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睡醒來後的齊妙收拾好自己,便來到魚塘邊與父親哥哥匯合,誰知左顧右盼間卻不曾發現高諍的身影,心下當即就是一沉。
難不成承安伯夫人比那已死的奉平伯夫人還叫人不省心?不鬧事則以,一鬧便是大事,竟將高諍死死的拴在承安伯府回不來了?
再四處那麼一打量,就連小豆子也不在了,齊妙的心底越發沉了,頭上雖戴着遮陽的帷帽,沒人瞧見她的神情,身形也難免有些遲疑。
齊文恆似乎也瞧出女兒有些不平靜了,先叫幾個弟子各自尋地方下竿去,便伸手招呼她:“妙妙來爹爹這裡幫爹爹盯着魚漂,這裡有陰涼。”
齊妙忙快步走到齊文恆身邊,又在他身邊早就擺好的小馬紮上坐了下來。
“承安伯世子夫人被承安伯夫人一痰盒砸破了頭,我差了小豆子回城幫着謹言請太醫去了。”齊文恆淡淡的說道。
謹言是高諍拜師那一日,他替他取的表字。
齊妙頓時啊了一聲:“承安伯夫人這麼彪悍?承安伯就管不了她?”
她其實早就知道承安伯高罄還年輕時,高家在老家濱州已經落了魄,若不是承安伯夫人羅氏帶着大筆嫁妝嫁了過去,高家或許早就比尋常人家還不如了。
可如今已經幾十年過去了,高家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高罄有了伯爺爵位,高昌遠也憑着自己的本事做到了吏部侍郎,就算將來不襲爵,高家也差不到哪裡去,當初一心幫夫的羅氏卻反而成了潑婦?
“難不成當初的大筆嫁妝如今竟成了羅氏口中的本錢了,高家的一切成果都是她出了本錢換來的,旁人誰敢攔着她摘果子她便叫誰好看?”
齊妙輕皺眉頭。筆)癡(中&文
那也沒有拿着媳婦出氣的道理啊,高諍的娘嫁進高家門二十多年了,四十來歲的年紀還要挨婆婆打,這是什麼人傢什麼家風啊!
“什麼羅氏!”齊文恆看似輕叱,口氣卻軟軟的:“皇上已經給你和謹言賜了婚,承安伯夫人便是你的長輩,哪有這麼稱呼長輩的道理。”
齊妙嘻嘻一笑:“她連進門多年頗爲孝順的媳婦都敢打,我叫她一聲羅氏還是擡舉她呢,沒稱呼她老虔婆就是好的。”
其實齊妙連帶着高諍的娘也不喜歡,誰叫他娘曾經處處提防她來着。可這也不代表他娘就該捱打不是?
齊文恆無奈又縱容的摸了摸她的頭:“傻孩子,在爹爹跟前說說傻話就罷了,等回頭謹言回來了,可別在他跟前說漏了嘴。”
“爹爹放心吧,妙妙還沒那麼傻。”齊妙抿嘴兒笑。
心裡卻是好一陣子爲高諍嘆氣。
攤上這麼一個不懂事又膽大妄爲的祖母,他真是可憐啊!祖母又不是外人,還不能用非常手段對付……
“要不我跟爹爹借個人回咱們家給富媽媽送個信,叫富媽媽替我去請高諍的母親帶着幾位小姐來咱們田莊上住幾日?”
齊妙猶猶豫豫的跟齊文恆提議。
可她話音沒落自己又覺得不好:“不行,這樣不妥,爹爹和二哥還有幾位師兄都在呢,可不好叫高家的女眷也來這裡小住,太不像樣子。”
再說她雖被賜婚給了高諍,到底還是沒出閣的女孩兒家,哪有女孩兒家如此上趕着的?
高諍的娘本就不大喜歡她,若她主動邀請了,他娘不但不感激她替他娘解了圍,反而再嫌她不夠矜持,她不是自找無趣麼?
罷了罷了,他家的爛事兒叫他家自己解決去吧,她一日沒嫁過去,她就一日不該管。
齊文恆本就是怕女兒得知了高家的事便擅自做什麼主,如今聽得她先是出了個昏招兒,旋即又自己否定了,他便笑起來。
“妙妙知道做什麼事都三思而後行了,果然長大了。”
“承安伯是個飲水思源的,定然不能因着老妻糊塗便將老妻如何,可高侍郎和謹言都不是白給的,你只管瞧着吧,最遲明日頭午,謹言就能回來了。”
齊妙頓時滿臉疑惑。
高諍的爹和高諍再不是白給的,羅氏可是高侍郎的親孃,是高諍的親祖母。
他們父子兩人還能將羅氏禁足了,或者送到家廟裡念幾天經靜靜心去不成?
他們就不怕被外人知道了,笑話承安伯府一府的忤逆之徒?
見女兒一臉不大相信的樣子,齊文恆也不再多說——他可沒往承安伯府裡安眼線,他能跟女兒說什麼?
之後眨眼就到了第二日巳時中,齊妙卻一直沒得到高諍回來的信兒,難免在心裡埋怨爹爹失算;這時便聽見繡紅在門外招呼小豆子的聲音,笑說你可回來了。
齊妙也就不等繡紅將小豆子領進來回話,站起身便快步走到了門口,擡眼間就瞧見小院的門口還站着高諍,正朝她溫文的笑着。
既是高諍來了,便不能像喊小豆子進屋回話那般不是?她便吩咐幾個丫頭將樹下的竹椅再擦一擦,招呼高諍過來落座。
“我和我父親親自將祖母和幾位嬸孃送出城,請她們到鄉下避暑去了,城裡家中後宅只留了菲菲陪着我母親。”
高諍知道齊妙已經得知了開頭,便將結果講給她聽。
齊妙立時輕挑眉梢,很想問問他是怎麼說服他祖母的。
可想到這畢竟是高家的家事,外帶着她也清楚他能打理好這點小事,她又何苦追着問,倒彷彿是她不信任他的能力了,到底沒開口。
高諍眼中的笑意立時便有些盛不住:“先生叫我來跟你仔細說說呢,可我看你卻毫不感興趣?”
他們承安伯府裡很有些不老實的,總想攛掇賢妃姑母爭上一爭,先生想必也有察覺,方纔打發他來和妙妙探討一番,看看如何才能掐滅那些邪火兒。
豈不知齊妙的眉梢越發高挑起來,甚至還頗有些不快活了。
她明明只是信任他、外帶不想將手伸得太長而已,他又何苦這樣試探她?!難不成當初就不該叫他知道,她想對付奉平伯府?!
“我若現在就對你家後宅感興趣了,甚至想早早插手你家的事兒,你也不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