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齊妙到底清楚,若是高家內宅不徹底清淨起來,就算她運氣好……她也輕易不敢懷上身孕。
藺嬤嬤倒是一直住在聽雨堂呢,可是藺嬤嬤也就是替她看護看護入口的食物,再替她保養着身子罷了。
難不成藺嬤嬤還能代她衝鋒陷陣,凡事都替她動動腦子,好叫她別太勞累?
因此上自打她嫁過來,便將祖母和母親特地爲她準備的方子擱置在了一邊,富媽媽如何催促她,她都沒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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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子就是調理身體、以圖眷受孕的,她卻不想有着身孕還操着心,那就將備孕一事再往後放放吧。
既是早想通了這一點,齊妙又怎麼會在面對高諍時帶出這擔憂情緒來,她便笑問他可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好叫人去大廚房叮囑一聲,在晚宴上多備幾道你喜歡的菜色。”
她知道,翰林院的伙食實在太過清水寡淡,便在他每次休沐日回來,都盡心在飲食上下些功夫。
高諍聞言卻是眉頭一動。
這一次他又走了半月,妻子卻只靠着這短短的半個月工夫,又大踏步前進了?
要不然今日明明是小年夜晚宴,菜色都是早就照例定好的,她怎麼就能破了例、叫廚房替他加菜?
只是這不是好事麼?高諍這般一想,便開心的笑起來,手也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口中也不忘連聲道,這些天又辛苦你了。
齊妙便輕輕點了點頭:“我還的確是辛苦了些,一個女流之輩不但要掄着飛腿踹人奪刀,還要拼盡全力將人踩在地上、不許她起身傷了夫人。筆)癡(中&文 ”
秋心在朗春園就縛,承安伯夫人都不曾叫前院知道,更不曾在後宅宣揚得人盡皆知,只因今日是小年夜,總不能因爲她再壞了過年的氣氛。
可是高諍卻不一樣,齊妙必須及時告訴他這個消息,這樣也好打發他立刻就往朗春園走一趟,見見他母親,再安撫一番,外加商議商議怎麼處置秋心。
高諍雖是心知這個家暫時還消停不下來,卻也是沒料到又有人針對母親下了手,聽齊妙那般一講,臉色便微微有些發冷。
雖是如此,他也按捺着滿心的惱怒和憎恨,仔細聽齊妙又將事情經過給他講了一遍,等他聽到最後,捏着茶盞的手已經青筋暴起,指節都發了白。
齊妙卻不想叫他忍着氣,再傷了他自己的身子,她便笑嘻嘻的將頭側擱在他肩上,小聲跟他說道,好在一切都是有驚無險。
“我也沒想到年幼時祖父和哥哥們教我的身手我還沒忘乾淨,一招一式還都有板有眼得很,若是祖父在場,定然得誇讚我一聲將門虎女。”
就是她這輕聲卻又帶了些刻意跟夫君撒嬌加炫耀的話,還帶了濃濃的邀功味兒,倒惹得高諍只覺得心頭一熱,那滾滾而出的熱潮,立刻就將心底的冷意全都驅趕了個一乾二淨。
高諍便輕嘆了一聲,暗道妻子還真是叫他怎麼憐愛怎麼感激都不夠
有妻如斯,夫復何求?
他就輕輕放下了手中茶盞,伸手攬住她的肩,頗爲愛憐的在她鬢髮上落下一個接一個的吻印,數都數不清。
……承安伯夫人聽說高諍纔到家,回聽雨堂將衣物被褥放下後便來了朗春園,如今人就在院門口等人進來稟報後、再進正房來給她請安呢,突然就生出了一股侷促。
諍哥兒這是聽他媳婦說起秋心的事兒了,便都沒怎麼在聽雨堂停留,就趕來安撫她來了吧?
要知道諍哥兒媳婦受的驚嚇比她可嚴重多了,這孩子怎麼不在聽雨堂多陪陪他媳婦,反而巴巴的跑到她這兒來了!
也不知道她過去挑的都是這孩子什麼理?過去的她是瘋魔了不成?
諍哥兒這孩子只不過是個面冷心熱的,將對她的尊重敬愛都放在心裡,只管用各種行動表達着兒子對母親的孝順呢,她怎麼就因爲他說話不如謙哥兒軟乎,就冷待這孩子許久?
她還真是個失敗的母親!
承安伯夫人頗爲憎恨自己、又頗爲懊悔的這般想到,卻不想高諍的腳步聲就越來越近了,隨即那請安聲也響起在她耳邊。
她便隨聲擡起了頭,匆匆喚着次子快免禮坐下說話兒,又連聲招呼李媽媽快給二爺倒一盞熱薑茶來。
“我瞧着這天陰沉沉的大半日了,似乎最遲到夜裡就要下雪,你大老遠的從翰林院回來,怎麼也不在聽雨堂好好泡個熱水澡再喝碗薑湯驅寒,等傍晚時分再過來?”
這也不怪承安伯夫人這麼說,只因高諍向來都是騎馬而不是坐車。寒冬臘月裡騎着馬奔馳半個上京城回到家來,喝一肚子冷風是難免的。
可高諍也想不到這一番關切的話語竟是從他母親口中說出來的。
他幾乎已經忘了,母親有多少年沒這般殷切的對他說過關切愛護之語了。
好在高諍向來都是個信心十足的,尤其是娶了齊妙之後,他就不信他夫妻二人不能扭轉高家內宅的暗潮洶涌,最終換得一家子和和樂樂。
而如今他母親雖然轉變得快了些,這也是他一直盼望着的事兒呢,他便擡頭對母親一笑。
“母親安心,這次回來因着要將行李都帶回來洗洗涮涮,晾曬晾曬,我便叫薛慶叫了馬車。”
他當然不會說他回了聽雨堂後,等他洗漱罷又換了衣裳,妙妙已經叫人給他煮了熱薑茶,又盯着他連喝了兩碗。
母親叫他喝薑茶,自是母親對他的關愛,他怎麼能拿妻子的細心去打擊母親。
這般等到他又在承安伯夫人的殷切注視下喝了滿滿一碗薑茶後,他只覺得肚子裡熱火得很,也飽脹得很。
至今爲止他的肚子裡已經盛了三碗薑茶了,也不知晚宴時還能吃得下什麼?高諍暗自這般苦笑道。
苦笑過後,他也不忘迅速切入正題,就着秋心的事兒將母親安撫了一番,隨即又細心提議:“不如我替母親把個脈吧,兒子可怕母親被那作死的奴才驚嚇到了。”
承安伯夫人忙笑着擺手:“今兒可是小年夜,把脈的事兒放到明日也不遲。”
“你瞧瞧母親這樣子,可像受了驚嚇的?還不是多虧你媳婦反應快,處處擋在了母親前頭!“
“只是你媳婦倒是被驚嚇了一大跳,等夜裡歇下前,你可得想着叫人給她熬一付安神湯。”
“雖說過年了就不興求醫問藥的,只怕帶累了來年運道,安神湯這種東西也算不得藥,該喝就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