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筠忍不住一笑,唐囡囡有心幫安成郡王說兩句好話,道:“自打知道你不高興,他就吃不好睡不好的,還特地請你哥哥過去求情說好話,你也知道你哥哥的爲人,他自然討不了好,又來託我說情,他是皇長孫,金尊玉貴的,還是頭一回這麼求人呢,就是看這個你也別生氣了。”
徐妙筠雖然知道安成郡王悅意於她,卻也沒有因爲這個恃寵而驕,聽唐囡囡這麼說反倒心軟了一下。
唐囡囡見她神色鬆動,越加得寸進尺,順手牽羊拿了徐妙筠的帕子:“好歹給人家個念想啊。”
徐妙筠急了,趕忙去搶:“不行,別人知道了會說閒話的。”唐囡囡不給,兩個人在房間裡打鬧起來。
過了中秋節,徐妙筠的親事也定下了,徐老太太便和董太太一起琢磨着給董子澄說親事,董子澄知道徐妙筠要做郡王妃了,不僅沒有惱怒反而跑去恭喜她。
徐景煥見他心無芥蒂就知道對徐妙筠並無男女之情,對董子澄的愧疚也就釋懷了,便想着替他說一門好親事,董子澄自己反倒不在意。
再說端王,他在皇上跟前被徐妙筠罵成了小人佞臣,皇上卻視若無睹,反而給徐見明平反,這讓他心中十分氣惱,也不進宮討皇上歡心了,整日在家裡琢磨着該怎麼報仇。
端王的幕僚杜翎則一語道破關鍵所在:“若是王爺有個兒子傍身,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端王皺眉,臉色陰沉:“你以爲本王不知道嗎?可就是沒有能怎麼辦?總不能到外面隨便抱一個說是本王的兒子。”
杜翎卻福至心靈,想起昨日去街上閒逛,結果看到晏三老爺的外甥晏玉成在酒樓和人打架的事情,心中一動,道:“王爺可知道晏家有一段秘聞?其實也算不得秘聞了……”
他附在端王耳邊說了他所知道的事情,端王眼前一亮,杜翎笑道:“晏家也沒有嚴防死堵的遮掩這件事情,晏玉成也知道自己的身世,名義上是晏大人的兒子,實際上一口一個舅舅,毫不避諱,若是王爺能把這件事情認下來,晏家還能否認不成?”
端王心中一動,還是有些猶豫:“晏家已經和徐家結親了,怎麼可能答應。”
杜翎笑道:“王爺需要的是一個兒子,而不是晏家的支持,晏傢什麼態度又有什麼關係呢,關鍵是,皇上是否相信,是否認可,若是皇上也認了,晏家還敢扣着皇上的孫子不放不成?”
端王眼神幽深起來:“如果要這麼做的話,那就得好好佈置。”
杜翎微笑不語,心裡卻想着此事若成,拿自己就成了大功臣,端王繼位,他豈不是朝中第一人,遂做起了白日大夢。
晏玉成此刻卻被晏三老爺打的鼻青臉腫,跪在堂前,晏太太滿臉着急,很是心疼,她沒有兒子,便把晏玉成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疼愛,見他捱打,比自己捱打還要疼。
晏端宜晏靜宜姐妹倆站在一旁,琢磨着怎麼求情,晏玉成卻一副不悔改的樣子:“雖然是我搶了他的桌子,可我也給他銀子了呀,他拿了銀子又不走,我不打他打誰?”
晏三老爺氣的臉色通紅,拍着桌子叫着:“孽障!還敢狡辯!你把人家打的躺在醫館不能動,還敢說你有理?”
晏太太道:“老爺別生氣,我也聽說了,那個人並無性命之憂,咱們多賠些銀子就是了,你難道真想讓玉成賠命啊?”
晏三老爺把怒氣都撒到了晏太太身上:“都是你慣得他!把他縱容的無法無天!還敢求情!”
晏太太也不高興了,道:“別人金貴,我們玉成就不金貴了?你說他頑劣,可他在我跟前孝順的很,對靜宜端宜也很疼愛,倒是老爺,橫看不順眼,豎看不順眼,這孩子究竟哪兒招您了?”
晏三老爺氣的說不出話來,晏靜宜忙上前道:“爹爹先別生氣,哥哥雖然有錯,可他的脾氣您也知道,越是知道錯了越是不認錯,您可別氣壞了身子,不然哥哥心裡豈不更愧疚?”
