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們倆!”
焦雅春伸手指向方家那兩姐妹,方纔的哽咽立刻變成了聲色俱厲。
“這些年來你們二人藉着晴姐兒年幼無知,從她手裡哄得到了多少好處?她的衣裳料子,做好的成衣,各色金銀首飾,什麼時候少了你們的?”
“這就罷了,這都是身外之物,晴姐兒都沒有捨不得,我憑什麼枉做小人。”
“可你們倆也不該看她人小好糊弄,便屢屢引着她走歪道兒!”
“你倆可別以爲我不知道,今兒敬王之所以能來,就是你倆給晴姐兒出的餿主意!”
焦雅春從打去年年底起,心中便清楚得很,她那姑母分明是鐵了心的要拿安國公府當跳板用,便將她姐妹倆推到了淑妃面前!
而當初若不是方家姐妹倆攛掇,她妹妹就不會將那做皇子妃看成多美的事兒,還一門心思的跟她爭奪了起來。
可她娘卻告訴她說,如果是她焦雅春做了敬王正妃,以她高過妹妹幾分的心思手段,她便能護着安國公府,不叫孃家往淑妃孃兒倆一邊倒得太厲害。
這樣將來等太子上了位,也就不會清算她孃家了不是?
否則她也不屑和妹妹爭搶的,若論私心,她真是寧願嫁給趙昱呢,搶一個敬王有何好處?!
結果誰知道,搶來搶去就成了眼下這一副局面,她焦雅春不得不爲自己將來考量,卻只得痛心拋棄孃家不管不顧?
再退一步講,就算孃家父母都是明白人,都知道她做得對,她也得拋棄晴姐兒這個妹妹了?
焦雅春越想越心痛,指着方家姐妹的手也抖了起來,言語中卻越發凌厲了。筆%癡#中¥文 bi@
“你倆猜猜,若是我立刻叫人給姑父送個信兒,將你二人的所作所爲說給他知道,他會不會立刻就休了姑母,再將你二人遠遠嫁出上京城,省得你們孃兒仨聯手給他的前程上挖陷阱!”
焦雅春這一番聲淚俱下的指責,彷彿如重錘一樣,將焦雅晴和方家兩姐妹之前所有的小心思都錘得破碎如齏粉。
且不論焦雅晴已經被她姐姐的一席話惹得又羞又怒卻又莫名傷感,只說方家兩姐妹,只覺得腦海裡瞬時就響起了無數的炸雷。
父親責罵母親的那幾次,父母如今的冷戰,父親在今早對她倆的諄諄教導,都隨着這雷聲,緩緩的一一重現。
她們究竟做了什麼?
等焦雅晴與方家姐妹渾渾噩噩的離開了花廳,她們三人一路都在想,她們究竟做了什麼,她們爲何這麼做,而這些做法,又究竟會給將來帶來多少的惡果……
總之這之後的木樨宴也無法正常進行了,焦雅春已經哭得雙目紅腫難以自已,誰還能再留下來,做那所謂的“歡聚一堂”賞桂花?
前來做客的女孩兒們便先是招呼焦家僕婦丫鬟服侍焦雅春洗臉,等她洗好臉坐在那裡平靜了情緒,衆人便一一安慰了她幾句,就準備齊聲跟她道別了。
“再過幾日想來我家的桂花也該開了,等日子差不多了,我和清清差兩個媽媽過來接你去我家賞花。”趙婧告辭前這般道。
“我家倒是沒有兩棵桂樹,可我家的花房僕婦們卻是最擅長蒔弄菊花的。”齊妙笑道。
“再等上十天半個月,想必也該有等不及的菊花綻放了,到時候我下帖子請春姐姐去我家看菊花。”
洛華聞言便小聲埋怨齊妙道,妙妙表姐真會搶話兒。
“我本來還說我也要請焦大小姐去我家賞菊花的,如今被你搶了去,我請她看什麼,難不成叫她去看我!”
她這聲音雖小,女孩兒們卻都聽得清楚,鬨堂大笑立刻迭起,就連焦雅春的嘴角也悄悄翹了起來。
洛華尋常便非常刁蠻,嘴也快,方纔焦二小姐發難,旁人誰都爲了焦雅春的面子沒吭聲,她卻沒忍住。
可就是順着她的話,惹得焦雅春大哭着訓斥了親妹妹一場,又將兩個表姐妹罵了一個狗血噴頭,洛華便一直有些內疚。
她只是刁蠻了些,她卻沒什麼壞心眼子不是?
焦家兩位小姐可是親姐妹M算有一天不得已反目成仇了,卻也不該是今天,也不該是被她惹起來的不是?
焦雅春既是恢復了平靜,又怎麼不知道洛華的良苦用心,眼睛雖然還紅腫着,還是對着衆人輕輕笑起來。
“不是都說長痛不如短痛的麼?我倒覺得今日發泄了這麼一回,很是將這小一年的苦楚都掀過去了。”
更何況她若不當衆表白般這麼哭罵一通,她又該如何過這一關?
叫她忍辱負重的忍受她妹妹和方家姐妹,以圖一個木樨宴的圓滿,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只要那三人不想叫她圓滿,最終還是免不了繼續得罪人,將來卻要她焦雅春一一收拾爛攤子,甚至都收不起來,這種賠本的事兒她怎麼會做!
倒是她這麼順勢而爲這麼一次,想必兩位小姑回家便得對她那位準婆母講了,準婆母若是知道她的苦,也許就會將婚期更提前些……
等衆人的一隊馬車都緩緩駛離了安國公府,又走了一段距離後,趙婧就先將自己的車叫停,隨即便招呼她身邊的丫鬟,叫她往後面車隊一一傳話去。
齊妙聽了那丫鬟的傳話,便笑着點頭:“既是婧姐姐體貼我們,想邀請我們去永定侯府大吃一頓,我們何樂不爲?”
眼下這時辰若叫大家各回各家,午膳倒是誤不了,可是怎麼跟家中長輩交待呢?
即便是一兩句話就說得清楚,長輩們都準備用膳了,卻被突然回到家的她們嚇上一大跳,又算怎麼回事兒?
也好在趙婧很是心細如髮,早就想到了這一點,而焦雅春又是趙婧將來的大嫂,她替焦雅春收拾一番也是應當應分。
這排車隊便重新定了行程,一路往永定侯府行駛而去。
等到了永定侯府,雖然也將永定侯夫人驚了一下,聽得趙婧先打發進來報信的媽媽學說罷緣故,甄素茗先笑着點了點頭,隨即便高聲差遣人手,趕緊去廚房叫人備膳。
等丫鬟們都應聲忙碌去了,甄素茗便笑着嘆了口氣。
敢情皇上指給他們家昱哥兒的媳婦還是這麼一個烈性子,該決絕時便決絕?!
這樣也好,這孩子既然懂得只有夫家纔是一個女子的真正歸宿,將來嫁過來,日子也不會過得差到哪裡去!
只是這孩子決絕的烈性子之下,又掩蓋了多少隻爲自己打算的私心呢?
怪不得婧婧和清清都說,這焦雅春實在是個長袖善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