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河水已經漸漸清淺,深夜中幾匹駿馬穿河而過,那河水剛剛莫過了馬腳,發出汩汩的踏水聲。
不多時,這一隊人馬就穿過了長河。而兩岸一向防守嚴密的兵卒,今夜卻都像是睡着了一般,對於這隊人馬的到來,全然沒有任何反應。
馬蹄聲漸遠之後,巡邊的一隊隊兵卒這才舉着火把走過,重新開始了嚴密的巡邏。
穿過一條邊境線竟然這麼容易?若離心裡暗暗覺得有趣。這老汗王跟莫老將軍,恐怕真是一樣的老人精。他們敵對了一輩子,卻可以像朋友一般,配合的天衣無縫,一起做壞事。
山迦國除了沿河的地方水草豐茂,越往北走,裸|露的土地就越多
。若離聽着馬蹄踏在乾燥的土壤上,將身子一蜷,靠着身後的伯雅淺淺地睡去。伯雅一手牽着繮繩,另一手將若離環住,脣邊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馬蹄塔塔的聲音忽然停下,若離從半夢中猛地醒來,此時天已微亮了,若離不好意思地望向周圍看着她的人,用手抹了一把臉上並不存在的口水,努力調整自己睏倦的神態:“這是已經到了?”
若離覺得自己有些沒睡醒,老汗王住的地方,怎麼看起來這麼普通?
眼前只是一頂稍顯的帳篷,但也就是比普通大帳多寫裝飾。比起想象中皇宮之類的住所,那實在是差的遠了。
“就是這裡,若離小姐請快去看看吧。”葛老從馬上下來,不住地催促着若離,“汗王原本不在此處居住,是因爲笑語殿下聽說您要來,這纔將汗王連夜送來的。爲的就是節省些時間。”
葛老話音剛落。就見眼前的大帳中迎出一人。
鮮衣錦帶,髮髻上簪着貂絨和彩羽。一身亮藍的箭袖騎裝,配上麂皮短靴。正是月餘不見的卜笑語!
“若離小姐。你終於來了。”卜笑語人雖迎了上來,卻一步三回頭地看着身後的帳篷。似乎少看一眼都不放心似的。
若離人已經到了此處,就不再客套磨蹭。拍拍卜笑語的手背,讓她不要驚慌,然後隨着她一起進了營帳。
營帳正中的一張大牀上,鋪着花斑的獸皮。獸皮之上躺着一位昏睡中的男人。若離瞧着他也就四十歲的樣子,但那緊閉的雙眼和烏青的嘴脣,卻說明了他就是卜笑語的父親,就是中毒的汗王!
因爲聽葛老稱呼對方爲‘老汗王’。若離本以爲會看見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沒想到對方正直盛年。這樣一來,生還的可能性倒是又大了不少。
帳篷兩側跪着幾個女人正在嚶嚶地哭泣。那壓抑的聲音擾得若離有些心煩,她剛用目光掃過那幾個女子,只聽卜笑語低聲道:“哭什麼哭!都給我滾出去哭。”
卜笑語聲音不大,這幾個女人卻立刻止住哭聲。然後帶着一臉膽怯退了出去。
那幾個女人大約都是汗王身邊的妾妃一類,但在卜笑語面前,卻這樣順從聽話,足可見這位公主殿下的地位之高。
有關卜笑語的身份,若離有着一肚子的疑問想要問問她。但現在還是先看過汗王的病情。
若離上前將汗王身上被子掀起一點,一張棱角分明卻有蒼白的臉孔展現在衆人面前。與葛老描述的一樣,汗王嘴脣黑青。額頭冰冷無汗,的確是中毒的症狀。
“父汗的毒症怎麼樣了?”卜笑語雙眼注視着汗王蒼白的臉,美麗的大眼中滿是擔憂和憤怒。
若離細細檢查了一遍,中毒時間太長,該吸收的都已經吸收了。現在再用洗胃的法子,恐怕是一點效果都不會有。
“將我帶來的藥材煎煮成藥汁,先灌下去兩劑試試
。”若離這次前來,倒是帶了不少解毒的藥材。她將一味解百毒的甘草,配上白茅根、崗梅、積雪草、地稔藤按照精確的比例配好。然後親手遞給卜笑語,讓她去安排煎藥。
卜笑語接過藥材。轉身就遞給了葛老。也不知是信不過其他人,還是葛老真的就是他們這裡最懂醫術的人了。
“汗王身體底子不錯。所以才能煎熬至今。”若離選擇了實話實說,“那些藥材可以減緩他身體裡的毒,但是卻不能在短時間內徹底清除。這每天兩劑藥,也不知汗王能堅持多久。”
若離這邊說着,卜笑語那邊就已經紅了眼眶:“若離小姐,你一定要救救我父汗。只要能救他性命,無論是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治病救人,若離還真沒想過向對方要點什麼。但葛老說將性命給她,莫老將軍也提醒她別忘了討賞。
“還是等我將汗王治好再談條件吧。”若離說着,取了隨身帶來的金針,分別在汗王少衝、關衝、商陽三個穴位上刺下。一邊慢慢輕攆着,一邊跟卜笑語打探起汗王中毒的過程。
卜笑語明知汗王此時聽不見她說話,可還是放輕了聲音,生怕吵醒了汗王一般。
“廢太子卜力作亂,派人囚禁了我與父汗。還命人將毒|藥給父汗灌下……”
卜笑語講述這件事情的時候,眼中幾乎燃起可見的怒火。她雙拳緊緊地握着,那一段記憶已經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裡,要不是後來卜力兵敗,她此時恐怕早已自盡,然後變成厲鬼去找卜力索命。
若離聽卜笑語說起卜力,完全是冰冷無情的,根本不像是說到自己的家人一樣。但這就是人家的家事了,對若離眼前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卻是這毒|藥不是偷偷下在飯菜裡,而是強行灌下去的?!
若離脫口而出,問了一句很傻的話。
“汗王有沒有說過,那毒|藥是什麼味道的?”
若離說完之後,就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缺心眼。人家爹生死不明,她這樣說聽起來實在太過兒戲了!
不過卜笑語還是從善意的角度去理解了這句話,她本能地覺得若離是爲了找出毒|藥,所以才這樣說的。
卜笑語想了想道:“那藥汁清澈,帶着些像茶水一般的褐色。我父汗說過,那藥是苦的。”
苦的?而且居然真的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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