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着渾圓的肚皮,她站起來,舒個懶腰撓撓頭,說:“青煙,我困了,鋪牀,睡覺!”
“啊……”青煙跑去鋪牀,然後才發現沒有牀。
這兒不是碧影菀,只是唐笑霜用來養猴兒的地方。
她轉頭,道:“王妃稍候!奴婢差人擡只美人塌來!這兒太簡陋!”
“不用擡了!”唐笑霜困得不行,連連搖頭,說:“我撐不住了,我去睡樹底下的吊牀好了!”
說睡就睡,身子剛沾上吊牀,唐笑霜已沉入黑沉的夢鄉。
青渺喃喃自語:“天哪,王妃怎麼能睡得着?”
其餘三人深以爲然。
發生了這種驚天動地的事,腦袋不知何時就要搬家,這人的心該有多大,才能睡得着?
唐笑霜其實也很佩服自己。
但她好像就是這樣,越是闖了大禍,反而越覺得無所畏懼,當年因爲偷了一黑幫老大的名貴珠寶,被押入黑牢受審,身處陰森恐怖的大牢之中,她竟然照睡不誤,惹得黑幫老大視她爲罕見奇才,居然要招她入夥。
其實她是哪門子奇才?她不過是用了一個法子催眠自己罷了,她希望她在睡夢中被殺,這樣,就不用清醒面對即將襲來的可怕的腥風血雨。
她有多堅強,就有多脆弱。
唐笑霜這邊睡得昏天暗地,羅王殿裡,卻再次經歷暴風雪的洗劫。
好在,這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知道怎麼應對,所以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吳管家差人去叫工匠,吳鉤差人去叫溫良。
一個負責修補王的大殿,一個負責修補王的內心。
溫良趕到時,顏無歡正在獨酌。
一杯復一杯,無止無休,一身的酒氣,滿臉的醉意,看上去憔悴得要命,惹人心疼。
連他這個大男人都覺得心疼了,可那個始作俑者,卻沒心沒肺的窩在吊牀上睡大覺,真的很過份啊!
溫良對顏無歡的處境深表同情。
可憐啊,他英明神武的王,他不可一世的兄弟,竟也有被女人折騰得酩酊大醉的時候!
對於這樣的失戀重症患者,他要從何勸起呢?
溫良心裡很沒底。
所以,他到了之後,便只陪顏無歡喝酒,一句話也沒說。
待到他也喝得面酣耳熱時,顏無歡拿紅紅的眼睛瞪他:“你怎麼來了不說話?你啞巴了?”
“我在等着自己醉!”溫良又往嘴裡灌了口灑,“醉了好有膽量說真話!”
“現在醉了嗎?”顏無歡問。
“差不多了!”溫良揉揉發漲的腦袋,說:“兄弟,這是塊硬骨頭,啃不動就算了吧!”
“這世上,有本王啃不動的骨頭嗎?”顏無歡搖頭,固執道:“沒有!”
“可如果她真的對你有意,你用另一個女人試了這麼久,她應該已經嫉妒抓狂了!”溫良苦口婆心。
“她確實抓狂了!”顏無歡不自覺爭辯,“以前不管本王怎麼打擊她,她都皮糙肉厚的,但這回,她惱了!”
“她惱了,踩爛了你的腳掌,還在你真心示愛之時,抽了你一耳光,說你噁心嫌你髒!”溫良抱頭低勸,“兄弟啊,你說,這女人若真的喜歡你,在你溫柔時,是不是應該開始撒嬌?”
顏無歡默然。
溫良那邊把頭抱得嚴嚴實實的,冒死繼續說下去:“還有,如果她真的嫉妒發狂,那麼,按正常女人的邏輯,她應該把許若昔視爲眼中釘肉中刺,早就想法兒趕她了,可現在你看,她所有的怒火,全都是衝你來的,和許若昔還那般友好,這說明什麼?她只是被你的神經質惹毛了抓狂而已,壓根就不是嫉妒!”
顏無歡的喉結動了動,握起手邊的杯子,仰脖一飲而盡。
“借酒澆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溫良縮頭長嘆:“所以,放棄吧!殺,你怕是不捨得殺的,那就放她走,估計這會兒你就是不放她,她只怕也在想着往哪兒逃了!”
“她逃不掉!”顏無歡悶聲悶氣道:“本王若不放,她別想逃!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本王也能把她抓回來!”
“偏執狂!”溫良皺眉,“難怪許若昔就看你順眼,原來你們倆真是一路人!”
“誰跟她是一路人?”顏無歡煩躁道:“你是不是皮癢?”
“醉酒無狀,你允許的!”溫良下意識的離他遠了點,以免被爆頭,嘴裡卻說:“你看,以前許若昔在府中時,整日裡想霸着你,你煩心的不得了,以已推人,現在你天天想着招兒打人家的主意,人家會不會也覺得很煩躁呢?如果不是煩躁得厲害,那小丫頭一向鬼精靈,怎麼那衝動給了你一巴掌?”
“你能不能不要提那一巴掌?”顏無歡氣得面色發紫,“該死!本王……本王定然不會輕饒了她!本王……要重重的懲罰她!”
“哦!”溫良翻翻白眼,“每次被她惹毛,你都要這樣發狠,只可惜,每一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這一次,不會了!”顏無歡咬牙,“本王要讓她知道,本王絕不是好惹的!”
顏無歡想出來的終極懲罰方法是:讓唐笑霜當他的貼身女僕!
對於這個懲罰方法,溫良嗤之以鼻。
幼稚啊幼稚!
可是,愛情就是有讓人智商無限下降的魔鬼般的力量,他能做的已經都做了,某男要偏執下去,他這個心理大夫實在是無能爲力啊!
當晚,唐笑霜便又被吳鉤的聲音叫起,去泡每晚例行的藥浴。
她渾身乏力,疲於應對,也不再作任何反抗,蔫頭巴腦的隨吳鉤去藥室,腦中不斷浮起一些可怕的畫面:
會不會一見面便被扭斷脖骨?
或者,被按在藥桶裡淹死?
又或者,被一大缸熱水活生生燙死……
最後一個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想了想,她決定放一包毒藥在自己兜裡,她不怕瞬間死去,但她真的很怕痛的了,如果真到了那種時候,但求速死!
但她想像的那種種死法無一實現。
顏無歡的臉理所當然的很臭,可是,也只是又冷又臭而死,沒有致命性,語氣也很兇,時不時的差使她做這做那,但是,也只是兇而已,沒讓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