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的事是我不應該,所幸並沒有冒犯你,如今你年紀也不小了,再在侯府呆下去,只會耽誤你的青春,所以我才叫雲天兒幫你尋一門合適的親事,你放心,在我心裡從來沒有將你當作奴婢看過,你想要什麼東西做嫁妝,叫雲天兒開了庫房你自己隨便挑,至於以後,侯府也是你的孃家,等以後有了夫人,”
想到李靜宜,雲馳脣角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你可以過來給夫人請安,需要幫忙儘管跟她說便是。”
“夫人?侯爺要成親了?”青艾沒想到居然一來就聽到這麼個消息,其實她根本不用問,只要看到雲馳臉上難得一見的笑容,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雲馳還是第一次跟人說起這個話題,他輕咳一聲,“嗯,雖然不是現在,但這也是早晚的事了,”雲馳又笑了。
“不會是瑞和郡主吧?”青艾聲音微抖,小聲問道。
雲馳一揚眉,“你怎麼知道的?”
看來真是了,青艾的心倒是放下來了,雲馳跟瑞和郡主成親?就宮裡的皇后娘娘這一關他就過不了,“既是這樣,奴婢想等夫人進門之後再嫁,畢竟侯爺成親是大事,咱們府裡本來人手就少,又沒有女眷,奴婢留下來,也能給孫管事和雲管事幫幫忙,若是奴婢的娘在,一定會很高興看着侯爺娶妻生子的,”
“青艾,”
青艾拿絹子沾了沾臉上的淚水,擡頭笑道,“奴婢知道侯爺顧忌什麼,爺只管放心,那天是奴婢昏了頭,回去病了一場也就忘了,與爺無干的,爺不必放在心上,”
她再次跪在雲馳面前,重重的磕了個頭,“還請侯爺成全了奴婢,也完了奴婢孃的心願。”
雲馳看着額頭已經青紅一片的青艾,嘆了口氣,“若真是這樣便好,你起來吧,以後你就是府裡的表小姐,至於你的親事,等夫人進門之後就由她來幫你張羅,只是青艾,到那個時候,夫人作主的事,我是絕不會爲你更改的,你要想好了。”
“是,奴婢知道了,”青艾再次叩頭,“奴婢出去跟孫管事說一聲,叫他再挑人過來服侍爺更衣,”
“不必了,我去書房就行了,”雲馳擺擺手,道。
青艾也不留戀,更沒有再糾纏着要服侍雲馳,曲了曲膝便出了院子,等夫人進門之後,首先也得等那位郡主能進門才成。
雲天兒到底是管家,到了孫大管事那裡,搶先先捱了四十板子,也顧不得上藥,只吞了一顆護心丹,叫人擡着自己就往外書房領罪來了。
若說湖光山色幾個院裡服侍的小廝有罪的話,他這具當管事的罪過就更大了,他明明知道主子的意思,還自作聰明的給青艾提供便利,不論是外書房,還是侯爺住的院子,哪裡是什麼人擡擡腿就可以進的?當年在衛國公府,只沒有這樣的規矩,也沒有這種膽大包天的奴婢。
雲天兒叫人將自己擡到的時候,雲馳已經洗漱更衣出來了,他看着爬在春凳上的雲天兒,覺得打着廝一通也挺好,該給這些人緊緊皮子了,將來便是自己真的“嫁”到安國侯府去,這些人也是要在他身邊聽用的,這麼沒規矩,沒得叫安國侯府的人笑話,想想李完山身邊的羅氏兄弟,雲馳不得不佩服自己未來岳丈治家有道。
“小的見過侯爺,”雲天兒本來還想站賣個慘,可看到雲馳的臉色,便知道此路不通,他掙扎着從春凳上下來,跪在雲馳面前。
“我還以爲四十板子真打的你不能動了,若是這樣,當年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跟着我比西北闖過來的,”雲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雲天兒,硬着心腸道。
雲天兒腦袋都快垂到地上了,“侯爺,小的錯了,小的再去領四十大板。”
“也好,死在雲家的家法之下,總比將來死在仇人的刀下的強,”雲馳看着外書房跪着的一羣人,這些人跟那邊院子裡的下人不一樣,都是跟着他一路走過來的雲家故人,“你們也一樣,誰要是覺得如今恩義侯府可以安享太平了,自管出府去,也省得將來跟着我雲某丟了性命。”
雲馳的書房一向是外鬆內緊,雖然沒有幾個人服侍,但用的卻都是當年賜了“雲”姓的親信子弟,他們還沒聽說後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雲天兒被打了,那肯定是他做了錯事,因此沒有一個出來爲他求情的,掌文書文墨的雲曉更是恨鐵不成鋼的瞪着雲天兒,“爺,這小子要是不懂事給爺添亂子,您只管說一聲,我們兄弟親自教訓他!”
