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今天才收了徒弟,鄭老說是要看看大牛的性子。”
“哈,鄭老終於有傳人了,大牛好福氣啊,張嬸生大牛可一點沒生錯,生得好極了,大牛踏實,大牛性子穩,鄭老不喜歡纔怪呢。”
“是啊是啊,鄭老收了大牛高興着呢,今天爺爺與方老在鄭老家裡,爺爺與方老做的見證,張嬸帶着大牛去了鄭老家正式拜了師。晚上爺爺就在鄭老家吃,王大人那兒有你哥陪着就行。去年王大人他們來時就說過,不必太講究,都是軍隊漢子,不喜鋪張浪費。
話是這麼說,但也是要精心招待的。這王大人啊,氣勢有些逼人,吃東西又有些挑食,又好酒,可挑食吧又極能吃,跟你大哥一樣能吃。我可沒看到過哪個當官的,這麼能吃的,不過王大人是武將,與蘇大人不同的,那夜首領與影首領,也一樣能吃能喝。不管怎麼着,也是比曾姑娘好伺候多了。”
“嫂子,天下還有比曾嫣嫣更難伺候的人嗎,你可見過?”
“沒見過。”付冠月笑了起來,又道:“小寧啊,張嬸同意了,等張年回村後,就把兩人的事給辦了,讓張年搬去張嬸家住就行。”
“嫂子,張嬸答應與張年的事了,”
“是的,答應了。”
“你怎麼說服她的,嫂子。”
“呵呵”,付冠月笑道,“我就和她說,反正兩個好不好,都有風言風語了。何不就乾脆馬上成親,做實這件事,那風言風語也就斷了。”
“嫂子高明。”
“現在就是等張年回來了,這回。王剛他們怎麼去了這麼久啊。”付冠月叨叨着,就去廚房安排事物去了。
林小寧聽着屋外的雨聲,有些焦燥。就閃身進了空間。
大小白洗過澡了,正在木屋裡睡着,望仔與火兒一個在吃三七,一個在吃靈芝。
林小寧進去後就犯懶,也進了小木屋裡,抱着大小白就睡着了。這一睡便舒服多了,聽不到雨聲。也不是潮溼的感覺,是明亮溫暖乾燥的。讓她醒來後,覺得心裡的鬱氣一掃而空,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帶着望仔他們四個就出了空間躺到自己的紅木大牀上。
林小寧笑着摸摸望仔:“你去叫大黃來。我喂他喝好水。”
大黃沒來,王剛、魏清凡,張年卻回來了。
梅子急急來門口叫着:“小姐,王剛少爺來了,說有事,急事。”
林小寧迅速整理好自己:“讓王剛他們在我院裡的廳屋等一下,不要去正廳,正廳人多。”
林小寧後來想過她與蘇大人之間的一切,去蘇府時在轎子裡絆的那一下。蘇府表小姐下的寒子,還有,與蘇大人最後一面,蘇大人臨走時那樣神色匆匆,以及這個雨天,這些。都是一種隱喻。
林小寧撐着傘在院裡走着,雨越來越大,順着傘檐流淌下來,傘裡的人是潮溼的,傘外是嘩嘩的白色的雨,雨的聲音是永遠的頻率,就是擾着耳朵,憂着心的頻率。
來到廳屋,看到王剛與魏清凡、還有張年、付冠月,都在。王剛他們還是一臉風塵,顯然是才進村就直接來林府了,所有人神情都不對勁。
林小寧收起傘緊張地問:“是京城鋪子出什麼事了?”
王剛道:“沒事京城鋪子沒事。但是小姐,蘇大人……”
“蘇大人?蘇大人怎麼了?”林小寧覺得心頭一緊,開始發慌。
“蘇大人要做郡馬了。”張年氣哼哼道。
林小寧坐下,問道:“郡馬?”
王剛接着說:“小姐,是青青郡主相中了蘇大人,求了皇帝賜婚,又允了小姐你進門做貴妾,但胡大人說就是平妻,小姐你也不會答應,胡大人又說,蘇大人也絕不會派人來林家提親了,蘇大人不會做這種辱沒小姐的事。”
林小寧靜坐在桌前,不發一言。這個消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蘇大人那樣溫暖的笑容,只能留在桃村的,蘇大人那樣在泥濘中也乾淨如鶴的身影,也是隻能留在桃村的,蘇大人那樣輕言細語,不怒不燥,那樣的男子,只能是留在桃村的印像中,是不真實的。
蘇大人,江南蘇家嫡子,百年絲綢世家,他的氣質也如同絲綢一般。
蘇大人這樣的人,纔是郡馬。
林小寧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王剛好漢子,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路上累了,好好休息下,今天天氣不好,很不好。”
王剛看着林小寧說話怪異,擔憂道:“小姐,胡大人給你帶了信。”便從懷中掏出信來。
魏清凡也掏出信道:“小姐,嫣嫣也給你寫了信。”
張年道:“小姐,我揍了蘇大人一拳。”
林小寧嘆息:“唉,張年好漢子,你揍蘇大人有何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賜婚,蘇大人能怎麼辦。”
張年道:“胡大人說,蘇大人不是小姐的良人,胡大人說蘇大人不上不下,註定不會是小姐的良人。”
“不上不下?”
