裴大夫人一定會追問這袖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時候她要是將嚴靖說了出來,兩家肯定要大動干戈一番,而這卻不是她想要的。可究竟怎麼辦,她卻還沒想好。
此刻齊鈺的話,還真的把她給問住了。
“要不這樣,這附近有一處茶樓,是我的,我帶你過去將衣裳換一下如何?”齊鈺緩緩開口道:“你的丫鬟應該帶了替換的衣裳吧?”
“不用了!”阿蠻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她是去出診,又不是去誰家做客,怎麼會讓丫鬟隨時隨地的帶着衣裳?齊鈺這話問的,也真夠奇葩的了,並且就算是有衣裳,她也不會跟着他去的。
齊鈺看了阿蠻的眼神,頓時明白了她心中所想,當即微微一笑,道:“你不去換衣裳我也不強人所難,只是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回去,會造成多大的後果?跟在你身邊的這個丫頭叫蘋果是吧?可惜了,好好一個丫頭,要被主子給責罰了!”
阿蠻臉上表情一變,沒有反駁。
只不過蘋果卻擡頭詫異的望了一眼齊鈺,心中相當奇怪,這英親王世子,居然連她家主子今日在丞相府裡遇到了什麼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如今還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對於自家小姐的關心可真多!
本來,這英親王世子與自家主子已經定了親,多關心一下原也無可厚非,但像齊鈺這樣事無鉅細都要知道的,卻有些太過分了,這不是關心,倒成了監視了。
蘋果心中詫異,但卻沒有在面上表現出分毫,作爲跟在裴大夫人身邊三年的丫鬟,她要是還做不到不動聲色那就太奇怪了。
“怎麼樣?你要不要考慮改變主意?”齊鈺笑眯眯的望了阿蠻一眼,道:“要不要保下你身邊的丫鬟,與極有可能引起的紛爭,這一切都在你。”
阿蠻在心中思索良久,終於一咬牙道:“茶館在哪裡?”
齊鈺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立刻變的喜悅起來,他緩緩開口道:“不遠,就在前面拐角。”
“可我沒帶換洗的衣裳。”阿蠻又道。
“這個也沒關係,我有,而且是與你身上一模一樣的一件衣裳。”齊鈺笑着道。
阿蠻瞧着他這副得意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卻忽然覺得自己有了一種誤上賊船的感覺。可事情已經說到了這裡,她還能拒絕嗎?
伊香茶館,門前。
阿蠻擡頭瞧着門匾上那斗大的字,不由的在心中暗暗的嗤之以鼻,伊人香?這名字夠讓人無語的!好好的茶館就不能起個高大上的名字嗎?怎麼透着一股色色的味道?這樣想着,阿蠻轉頭狐疑的瞧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齊鈺。
沒想到這人衣冠楚楚的,內裡也是個色胚子!
齊鈺注意到阿蠻的表情,當即無所謂的開口道:“你看什麼?這是我父親題的名字。”
阿蠻卻不理他,扭頭進茶館裡去了。
齊鈺碰了一鼻子灰,立在那裡相當尷尬,茶館的掌櫃是英親王府裡的管事,看到自家少爺這副尷尬的樣子,他都不知道應不應該上前了。好在這時候,齊鈺已經轉過身來對他吩咐道:“你去將一樓二樓的客人都清理掉,將梅花閣給我留下,泡一壺龍井。”說着,悠悠提步,跟上了阿蠻的步伐。
“是!世子爺!”掌櫃的應了一聲,忙去準備了。
阿蠻與蘋果上得二樓,早有一箇中年婦人拿着一整套的衣裳過來,帶着她們進了一個相當幽靜的包廂,並將衣裳遞給了她們就退出去了。
齊鈺站在走廊上,遙遙朝着屋內望了一眼,笑眯眯的道:“阿蠻,你慢慢換,不要急,可千萬不要將衣裳穿反了。”說着,擡腳走進了對面的包廂,並且將自己的房間門牢牢的關上了。
阿蠻站在原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久都沒有說話。
“小姐,快換衣裳吧!要不然等下回府就晚了。”蘋果將那個裝着衣裳的布包打開,見裡面果然是一套與阿蠻身上穿的一模一樣的桃紅色窄袖衫,於是開口勸道。
阿蠻也低頭瞧了一眼那套衣裳,終究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一炷香之後,蘋果便將房間門給打開了。與此同時,對面包廂的門也打開了,齊鈺懶洋洋的斜靠在門口道:“你們這麼快就換好了?要不要過來喝杯茶?”
“不用了,我這就就離開。”阿蠻匆匆留下一句,轉身便想離開。但卻被齊鈺給叫住了:“等等,蘋果手裡拿着那個布包做什麼?”
蘋果聞言,低頭瞧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包袱,淡淡道:“這裡面裝着的是我家小姐換下來的衣裳,我們自然要帶回去了。”
“蠢!你們把這個帶回去做什麼?等着讓嚴伯母發現,然後再質問你們?”齊鈺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阿蠻一眼道:“到時候你怎麼解釋這套袖子破了的衣裳,還有你身上穿的這套?”
阿蠻淡淡道:“這是我的事情,就不勞世子擔心了。”說着,仍然要轉身離開,但手臂卻被齊鈺給抓住了。
“你是想帶出去隨便找個地兒扔了?”齊鈺咬牙切齒道:“要是這樣做了你就蠢到家了!你今日一整天都穿着這身衣裳在外頭招搖過市,你要是丟了那衣裳,回頭被有新人撿到了,不定會生出什麼事情來!”
“這有心人不就是你嗎?”阿蠻緩緩道:“有你寸步不離的跟着我,誰會有那個機會撿到這身衣裳?”
齊鈺聽了這話,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你是在怪我多管閒事了。”
阿蠻沒有否認,她只是甩了一下手臂,想要掙脫齊鈺,但對方的手就跟鉗子似的,不論她怎麼甩都甩不開,她怒了,喊道:“放手!”
齊鈺不放,眼睛在她臉上緩緩掃過,帶着某種奇異的光澤,就像是一股電流,瞬間傳遍了阿蠻渾身上下,他靠近阿蠻,用一種帶着蠱惑的口吻道:“我是你的未婚夫,我多關心一下你怎麼了?”
阿蠻沒有吭聲。
“還是說,你喜歡被那個傻瓜嚴靖欺負?”
聽了齊鈺這荒誕不羈的話,阿蠻頓時怒了,低頭便狠狠往齊鈺的手上咬去!
齊鈺飛快的將自己的手鬆開了,望着阿蠻呵呵的笑。眼神裡都是寵溺。
阿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頭帶着蘋果飛快的下樓去了。
齊鈺沒有追。他低頭望着自己從蘋果手中搶回的包袱,面上笑的很開心。
當晚,丞相府中爆發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傻子大少爺居然鼻青臉腫,昏迷不醒的被人從嚴老爺新晉納的三姨太牀上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