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媽媽既是毒計已成,她又怎麼會叫吳太太看出端倪來。筆%癡#中¥文 bi@
因此上等吳太太說起“這一趟的承安侯府就不該去”,程媽媽立刻在吳太太意料之外的點頭答應了。
“我與太太您一樣心疼我們大奶奶,在大奶奶想見您時也就沒多想,便跑出來接您來了。”
“如今聽您這麼一說呢,的確是我們大家都考慮不周了,那我也就不急着回去了,還是先將您送回吳家去要緊。”
“就算大奶奶着急跟您討主意,等到正月初二大奶奶回孃家,你們孃兒倆再好好聊一聊也不遲不是?”
“只可惜大奶奶早就叫人給您預備了茶點,等着您到了後墊墊肚子呢,如今只能委屈您先吃幾塊我纔買的點心,等我回了梧桐苑,也好跟大奶奶交待說,我沒怠慢您。”
吳太太並沒想到程媽媽竟會如此柔順,可她聽罷這番話後卻也沒太驚訝。
樑家雖然不算是已經倒掉的大樹,誰又是傻子不成?趕在大樹倒掉之前各自散開,各自投靠新主子纔是聰明人!
這程媽媽不是立刻就尋了她們家彤姐兒做靠山了?彤姐兒將來可是侯夫人呢!
吳太太便矜持的笑了笑,又非常矜持的展開帕子託在手中,將程媽媽很是殷勤的遞上那塊點心接了過來。
……這般等到程媽媽終於回到了高家,又獨自一人回到了梧桐苑,吳彤頓時就愣住了。
“媽媽明明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是沒接到人?”
程媽媽也不藏着掖着,就將吳太太在路上反了悔、又掉轉頭回了吳家的話講了。
只是她又添了幾分油,加了幾分醋,難免將吳太太很怕得罪高家、就不惜無視女兒的邀請描述得入木三分。筆`¥`癡`¥`中`¥`文 ~
她必須得叫吳彤知道,即便吳太太是吳彤的孃家母親又如何,到底遠水解不了近渴。
這樣吳彤也就會更加依賴她,更願意保護她,她將來在高家也就徹底有了活路不是?
可吳彤是什麼人?
她既是個小心眼兒,又很愛鑽牛角尖,聽程媽媽學罷她孃家母親的擔憂,她立刻就狠狠咬起了牙。
“我娘惦記她懷了身孕的女兒,過來看看我犯了誰家的王法?”
“敢情這個家裡竟然有這種人見不得我好,連我孃家母親來一趟都不成了,都戳了她們的心窩子了?”
要不是有人不喜歡她娘上門來,又怎麼會嚇得她娘已經走到半路卻又迴轉了!
那她倒要去問問,究竟是誰給她娘傳的這種話,竟然不許她娘來看她!
吳彤這般一想之下,說做便做,立刻就招呼木蘭給她拿一件大衣裳來,她要去慈安堂。
程媽媽頓時覺得自己是弄巧成拙了,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懊惱。
她只是想叫大奶奶沒等到孃家母親來說體己話,今後也不好再盼着孃家母親來,便越發依賴她不是麼?
怎麼大奶奶卻是才聽說了這個事,便想去老夫人跟前要說法去了?
她出門叫車說是要去吳家接吳太太去,門房和車馬上的人可都知道呢……這不是立刻就將她出賣了?
程媽媽越想越懊惱,也就不管不顧的伸手就將吳彤攔了下來,打算抵死都不許大奶奶去慈安堂告這個狀。
吳彤被她這般伸手一攔,卻也不等發怒,擡眼就瞧見她額頭上磕出來的青紫色傷痕了,登時便驚訝的咦了一聲。
“你這是……難不成你這是替我去接我娘去,被門房上的哪個奴才攔住了不許你出門,這才受了傷?”
“要麼就是你回來後,有人爲難你了?”
“禁令不是早就解除了麼!爲何偏偏要爲難我的人?”
吳彤不說這話則以,一說便又忍不住怒氣沖天了。
再看程媽媽卻還不管不顧的攔在她身前,她伸手便打向程媽媽攔着她的胳膊,同時也不忘厲聲怒喝起來。
“你都受了這種委屈,卻還替她們瞞着?”
“難不成在你眼裡我這位大奶奶也是個擺設了,連身邊人受了委屈都不能替你要個說法去了?”
“還不快給我讓開路!”
吳彤本就身材瘦弱,又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外加上如今她懷着身孕,抽打程媽媽的力氣又能有多大。
可誰叫她無論如何也壓不住心中怒火,甚至還以爲就連最最可靠的程媽媽都怕了老夫人,怕了齊妙?
老夫人和齊氏真可惡!老伯爺的禁令早就解除了,卻偏偏對她這裡不放鬆,還拿着禁令找她的麻煩!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竟然還給她娘傳話,不許她娘來高家探望她!叫她娘都走在半路上了還要掉轉頭回去,這不是故意欺負人麼?!
她這一巴掌便用力的很,似乎將所有仇恨都隨着這一巴掌打了出去,抽得程媽媽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外加上她又提醒了程媽媽額頭上的傷,程媽媽只覺得頭痛欲裂,被她抽過的胳膊也彷彿要斷了。
可是這一切疼痛,又怎麼能痛得過沒了命!
程媽媽千般糾結百般設計,纔給自己算計好了一條穩妥的退路,甚至不惜在點心裡給吳太太下了一直隨身帶着的毒藥,這種盤算,怎麼能叫吳彤打破!
就見程媽媽倒吸了涼氣後,反而又往吳彤身前更近的阻擋起來;已經取了大衣裳過來的木蘭,也被她厲聲喝住,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大奶奶我的大奶奶,老奴還會害您不成?”程媽媽幾乎聲淚俱下。
“既是您心明眼亮,我也不瞞着您了!”
“自打小年夜那天,袁媽媽和明月出了事,隨後秋心也被送走了,這個家就算不像看牢籠似的看待梧桐苑,卻也差不多了!”
“您這會兒趕去慈安堂要說法,豈不是越發授人以柄,再叫旁人給您加上個不孝的罪名!”
“我知道您委屈,我也委屈,可誰叫咱們胳膊擰不過大腿?”
“您又懷着身子,去要說法也不過是人家淡淡的一句爲您好就將您堵宗了,您何苦去找這個氣受?”
“好在眼下已經是臘月二十七了,最多再等幾日就是正月初二,等您初二回了孃家,細細跟吳太太商討個主意出來不好麼?”
吳彤之前雖然滿心都是對老夫人和齊妙的埋怨,還將這埋怨都發泄了出來,卻也都沒得到證實,只是源於猜測。
可如今被程媽媽這般一講,倒是將她的猜測證實了個十成十,她的臉色立刻又變了,渾身上下立刻就軟成了麪條。
還有程媽媽那句“牢籠似的看待梧桐苑”,又嗡嗡的迴盪在了她耳邊,一遍又一遍,一遍更比一遍鑽心刺耳,刺得她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