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後頸原本就有重傷,哪裡經得住這樣奮力一撞。
在額頭接觸牀柱子的那一刻,連她自己都似乎聽見骨頭裂開的聲音。
若離眼前一黑,只覺耳中嗡嗡作響。可景瑞卻並沒有打算這樣放過她!
若離站立不穩,順着牀柱子往下滑,景瑞上前一步快速而又粗暴地托起她的身體,將她攬在自己的臂彎裡。隨後一臉戾氣道:“你可知道,你最讓我憎恨的,就是你的身份!”
景瑞也是倒黴遇見了若離,若離在每一個不同的時間,都用不同的身份給了景瑞難堪。
無論是作爲元一柏莊的小醫女,或者是侯府那不受待見的外室女,再或者是現在若離口中的皇女。
這些身份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使景瑞的言行,變成一個天大的笑話。
若離前額重重地碰撞之後,神智也僅剩下一絲清明。她緊緊閉着眼,強烈的眩暈感讓她一陣噁心。可儘管如此,若離還是緊緊抓住了景瑞的袖子:“我的身份從不由我!無論太子殿下喜歡與否,都請離我遠點!”
若離不知自己該如何回答景瑞的問題,她也不知自己今日是否還能躲過這一劫。現在能做的,只能咬死這個景瑞不想相信的身份,至少這樣還能保留一份尊嚴。
景瑞死死盯着眼前這個女子,看着一汩殷紅的鮮血順着她光潔的額頭快速流下,然後在雪白的臉頰之上流過。竟更顯得他手上這個女子的絕色。
“黎若離,如果這是真的,你爲何不早說!”景瑞沒有像方纔那樣厲聲的咆哮,而是將自己的脣湊近若離,將臉貼在若離的肩窩處。然後幾乎貼在若離的耳邊輕聲的說道:“你一向詭計多端,事到如今,你以爲我還會信你嗎?”
景瑞的呼吸就噴在若離的頸側,但若離卻覺得那聲音來自遙遠的地方。若離兩手緊緊抓住景瑞的衣服,閉着雙眼努力說道:“不管你信不信,都求你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若離一邊說着。一邊流出淚水。看那樣子當真是哀婉至極!
景瑞不信。若離在這種情況下有什麼方法才能讓他相信?至於眼淚,那全是額頭上的傷,疼的。
景瑞果然猶豫了。
自從若離撞上窗欄,她的眼睛不曾睜開一下。可景瑞總覺的若離滿臉的悲傷之色。讓他的心中莫名生出不忍。
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會不忍?景瑞對自己不耐煩起來。他從不認爲自己會喜歡或者在意眼前這個女人。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讓對方成爲了他不可言說的一塊心病!
若離的血持續地流下來,順着臉側髮鬢。直接流到雪白的脖子,再留到衣領、肩頭。
景瑞很有一種衝動,想要在若離染血的脖子上輕咬一口。可懷中人最後悲憤的那一句話,卻像是一道鎖鏈,將景瑞所有的心思都緊緊地禁錮起來——若離可能真的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
景瑞將臂彎猛地一鬆,眼看着失去知覺的若離重重摔在地下。他將手背向身後冷眼看了看若離,景瑞似乎從沒見過若離這樣的脆弱,脆弱得幾乎輕輕一拂,便會破碎成塵。
這樣的若離,最終還是使景瑞壓抑起自己的情緒,對着屋子外面沉聲說道:“取止血藥來!”
景瑞將若離扔在地上不管,轉身出了房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發泄他內心對若離“求之而不得”的那種痛苦。
房屋的門被“吱”的一聲打開,若離隱約聽見景瑞的腳步聲遠去,這才徹底地昏了過去。
“你進去替裡面那個女子止血治傷。”景瑞對門外守着的下人吩咐了一句,“我現在要離開這裡進宮,這個女人很重要,你要將她看守好了!”
景瑞說完之後便擡步遠去,他的臉色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波動,就彷彿方纔裡面那陰沉或憤怒的人不是他一樣。
……
伯雅三人正四下觀察着這一片區域,但一時間誰也沒有行動。
他們要的是找到完好無損的若離,如果就這樣貿然出手的話,不但救不了若離,還有可能會驚動看守她的人。
尤其是像現在這個情況,幾座一模一樣的院子中又有這麼許多屋子,一間一間地搜查肯定是不行的。
“我們分開行動!”伯雅不想再等了,他現在恨不得立刻就出現在若離身邊。一想到若離此時或許會受到什麼傷害,伯雅心裡就無法再冷靜下來。
他用手在空中草率地劃了兩下,將眼前這塊富庶的民宅區域分爲三部分:“我去東邊,你二人自己看着辦!”
伯雅說完提身就要行動,卻被身邊的瑾沙一把按住。
瑾沙這時候其實並不比伯雅擔心的少,但因爲他對若離這個人本身沒有什麼感情,所以也不至於像伯雅這樣分寸大亂。他看了一眼與伯雅同來的葛老,知道伯雅只要一旦行動,葛老也會跟着行動。所以他必須先勸住伯雅。
“再等半刻!”瑾沙死死壓住伯雅,不敢有任何保留地將自己的理由說出,“若離縣主如果被擄到了這裡,這個時間他們定會有人在這裡進出。我們來的不算太晚,應該可以趕上!”
伯雅身上的勁道鬆了鬆,用極寒的眼光看着瑾沙。
瑾沙平時雖也是個不好相處的,但這時候卻只能順着伯雅,畢竟是他一時失誤搞丟了別人的媳婦。
“只等半刻!陛下的性命在若離小姐手上,我是絕對不敢輕易拿這個做堵的。只是太子那個人,按照他的性子……”
瑾沙尚未解釋完,葛老就低低在旁道了一聲:“有人出來了!”
瑾沙伯雅二人立刻停止了爭論,藏匿好自己的身形。又等了好一會兒,這纔看見一頂暗紅色的單人小轎從一個角門之中出來。
兩人擡一人坐的這種小轎子,一般也就是給女子乘坐的。這暗紅的轎子從轎身的木料上看也是平常,尤其又是從角門中走出,更加顯得很不起眼。
可伯雅三人此時都緊緊盯住了這頂小轎,因爲他們都清楚地知道,這轎子中所坐之人,絕對非太子殿下莫屬!
部位別的,單爲那兩個擡轎子的人。這二人一身的功夫絕不在莫家軍中任何一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