“是,胡大人說,下,或是寒門之子,但得自身有本事。上,或是至高官家,一品以下都不可,還要人口簡單。”王剛說道。
“我的知音胡老頭,倒是擡舉我。”林小寧輕聲道。
“胡大人說的有道理。小姐豈是一般人可以配得上?”張年道。
“嗯,知道了,胡大人說得有道理,小姐我這樣的人,沒人配得上,所以這一世,還要做老姑娘。”
“小姐……”
“你們回去吧,真的累了。”林小寧拿着信撐起傘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林小寧坐在自己的屋裡,發着呆。
蘇大人答應她的條件,其實是沒做到,沒做到,她就不可能會嫁。但這樣的沒做到,卻讓她難過極了。什麼是表症與主症之分,以前老師說過,不同的表症,主症卻一樣,或者相同的表症,主症卻又不同
蘇大人,表症是沒做到她的要求,但主症卻是不同,主症是:他想做,卻心有餘力不足。
蘇大人啊蘇大人,你註定是世家大族之後,不是我林家暴富之家的女婿。
蘇大人啊蘇大人,那天你走時,沒有半分表示,你向我爺爺提了親,卻從沒親口對我說過你的心意,這就是註定了我們無緣,本就無緣之人,何苦執着,倒不如安心做我的地主婆,做到比曾嫣嫣還老一些再考慮嫁人之事。
我林家將來也要成爲世家,這一代雖是暴富之家,但大哥的孩子呢、小寶呢,他們的下一代呢,他們下一代的下一代呢?我林家,也要有着世家的底蘊,也要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間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
林小寧坐在椅子上發着呆。
不可不可,我林家,要做世家大族,要有世家底蘊,也要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間透着厚重氣質,切不可像蘇府那般憂傷,不可像蘇府那般複雜。我要林家成爲最乾淨的世家大族!最最乾淨的世家大族!我前世就喜歡世家大族,喜歡那種對自己身份的驕傲,喜歡那種對祖輩們的恭敬,喜歡那種有着傳承意義的人生。這一世穿越來,卻是貧困之戶,現在做了暴發富,地主婆,可我最終要打造一個有着林家氣質的大家族。
林家應是什麼氣質,是世俗,但又是乾淨的,是溫暖,但又是睿智的,是真誠,但又是強硬的。
林小寧坐在椅子上胡思亂想,打開曾嫣嫣的信。
曾嫣嫣的信,仍是她一向的刻薄口吻。她在信中說道:
小寧,知道與你議親的蘇大人卻要做郡馬了,很爲你高興,正應證了你的眼光。但此事不能兩全,你身爲醫仙,豈能與人共伺一夫,笑話,當我朝醫仙是個擺設嗎?那蘇大人再好,也不過是凡夫俗子,也只能娶郡主爲妻,怎能與你相配?你可是華陀術的傳人!
小寧,你心中或有難過,可來京城散心,林家在京城的鋪子馬上就要開了,來京城吧,我最近又買到一具年輕婦人的屍身。我們一起來研究一下,天氣漸熱,我得天天讓人搬冰窖裡的冰塊來保護這具屍身,但還是很難聞。所以,快來京城吧,再不來屍身就臭了!
小寧,這次清凡給我家修了好幾個新茅坑,我爹爹極爲高興,說林家茅坑之物太是新奇,污穢之物處,也可這般乾淨,茅坑之物在京城定然會熱賣。林家又有銀錢滾滾進帳了!
你是極愛銀子的,有銀子賺會讓你開心。我以前不知道,我現在明瞭,原來銀子有許多用處。因爲我付了一千兩銀子,買了一個臨產的孕婦讓我施華陀術,成功了!是個男孩,母子平安!太醫院的老朽們膽子太小,竟然有兩個當場暈了過去。真受不了這幫不學無術、拿着朝堂俸祿的卻永遠治不好病的太醫們。堂堂男兒,竟不如女子膽識。
不過事後這婦人傷口恢復得不太好,老有腹痛,還伴着微微發熱,我便又給了一千兩銀子安撫於她,又找了一個京城的老大夫爲她診治。小寧,爲何會這樣呢,是什麼原因?快快來京城吧!
嫣嫣
林小寧快要崩潰了,這個曾嫣嫣,天天做些什麼啊,太傅府裡放屍體。還花錢買通活人孕婦給她施剖腹產,肯定是手術過程消毒不嚴格,引起了感染,真是受不了。這樣下去,這婦人怕是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