晏三老爺緩和了一口氣,道:“還是靜宜明白。”
話音剛落,小廝匆匆跑進來通報:“大姑爺和董少爺來了。”
晏太太忙道:“快請進來。”
晏靜宜則紅了臉,拉着妹妹退了下去,晏三老爺對女婿還是十分器重的,也不肯叫他看到自己管教晚輩不嚴,遂叫人把晏玉成帶下去閉門思過,晏玉成卻不肯,跪着不起來:“我要讓徐二哥給我評評理。”
晏三老爺氣更甚,徐景煥和董子澄卻已經進了院子,只得作罷。
兩邊見了禮,晏玉成跪在地上笑眯眯的看着徐景煥:“徐二哥來了。”
徐景煥看着他,有些無語,和晏三老爺道:“我是爲玉成的事來的,說起來也是巧,玉成打的人正是小婿在杭州的同窗,如今是翰林院編修的魏涯,他是我的師弟,也是年輕氣盛,昨天和玉成搶一張桌子,被打的躺在醫館,叫人去找我幫忙,我一問才知道究竟,既然都是自家人,也沒什麼對不對錯不錯的了,我想把玉成帶過去,兩邊化干戈爲玉帛,以後見面的時候還多着呢。”
晏三老爺沒想到晏玉成打的人竟是徐景煥的師弟,更加羞愧,瞪向了晏玉成:“還不快去賠罪!”
董子澄笑道:“晏伯父別生氣,這件事魏涯也有錯,魏涯雖是景煥哥的師弟,可玉成更是景煥哥的舅兄,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就把這件事交給景煥哥處理吧。”
晏三老爺點點頭,徐景煥要告辭,晏太太忙留他吃飯,徐景煥笑道:“等辦完了事再來叨擾吧。”
待人走後,晏太太越瞧越喜歡,笑道:“咱們能有這麼一個女婿,也算是祖上積德了,比兒子還要強些。”晏三老爺也是捋須點頭微笑。
魏涯也是年少氣盛,被晏玉成打了一頓,恨得咬牙切齒,要徐景煥替他出氣,可一聽那人是徐景煥未來的舅兄,愕然之餘也有幾分喪氣,覺得這口氣定是不能出了,可沒想到徐景煥竟會把晏玉成揪來向他賠禮道歉,頓時覺得大大的有面子,也很有氣度的說不再追究這件事了。
徐景煥兩邊都毫不客氣的訓斥了,又叫他們握手言和,晏玉成固然跋扈,卻敬重徐景煥,魏涯更是如此,遂都看在徐景煥的面子上放下了怨恨,董子澄見事情解決了,笑道:“魏涯這陣子要養傷不能動,玉成,就罰你在跟前陪着,也不要你伺候,陪他說話解悶。”
魏涯道:“我可不要他陪,徐師兄抽空陪我下兩盤棋我就心滿意足了。”
魏涯愛棋如癡,徐景煥笑道:“下棋的事好說,說起養傷,你一個人住也沒個作伴的人,如今又受了傷,不如挪去我家養傷,等傷好了再搬回去。”
魏涯有點不好意思,晏玉成卻道:“徐二哥這主意好,等你搬去徐家,我天天找你下棋去,本少爺別的不說,下棋可是我舅舅手把手教的。”
魏涯懷疑的看着他,被這麼一打岔,反倒不好拒絕徐景煥的好意了。
徐老太太對魏涯自然是歡迎的,還派了人無微不至的照顧,晏三老爺也親自上門探望,魏涯就是再大的氣也沒有了,況且他也是有錯的,晏玉成更是三天兩頭跑過來和魏涯下棋,有時候索性住在了徐家,和魏涯的關係也一日千里,甚至稱兄道弟起來。
魏涯和晏玉成關係緩和自然也是徐景煥樂見的,遂逐漸把心思放在了幫董子澄籌謀前程上,徐妙筠和安成郡王婚事已定,安成郡王放下了心,便對董子澄的前程越發熱忱起來,一來因爲董子澄與徐景煥交好,二來董子澄豪爽大方,交友甚廣,也有可取之處,遂通過康王爺向掌管吏部的程閣老打個招呼。
程閣老畢竟經過的事情多,聽了董子澄的家世後建議他留在京城做個堂官,左不過董家有錢,有銀子打點,董子澄升的也快,做到五品的時候便外放幾年,回來後便可直接升了三品。
爲了這事,董老爺特意做東請安成郡王徐景煥和程閣老喝酒,程閣老自矜身份,怕被人說與商賈往來,並沒有赴席,但卻派了自己的嫡長子程愛英到場,以示對董老爺的致意。
程愛英也是和董子澄一般年紀的少年英才,和安成郡王關係很好,之前他見安成郡王親近董子澄和徐景煥,心中還有些許不忿,覺得一個是罪臣之後,一個是商賈之子,安成郡王不免擡舉了。
可席上一見,卻覺得徐景煥見識不凡,董子澄熱情豪爽,出乎意料之外也多了幾分瞭然,遂也放下偏見,和他們稱兄道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