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眼瞅着婚期就越來越近了,離着眼下還有十天整,這天早上從樂頤堂回來後,齊妙就將鳴翠和繡紅兩個大丫頭叫到了跟前來。
她本就有話要跟這兩個丫鬟講,便又特地叫富媽媽守着外頭的門,別叫浣紫和飛白闖進來。
鳴翠和繡紅見得自家小姐這般小心,饒是再不敢流露什麼慌張忐忑,也忍不住都變了臉色。
小姐不是早就答應她們,不在她們這幾個大丫鬟裡擡舉通房的麼,說若是將來姑爺……有需要,再回孃家來調人的?
“你倆放心,我幾時說過的話不算數來着?”齊妙情知她倆爲何擔憂,便笑着寬慰她倆道。
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鬟做通房,除非她是嫌死得慢。
只因這樣的丫鬟雖是忠心,可萬一反水,旁人哪有這種自幼相處的丫鬟清楚主子小姐命脈?那就要了親命了。
“我只不過是被太夫人提醒了一句,纔想起我雖然早安撫過你們,可卻忘了你倆的年紀,繡紅今年都十七了,鳴翠更是十八歲了。”
齊妙笑着招呼兩人自己拿着錦杌坐下,慢慢聽她說。
“就是因爲我的粗心大意,現如今離着我的婚期還有十天了,就算你倆願意嫁了人、再當管事娘子陪我嫁過去,眼下也來不及了,我給你倆賠個不是吧。”
“小姐言重了。”鳴翠忙從小杌子上站起來。
“就連太夫人和夫人都曾想將小姐留到十七八嫁人最好呢,我倆着什麼急?若依着我,我倒是願意伺候小姐一輩子呢。筆`¥`癡`¥`中`¥`文 ”
“管事娘子雖好,哪有貼身服侍小姐好?”
“是啊,我倆就算是二十再嫁人也不晚的,到那時候小姐早在婆家站穩腳了。”繡紅也忙道。
繡紅雖知自己這話說起來有些沒羞沒臊的,比起鳴翠來更是沒皮沒臉,可既然就主僕三人在屋裡,再不說些心裡話等何時?
更別提她們四個大丫鬟除了飛白是年幼時買來的,其餘三人都是家生子;既是家生子,老子娘和兄弟姐妹都是衛國公府的下人,便得遵循慣例。
她們若是着急嫁人去,小姐也肯定會安排,可這倒將小姐置於何地?
要知道府中的丫鬟都是二十歲以後才嫁人的,就連太夫人和國公夫人身邊的也不例外,她倆何德何能,卻逼着小姐爲她們破例?
“話是這麼說,府裡是有慣例的,可眼下我不是要出嫁了麼。”齊妙嘆氣道。
“等到了承安伯府,哪有咱們家那麼方便給你倆相看的條件呢?
“那一家子上上下下都是不知根不知底的,我可不放心將你們倆留着便宜了外人!”
“因此上我將你倆叫來,一是跟你倆說一句都怪我將你倆耽誤了,二也是要問問你倆,你倆在咱們家可有意中人沒有?”
“若是有便跟我講,趁着這十來日還來得及,我好去求太夫人將那人再加到陪房單子上。”
“如此就算你倆還不急着出門子,一裡一外的呼應着,咱們到了承安伯府也不至於就被關在後宅,對外頭的事兒一概不清楚了。”
“等將來水到渠成了,再給你們辦婚事也不遲。”
“不過你倆也別後悔,真沒這麼個人也沒所謂,我清苑縣主的丫鬟,將來放了奴籍出去做正頭娘子也是夠格兒的。”
鳴翠和繡紅此時才明白自家小姐的深意,隨即便都紅了臉,卻也都堅定的搖了搖頭。
“我慣常管着咱們院子裡的小丫頭們,連她們沒事便跑出去玩都不成,自己就更沒那心思了。”鳴翠雖然臉紅,依舊特別實誠的回道。
“可如今聽小姐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有些後悔了,若我能有個看得上眼的就在咱們家前院當差,此時請小姐將他也帶了去,將來……將來還真是更順手些。”
繡紅也是笑道,別看我最近一二年總跟着小姐出門,咱們家前院的管事啊小廝的我都認不清。
“那另外那倆雖然年紀比你倆小些,你倆可知道她們有看上的人或是說得來的沒有?”齊妙笑問。
飛白和浣紫都比齊妙還小一歲,可萌生情意這種事兒,別說十五歲,早熟的孩子在十二三甚至十一二也是有的。
齊妙本是覺得那倆年紀小,便沒叫進來問話,省的叫那倆更加害羞,可如今她纔想起年紀算不得什麼。
她又不是要把丫鬟們拉着立刻配人去的!
丫鬟們若有意中人便帶着做陪房,就像鳴翠方纔那話說的,將來用起人來不是更順手些?
可別看齊妙這麼想了,她心裡還是頗多安慰的。
她的丫鬟們踏實懂事,不出去勾三搭四,終身大事都等着主子定奪,這給她省了多少煩心事?
“要不然等我去替小姐將她倆也叫進來問問吧?”鳴翠回道。
“她二人有沒有意中人的事兒還在其次,飛白被賣進咱們府裡的時候,還有個大她幾歲的哥哥也是一起買來的,被送進鋪子裡學徒去了。”
鳴翠此時也便知道小姐這是想查遺補漏呢,這樣就省得真到了承安伯府,屢屢差人跑孃家也不像話,便做了這麼一個提議。
她們三個家生子的丫鬟,陪着小姐出嫁是不能要求將家人都帶着做陪房的,她們也不想求。
只因她們心裡清楚得很,家人在衛國公府都各自有差事,一是大動後也傷了自家的元氣,二是這不合規矩,陪嫁丫鬟的老子娘留在小姐孃家,也算一種牽制。
可飛白不一樣,她是外頭買來的,在外頭當差的就一個哥哥,要是能將飛白的哥哥也帶着,將來或許能在外頭幫小姐不少的忙。
卻不知齊妙正要點頭道你這個提議好得很,富媽媽的聲音就在外頭響了起來,說是有急事要進來回稟。
好在面前兩個丫鬟的話她也問完了,便招呼富媽媽進來。
“方纔刀子差了個小小廝跑進來報信呢,說是承安伯府來了母女倆,是大老遠從濱州趕來投親的!”
富媽媽急急忙忙進了門,便這般回道。
“若說是高家老家的族親都來了,來參加婚禮也說得過去,可哪有就叫孃兒倆千里迢迢獨自前來的?”
“我已經差了刀子接着打聽去了,這投親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小姐和姑爺大婚前摸來了,怕是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