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很該擺個臉子給薛嘉琳瞧,這樣纔好將這人的心吊起來,再如無頭蒼蠅般出去亂撞啊?
回到千錦園後的齊妙又想起薛家,便這般打定主意。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裡,每天都有薛嘉琳的拜帖遞進來,她卻一概全叫人回了;甚至連個說得過去的藉口都沒找,只叫富媽媽告訴說,她沒空兒。
富媽媽巴不得她就此便與薛嘉琳斷了來往,又哪裡會有給薛嘉琳一個好臉兒?
因此上等到第五天,薛嘉琳又來了,富媽媽便擺出一副非常不耐煩的模樣兒。
“前幾****就跟薛大小姐您說了,我們小姐這幾日正忙着,請您過些天再來。”
“再不濟就算您想見我們小姐,就打發下人來遞帖子,何必叫您一趟趟的跑。”
“您倒是個不嫌累的,今兒回去明天還來,這叫我該說一句什麼是好呢,說輕了吧您聽不懂,說重了吧,又是我這個婆子仗着國公府欺負人。”
聽着富媽媽在外頭回了話,馬車中的薛嘉琳先是胸口一涼,旋即便有一種胸膛裡被挖空了的感覺,那空蕩蕩冷颼颼的滋味叫人幾欲落下淚來。
前幾****也聽說聖旨正式給齊大小姐賜婚了,齊妙還被封了個清苑縣主,她便以爲之前的確是齊妙沒空見她。
衛國公府這樣的人家有了喜事,還不知有多少人接踵前來道喜呢,一時半刻哪裡輪得上她?
可她爲了表示誠意,也就每日都親自來,就算被回絕了也從不流露不滿,大不了明日再來。
她以爲等齊妙聽說了她如此真誠,必然會百忙中抽出空來見她,甚至還會安慰她幾句。筆`¥`癡`¥`中`¥`文 ~
現如今這位富媽媽卻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這是、這是在明裡告訴她說,她就高攀不起衛國公府大小姐這個親戚了麼?!
她的病纔好了一半!她怎麼能從此和齊妙斷了交往!
“媽媽還不知道我麼,我既然要叫清苑縣主一聲姑母,就算媽媽說重了我又如何,媽媽願意替姑母教訓我,我巴不得呢。”
薛嘉琳用力咬了咬牙,逼着自己掛上一臉恭敬的笑容,將馬車的帷幔掀開笑道。
“再說我也的確不嫌累,難得有些機會出來走一走,倒省得總****悶在家裡不是?”
富媽媽頓時語結。
這薛大小姐的臉皮怎麼這麼厚!
她都將話說得那麼清楚了,就差直指薛家女孩兒沒教養了,這丫頭還這麼順杆子爬!
“媽媽也不用猶豫該用什麼話攔我了,既然縣主姑母沒空兒見我,我就先回去了,媽媽您替我跟縣主姑母說,琳姐兒給她磕頭道喜了。”
薛嘉琳也不想惹惱富媽媽,因此上這些話都是含笑說得再真誠不過了。
在她心裡,齊妙可不是那種迎高踩低的小人,兩人第一次相見時,齊妙雖然對薛家女孩兒們有些冷落,甚至不苟言笑,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畢竟那天來的人太多了,不管誰做東,總不能叫兩邊不合的女孩兒們打成一鍋粥不是?
看不上薛家女孩兒的那一羣人,既人多勢衆,又和齊妙是舊識,齊妙若拋下那一頭不管,反對她這邊殷勤以待,那纔是怪事了。
那麼眼下這幾日就不是齊妙受封縣主後,便越發覺得高人一頭了,這才執意不見她薛嘉琳。
衛國公府這樣人家的女孩兒,還沒那麼浮躁。
既然如此,她薛嘉琳就能等!哪怕多等個十天半月!
這般打定主意,薛嘉琳也就告了辭,卻不知等馬車駛出大齊家衚衕,她的丫鬟荷葉突然壓低聲音說了句話。
“小姐就不覺得……不覺得奇怪麼?”
“哦?”薛嘉琳扭頭看向荷葉,“你說怎麼個奇怪法子,快跟我說說。”
這丫頭本是她母親身邊的二等丫鬟,後來給了她,平日裡也沒少替她拿各種主意。
“這些天好像不止是衛國公府的大小姐不見您呢,咱們這幾日也沒少往外遞帖子,爲何無一例外的都被回絕了?”
荷葉悶悶的說道。
自打得了齊大小姐給的兩罐子香膏,她家小姐的臉是一日比一日見好,如今又是春暖花開時節,世子夫人就叫小姐把生病時斷下的走動再撿起來。
誰知這一個個帖子送出去,卻沒有一家接下,再邀請小姐上門去的。
就連過去與小姐相處頗好、甚至總諂媚小姐的幾個文官家姑娘,也都無一例外的推辭了!
就那個戶部管糧倉的什麼郎中家大小姐二小姐,三天前還開了個賞花會呢,小姐的帖子提前一天送了去,那兩位小姐都沒說將小姐也邀請去!
薛嘉琳聽罷荷葉的話就像是被提了醒,腦袋裡轟的一聲。
若不是荷葉這麼說,她還當那些女孩兒嫉妒她攀上了衛國公府大小姐,便刻意撂臉子給她瞧呢!
敢情如今聽起來,卻像是不打算再與她有一點點走動了?
“你叫車伕趕車帶我去樑家!”薛嘉琳沉聲吩咐荷葉。
這個樑家和樑昭儀的孃家有些關係。
只是樑昭儀的孃家是宗族,襲了安遠侯府爵位,而薛嘉琳口中的這個樑家,卻是兩代前就成了偏枝的一個房頭。
這家有個女孩兒叫樑永馨的,父親和薛嘉琳的祖父在同一個衙門做事,便一直和薛嘉琳玩得很好;雖說其中也未必不是靠不上樑昭儀,便換個貴妃孃家依靠的意思。
而薛嘉琳“復出”的這些天裡,卻刻意沒去尋這位樑小姐玩耍。
因爲她聽說樑永馨藉着樑昭儀的關係進宮參加了簪花宴——她嫉妒死了,想將樑永馨晾上些天再說。
可現如今還晾着人家有什麼意思?她得趕緊去打探打探呢!
“媽媽這次趕走她可用了不少時候兒呢。”見富媽媽遲遲纔回到千錦園,齊妙笑道。
薛嘉琳每天來每天來,富媽媽一次比一次耗時多,看來或許明日她就拖不下去、非見這人不可了。
不過明日見見薛嘉琳也好。
薛嘉琳又不傻,想必也該察覺到了些什麼;她只需再稍稍用話那麼一慫恿,便等着看奉平伯府焦頭爛額便是了。
“我倒瞧着那位薛大小姐是想再跟小姐討些香膏呢。”富媽媽有些想笑,又有些氣悶。
薛嘉琳走之前特地撩開帷幔和她說話,那張小臉兒已經沒蒙着面紗了,那白皙的小模樣兒差點晃瞎她的眼!
小姐怎麼這麼好心,替這麼一種人做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