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等到宴席散了,回到梧桐苑的吳彤便越發委屈,她思來想去間,便忍不住喊來程媽媽,說是叫程媽媽立刻回一趟吳宅,請她孃家母親過來陪她說說話兒。
自打臘月二十四一早、袁媽媽被送走了,程媽媽這幾日就生活在恐懼與妄想的糾結中。
恐懼不知哪日,她是否也會步袁媽媽後塵;妄想只憑她一己之力籌劃,或許也能換得一個圓滿結果。
直到今日聖旨來到了承安伯府,又順利頒佈,程媽媽只覺得自己的天塌了一大半,勉強靠着長遠大計這個說法支撐着,她纔沒倒下。
那現如今聽得大奶奶竟是打發她出府回吳宅,程媽媽只覺得黑暗中突然就尋到了光明。
她可是一直尋找着出府的機會呢!如今大奶奶發了話,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了不是?
就算到了吳宅也來不及請吳太太再去將樑家二太太請來,再跟自己的真正主家將高家內宅的高人太多這種話說一說,也好給自己減輕些罪過兒,至少她路過樑二太太告訴的那家點心鋪子,也能留個條子不是?
程媽媽便利利索索的將差事應下了,說是她先回房換換衣裳。
等她回到她居住的廂房裡,便匆匆寫就一封短信,打算萬一請不到樑二太太迅速趕到吳宅見面,就在回程時將這封信留在點心鋪子裡。
將信在貼身的地方放好後,程媽媽就回了正房,一邊叮囑木蘭照顧好大奶奶,她去去就來,一邊就準備跟吳彤告退。
吳彤卻又想起頭午時被封了院門的事兒,忙喚住她:“萬一你出府時被人攔了怎麼辦?要不要差人去慈安堂要個對牌?”
吳彤當然不覺得自己打發個媽媽回孃家有什麼不對,去要對牌也只是她守規矩。(鄉)$(村)$(小)$(說)$(網)高速首發!
可是程媽媽卻不這麼想,程媽媽很怕去要了對牌,就是刻意將自己的行蹤送到別人耳朵裡呢!
“瞧大奶奶這話說的,之前咱們家後院水潑不進的那是事出有因,是怕哪個不懂事的下人攪亂了接旨場面。”
“如今皇貴妃娘娘已經穩居高位了,咱們伯爺也成了侯爺,想來老夫人今後也不會再將這後院箍的鐵桶一般呢,我替您出趟門回趟孃家算得了什麼大事。”
程媽媽這般笑着開解吳彤,又叫她莫要太過憂慮,再帶累了腹中孩兒。
吳彤一聽也對,也便對她擺了擺手:“那你就去吧,要是門房那裡不見對牌就不放人,你再回來也罷。”
程媽媽便應聲離了梧桐苑,一路往前院去了。
卻不知一直負責盯梢的小喜兒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二門外,立刻飛也似的跑回了聽雨堂,又飛快的將她出門去了這話告訴了富媽媽。
富媽媽聞言往正房方向望了望,怎麼都不想打攪自家縣主與二爺安歇。
她便也不去正房商量,就快步到外院找到刀子,叮囑刀子只管一路尾隨着程媽媽,瞧瞧那婆子究竟都往何處去,旁的都不用管。
就在刀子領命的同時,程媽媽也一路暢通無阻的來了車馬上,招呼人速速給她備車,說是她得了大奶奶的令,要去吳家接一趟親家太太。
車馬上一聽這話也不含糊,當下就備車載着她出了門,一路往吳宅駛去;程媽媽坐在車廂裡,忍不住長長舒了口氣。
她就說賢妃順利晉了位,高家也成了侯爺府,便不會再鐵桶一般了麼!如今這不是沒有對牌也出了門來?
雖是如此,再想起頭些日子她和袁媽媽被關在後院哪裡也去不得,想找主家討個主意也討不到,程媽媽還是一陣後怕。
尤其是袁媽媽此時想必已經做了鬼,只因主家對待辦砸了差事的奴才都是同一個下場,程媽媽登時就打了個冷顫。
小年夜那天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呢?
若只是二爺精通藥理、就沒喝那摻了迷藥的酒,導致明月沒勾搭成二爺也就罷了,怎麼……怎麼袁媽媽和明月倒中了迷藥?
若說是聽雨堂的清苑縣主嗅到了危險氣息,便差人協助二爺將袁媽媽和明月迷昏了,這也不對啊。
要知道那富婆子等人先是在花廳服侍,後來卻一直和她派出去的兩個尋人小丫頭在一起,也沒空兒動手啊?!
難不成這高家後宅……竟真有神人相助?
還是這一家子看似亂得很,其實除卻梧桐苑私心太大之外,其餘人等卻一直都在同心協力?
程媽媽一路上都忍不住回想這事兒,越回想越是膽戰心驚,這般等她坐着馬車到了吳宅門口時,後背心已經被冷汗溼透了。
殊不知吳太太那裡自打臘月二十四一早,袁媽媽被高家的馬車送回來之後,那膽戰心驚比程媽媽眼下也不差,一直到眼下都沒回魂兒。
只因高家認爲那袁媽媽既是吳家送去的,那就是吳家下人,吳太太卻是心裡明鏡兒似的,對袁媽媽的來歷清楚極了。
那麼等袁媽媽深陷昏迷中被送回了吳家,吳太太可不是當時就被嚇了一跳,差點沒從暖炕上跌下來!
好在樑二太太得了她的信兒後,就親自帶人來接袁媽媽,又將她好一通安撫。
即便如此,這幾日吳太太也都沉浸在驚恐中,她不怕別的,她只怕……自家或許被樑家算計死了。
這時再聽到外頭報進來說,程媽媽回來了,吳太太可不立時就嚇得哆嗦起來。
“她、她怎麼回來的?也是被高家送回來的麼?”
高家的那位娘娘可是才成了皇貴妃,就等着正月裡的晉位大典呢!高家也搖身成了侯爺府!
這樣的人家本就是她的親家,她不好好維護,卻幫着樑家往人家後宅裡塞人?她這不是作死麼?!
進來稟報的丫鬟又哪裡知道吳太太以爲程媽媽是和袁媽媽一樣,也是五花大綁昏迷着被送回來的,聞言便點了點頭。
“程媽媽是被高家的馬車送回來的,如今人就在外頭呢。”
吳太太頓時哎呦一聲,伸手就捂住胸口,一時間只覺得五臟六腑全都疼得縮成了一團,豆大的汗珠子也從額頭滾滾滴落。
倒是那丫鬟也及時納過悶來,忙上前一邊替她撫胸口,一邊笑着告訴她,太太您想左了。
“程媽媽是回來接您去高家跟姑奶奶說話兒的,就在外頭等着您招呼呢。”
吳太太伸手就給了那丫鬟不輕不重的一巴掌,心口倒是不疼了:“你這個丫頭真是嚇死人不償命!還不快將人領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