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亭發罷牢騷便坐了下來,耐心聽齊妙將事情經過又講了一遍,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蔣氏果然將她騙了,虧她還替蔣氏打點了不少送給蔣家的禮物!
只是她如今雖掌管了中饋,管的也不過是後宅過日子尋常事,二房犯了錯,怎麼也輪不到她去懲治,她便將目光投向衛國公夫人。
卻見衛國公夫人眼皮也不擡,便沉聲招呼她身邊的黃媽媽過來,叫黃媽媽替她往二房走一趟。
“叫蔣氏她們孃兒倆閉門一個月,每日抄一卷華嚴經。”
至於緣故,她也不想跟那母女倆講了,左右講了之後也不聽,還跟她逆着來。
“她們若是不服,你就告訴她們,我這便遞牌子進宮請旨給嫣嫣退婚。”
齊妙先是不解,不解祖母爲何一點都不惱怒,可她旋即就抿嘴兒微笑起來。
都說祖母是上京城的老派貴女表率,可祖母終究出身將門又嫁入將門,幾十年養成的、這種不容拒絕的果斷還真是威風。
可是這一樣的事兒她卻做不來——只有權勢地位足夠能將人壓制時,才用得來祖母這個手段不是麼?
若換了她對付二房那對母女去,她再是皇上親封的縣主,卻是二房的小輩呢,她也就只能拐彎抹角威逼利誘了。
“妙妙你也別忙着笑,祖母方纔問你的話你好好琢磨琢磨,再說說你二嬸孃孃兒倆究竟怎麼想的,也叫祖母和你母親聽聽你想的對不對。”
衛國公夫人笑道。
和旁人家府上比起來,自家這個二房算起來也夠省心的了,偶爾犯點小錯兒也是擡擡手就壓得下的,對她來說真沒什麼所謂。筆~@癡~!中@!文~首發
只是若能借此機會將妙妙好好教導一番,她又何樂不爲?
齊妙也知道祖母這是有心教她,她便凝眉尋思起來,良久後終於一拍手。
“我那二嬸孃雖然小家子氣些,卻是真心爲嫣嫣好的,更想等嫣嫣將來出息了,也好擡舉擡舉她們二房。”
“那她當初明明是最怕淑妃責怪的,如今卻又開始上躥下跳,莫不是已經得到淑妃的默許了?”
見她祖母和母親都帶着讚許的微笑看着她,她的眉頭又一次擰了起來:“可她們又是如何說服淑妃娘娘的呢?”
再換句話說,若淑妃願意叫嫣嫣隨意和薛嘉琳交往,圖的又是什麼?
奉平伯府既不是貴族也不是世家,要權沒權要勢沒勢,外帶如今大鬧分家已經鬧得不成樣子了,簡直都快成了上京城的大笑話,淑妃總不能圖的是薛嘉琳這個人吧?
若薛嘉琳還像以前一樣貌美如花,二殿下又死活想將這人弄到手也就罷了,橫豎就是當個前朝的古瓷花瓶、做擺設也值了。
可薛嘉琳的臉已經毀了,就算淑妃母子不知道這是徹底毀了,那母子倆又不是郎中,也不可能治得好那張臉,難道還會覺得她哪一日會恢復原貌?
再說了,即便二殿下真看上了薛嘉琳曾經美貌,二殿下可是皇上的兒子,想收誰那就直截了當收人便是,叫嫣嫣和薛嘉琳抱成團又算怎麼回事?
“莫不是皇上表舅至今都不立後,淑妃娘娘便對她能做繼後抱了很大希望,薛家也在適當時候跳了出來貼上前去,願意將薛梅曾經做貴妃時的勢力轉交給淑妃,助她一臂之力,交換條件便是她也得扶持薛家?”
齊妙一邊說着這話,一邊連自己都不相信。
薛梅若真是勢力龐大,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落馬了呢?淑妃又不是傻子,平白信了這個豈不是見鬼。
樂亭輕笑:“還別說,妙妙這個猜測應當是離着事實挺近了。”
衛國公夫人也笑着點頭:“妙妙你可別將宮裡的娘娘們想得太聰明瞭,皇上能允許他的後宮有着一羣猴兒精的女子麼?”
“那祖母和母親的意思是說……”齊妙輕皺眉頭:“淑妃娘娘還真信薛家能幫她不成?”
不過再想到若不是薛梅自己作死,這人在後宮的確已經一手遮天了許多年,如今可不是怪不得淑妃相信薛梅還有遺留勢力?
那薛家會不會就此要求淑妃,一旦她上了位,便得重新扶持薛梅東山再起啊?
“淑妃若是個只想佔便宜的,怎麼就不能先將便宜佔了再說也罷?”衛國公夫人笑道。
“她又不是不知道薛梅曾經多受寵,將這人重新扶起來跟她打擂臺,她吃撐了是怎麼的?想必將來還是薛家上她的當更有可能。”
齊妙恍然大悟。
怪不得聽說蔣氏孃兒倆那麼出格兒,祖母都不發怒。這不是明擺着早就知道將來能看薛家的笑話麼?
只是祖母又將蔣氏孃兒倆禁了足,想來這是哪怕再願意瞧着淑妃和薛家虛與委蛇,也不能叫這兩家將衛國公府牽扯進去。
“至於嫣嫣到底受教不受教,咱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祖母能做的也就是點到爲止,卻犯意不上像教導你一樣教導她。”
衛國公夫人笑對齊妙道。
“她若是個好的,至多給我們家錦上添花,她若是個差的,你祖父這就要將爵位傳給你父親了,咱們索性就將他們二房分出去,叫他們另謀生路去。”
“到那時她們再願意上躥下跳,一個已經分家出去的偏枝,倒看她們能跳多高?想連累我們衛國公府是門兒都沒有。”
齊妙抿嘴兒笑着點頭:“更別說淑妃娘娘派來的嬤嬤也在呢,叫她聽說祖母將嫣嫣禁了足,她也就能叫淑妃早些知道,我們家可不是薛家,隨便能給她當槍使的。”
“祖母這可不單是教導妙妙分析狀況,還教了妙妙學會如何少惹禍多避禍呢。”
“只要將事態都分析清楚了,與我無損我便只管隔岸觀火,就算火苗飄來也要學會適時伸手一推,便將禍害都推得遠遠的,是不是?”
想當年祖母和母親引導她多少次啊,不都被貪玩的她不耐煩的拒絕了,轉頭便自顧自去做自己的魯莽事去了?
若不重活這一回,她還不知道自己曾經多麼混賬呢!
話說到這兒,被衛國公夫人派去二房的黃媽媽也回來覆命了,進得屋來便笑道,那孃兒倆本來還氣勢洶洶的喝問,她們究竟犯了什麼錯,爲何要將她們禁足。
“待我將您的話說了,說若是不服便去宮中悔婚,二太太和二小姐立時就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