你們?雲天兒就是因爲自小身子不好,文不成武不就的,好不容易跟着雲馳回到京城,便領了管事的差使料理庶務,如果雲曉幾個要教訓他,那他可是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還只會比今天更慘,“小的已經知道錯了,小的只是想着青艾也是跟着咱們一路回來的,最是可靠不過,對爺又是一片癡心,爺這些年一直過的跟個和尚一樣,便是小的也成家有媳婦了,爺身邊兒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兒,才……”
雲曉的哥哥雲儼一個箭步過去衝着跪在那兒說的涕淚交流的雲天兒一腳踹了過去,“什麼時候世子的事也由你作主了?”
世子,衛國公還在的時候雲馳就是他們的世子,國公府沒了,國公爺跟將軍們都去了,但云馳依然是他們心中的世子,他們的主人,現在雲馳領着他們殺回了京城,做了恩義侯,但在雲家子弟心裡,他是他們的衛國公。
“我,”雲天兒畢竟受着傷,被雲儼一腳踹的滾出去多遠,半天才從地上撐起身子,“我不是想着咱們都有媳婦了,侯爺卻孤孤單單一個人,連個子嗣都沒有,咱們要想服侍小世子呢!”
雲曉嘆了口氣,上前將雲天兒拎了起來,“要不是你才捱過幾十板子,連我都要揍你了,還是那句話,主子的事是你該考慮的?當初師傅是怎麼教導咱們的?”
雲天兒像個破人偶一樣被雲曉拎在手裡,嚇的四腿兒亂彈,“哥,哥我錯了,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心疼主子,沒旁的意思,”
他努力拿眼斜着端坐在椅子上的雲馳,斜的眼睛都酸了也沒等到他說一句“放他下來”,可饒是如此,他也不敢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便是收了青艾,也比真的勾搭上瑞和郡主強啊,難不成將來生下個沒爹沒孃的孩子來?
“侯爺,小的錯了,小的再不敢了,小的只是,”雲天兒咬咬嘴脣,不敢往下說。
“行了,他錯了,孫管事敢罰過他了,放他下來吧,瞧那點兒出息,”雲馳潑了杯中的殘茶,“找個人送他出去養傷,去請穆先生跟管先生過來。”
穆先生名遠字四海,管先生名傑字養修,都是跟着雲馳從西北走出來的人,沒有他們二人,雲馳也不可能一個流配之人,殺了甘肅總兵王家印,憑着手裡的聖旨帶着三千精兵進了京城。
“見過侯爺,”雲馳回來之後,穆四海跟管養修都跟着忙了一陣子,如今大事初定,江南已經被雲馳給捋順了,他們也可以喘口氣了。
“先生請坐,”雲馳在穆管兩位跟前,一向是執學生禮的,雖然他們二位一直奉其爲主。
穆遠可以說是看着雲馳長大的,跟他相處也相對隨意,“剛纔過來的時候,聽說侯爺在整家?”
整家?這裡哪是自己的家啊,雲馳一笑,“先生取笑了,不過是棲身之處罷了,”
以雲馳對趙瑜的瞭解,他是不可能真心相信自己的,即便是自己的姐姐爲了拱他登上皇帝寶座,不惜填上了整個雲氏。
因此隆武帝在封了雲馳恩義侯之後,雖然將曾國丈府賜給他做了侯府,但云馳並沒有真正將它當成過自己的侯府,除了身邊要緊之處安排了原來的親兵之外,其他的地方,根本連理都不理,不但收了原先“親朋故交”家送來的家奴,宮裡賞出來的,更是一個不落的都交給孫大管事,都給安排了相應的差使,現在起碼看上去,恩義侯府是井然有序的。
“即便是棲身之地,但也不能叫那些太過隨意,侯爺早該如此了,細水長流潛移默化,最怕磨的是人心,”管傑搖着手裡的扇子道。
只是他更關心的是雲馳怎麼就忽然意識到恩義侯府需要整治了?他瞟了穆遠一眼,“可是出了什麼事?”
雲馳不太想叫穆管兩人知道青艾的事,搖頭道,“也沒有什麼,只是那邊我住的院子裡養的那些人太不用心,還有云天兒,做事也不夠經心,我怕麻煩,乾脆一次給他們個教訓,”
他心中一動,既是已經開了頭,倒不如徹底將府裡整治整治,也省得將來麻煩。
這些都是瑣事,穆管兩人見問不出什麼,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穆遠道,“這次江南之行,侯爺得益良多,下來,就要看京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