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襄華來了,齊妙便留她在千錦園用午膳,又趁着午膳時候還遠着,特地差了個小丫頭往她二哥的峰園跑了一趟。
稍傾齊堅便來了,一對未婚夫妻雖然自幼便認識,卻也還是紅了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齊妙便有些狐疑。
她和高諍去二哥的峰園見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而她和高諍小時候還不認識呢,也沒像面前這兩個這樣啊!
這兩個木頭樁子是打算站到什麼時候?難道就這樣大眼對小眼的看一陣子就算完了?
“喂喂!”齊妙終於忍不住出聲喚起來:“茶都是剛泡好的,我們去東書房坐下說話兒不好麼?”
她纔不想在門廳裡陪站呢!
好在她這話也提醒了那二人,二人的臉色雖然更紅了,卻也都慢慢的擡起腳步,隨着她進了東書房,又各自落了座。
落座後齊妙便調笑起襄華來:“你平日最愛說最愛鬧,便還是那般與我二哥相處就是了啊?”
“總不能兩人定了親事後,他卻變成了吃人老虎吧?”
若擱在非常講究規矩的人家,齊堅和襄華的確是不能再見面的,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麼?
尤其是他們這些貴族人家,男孩兒女孩兒自幼便一起長大,騎馬蹴鞠樣樣都往一起摻和,也就是打獵時女子不能近前,哪就非得講究些死規矩?
就說她二哥齊堅和襄華吧,這兩人小時候還淨打架呢,難不成這兩人如今長大了就都忘了?
襄華一想倒也是這個理兒,便朝着齊堅燦爛一笑,笑罷後更是問他一個冬天不見怎麼竟然變白了。筆)癡(中&文
齊堅哪想到方纔還在門外緋紅着臉龐、對他脈脈含情的襄華突然又變回去了,還張嘴就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一時間便張口結舌愣在了那裡。
過了好一會子之後,他才擡手摸了摸臉,問齊妙道:“我真的變白了?”
齊妙頓時撲哧一笑,險險將口中的茶水噴了一地,好不容易將茶嚥了回去後,她方纔笑着敲了敲桌子:“我說齊二你夠了!”
“襄華只是跟你客套客套,你還真當真了?”
齊堅訕訕的笑了笑,這才彷彿被妹妹這幾句話帶了回來,一本正經的問起了襄華,我聽妙妙說、你們要一起去赴豐和長公主的山茶宴。
“你若是實在不想去,便叫你母妃替你編個好些的藉口吧。”
“豐和長公主最近被她母舅家牽了線兒,和淑妃娘娘走動得極近,我可不以爲她請你們去赴宴是懷了什麼好心。”
前幾日羅五鬧上門來一事,在不知道那高家大姑太太突然和方家重新走動起來以前,他和劉璧的確是無從下手,線索查到市井中就斷了。
那羅五的嘴中或許還能問出些別的什麼來,可他和劉璧上哪兒捉羅五去?
待妙妙將高菲帶來的線索跟他倆一說,又將她從羅五口中盤問的話說了,他倆的人手既足又得力,只是那麼順着一捋,便真的捋到了方家與淑妃之間的來往很不尋常。
而方家不正是豐和的舅家麼?
那豐和如今擺個山茶宴,邀請的又都是這些女孩兒,還不就是想趁機將這些女孩兒敲打一番,給女孩兒背後的家族看?
襄華聞言卻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爲了我着想,可我若是不去,妙妙怎麼辦?”
“再說我母妃也將豐和姑母的用心都大概講給我聽了,我一個人肩上就擔着兩副擔子呢,一個是我們家的,一個是……你們家的,我憑什麼縮回去?”
“她豐和長公主是皇家出身,我也不是鄉野小民,我爲何要怕她?”
齊妙頓時輕笑着撫掌,“襄華表姐說得好,退縮只能叫人更加欺負到頭上來。”
又轉頭笑她二哥:“你如今還沒襄華表姐膽子大?”
“還是不信我們姐妹聯手赴宴,能毫髮無傷的回來?”
齊堅又訕訕的撓了撓鼻子,一時間無法想象當年那個驕嬌二氣全齊的襄華怎麼變了個人似的。
可是妙妙不也變了?難不成女孩兒家長大了便都聰明瞭?
看來都怪妙妙!若是她早些告訴他,襄華現在長進了,他也就不露這個怯了!
不過想是這麼想,齊堅的心中還是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欣喜,也不知是欣喜於未婚妻的懂事,還是欣喜於這姑嫂倆相處得好……
“怪我怪我都怪我!”齊堅忙拱手給自家妹妹和未婚妻作揖。
“我是還拿你們當不懂事的小女孩兒看呢,早知道你們個個胸有成竹的,我還攔着做什麼?”
這回便輪到襄華撲哧一聲笑了。
若她還是小女孩兒,明年怎麼嫁給他做媳婦?
她倒知道他是心疼她,怕她在豐和長公主的宴席上被人做了筏子。
她向來愛說愛笑卻沒什麼心機,不拿她做筏子拿誰呢?
可她自打親事定下後,她母妃和嬤嬤們可沒少教導她,只說人不長進就得多吃虧這個話,她就很是贊同。
那便走出去多多經歷吧。不經歷怎麼長大?
齊妙也和着襄華笑了幾聲,便又連聲叫她二哥放心:“不止我和襄華表姐去赴宴,富華表姐和常惠表姐、還有婧婧清清也去。”
“昨天富媽媽去外祖母府上回來,說是豐和長公主還想邀請常歆來着。”
“可常歆除了一個準太子妃名頭,與豐和見都沒見過,她哪裡張得開口?”
齊堅便緩緩的黑了臉。
敢情這是連查都不用查了,豐和的野心、淑妃的企圖便清清楚楚擺在這裡了麼?
不過萬一是豐和不想投靠淑妃,只想和太子這一邊示好呢?
否則她也不會只請了妙妙說的這些女孩兒,總該再請些淑妃孃家人、或是與淑妃孃家親近的勳貴之家女孩兒吧?
要不然就單憑豐和長公主一個人,對付得了這一羣曾經猛如虎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們?
只說趙婧和趙清姐妹倆,那就是能將一把寶劍舞得虎虎生風的啊!
更別提還有幾位郡主,雖比長公主低一輩又不如公主頭銜壓人,那也是宗室女……
“二哥你放心,我們既然打算去赴這個山茶宴,便是不想錯過一個和豐和長公主接觸的機會,不接觸誰知道她是黑是白?”
齊妙笑道。
“若她只是想示威,我們自然會抱成團對付她,可她若是想示好,也得有示好的誠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