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可動怒,是聖旨。安金又提醒。
朱嬤嬤面色鎮定,也在思索着。
圍府的由頭是牽強了些,但是什麼原因呢?她是宮裡的老嬤嬤,既不是太后的人,也不是皇后的人。這樣在宮裡活了大半輩子了,按說幫未來的寧王妃調教下人是一件肥差,等於就是放出宮,又是跟在王妃身邊,並沒脫離皇室。受人尊敬、安享晚年是不愁的。若不是先前皇后指的崔嬤嬤抱病,根本輪不上她這樣不聲不響的嬤嬤。
然後太后就指她來醫仙府教授規矩。來時,太后賜給她黃金五十兩,算是提前放她出宮養老了。
這事水深啊!
這等肥差爲何崔嬤嬤就抱病?又指了她來,她在宮中是有些許地位,不過是因爲年歲大,資格老。因她性子的原因,沒有跟着哪個主子。只是宮嬤嬤一名。眼睛不小心看到的,耳朵不小心聽到全都消化乾淨,拉到馬桶裡去了。平平安安混到四十來歲。卻臨到了了,被指了這麼一件令人眼紅的肥差。寧王妃,哪個不知道,那是什麼家世?必會尊她敬她。
她出宮時,皇帝身邊的心腹太監道:“盡心教授王妃身邊的下人,那可是寧王妃,沒料到竟被你這不起眼的,撿了這天大的便宜。”
太監此話有隱情,崔嬤嬤抱病有蹊蹺!
然後又是寧王府的管事親送她來醫仙府的,管事道:“那可是我們王爺的心上人兒,此去萬不能耍什麼心眼,別事發再悔不當初。你是個老實忠厚的,才挑了你。”
她到了醫仙府就明白爲何此肥差落到自己身上了。這幾天,吃好住好又有人問寒問暖伺候着,這醫仙府裡的人,真是比宮裡的人腦子簡單多了。荷花,還有王妃身邊幾個大丫鬟。個個都是眼神清澈,不似宮中那些女子,眼神兒亂飛。
崔嬤嬤那種心上長滿了孔的人,那不得興風作浪纔怪。怪不得換了自己這種不愛吭聲、不得寵的嬤嬤。
可王妃府怎麼就被圍府呢?
她腦子轉得飛快。圍府,在本朝不稀奇。就是軟禁。當然也有真的是爲護住府主周全的。但那種。都是府主本人都知道的……
而王妃卻不知道,王妃的大腿不夠她抱!
朱嬤嬤臉色無異,心裡卻是想了個通透。
再看林小寧的怒顏。心下嘆息,王妃生得雖只是秀麗,但卻是那種放在任何嬌妍花羣中都能一眼被人發現的。還以爲她可以跟着王妃養老,卻節外生枝。這絕不是真的護王妃周全!百日,百日可以發生的事太多了!
朱嬤嬤腦子不停轉着,便道:“小姐,若是想要出府,可讓圍兵上報,得聖上允後。便可出府。”
她在試探,若是王妃能求得聖旨出府,那就有可能是真的保護,否則……
安金看了朱嬤嬤一眼,朱嬤嬤坦然立着。到了這時,醫仙府的衆人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安金收了眼神點頭道:“是的。小姐,若是要出府,便照朱嬤嬤所說辦。”
林小寧現在只覺得一股屈辱悲憤在胸中,讓她禁不住要一口血吐出來。
“荷花,走。去府門口。”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還有些隱隱的破音。
荷花跟在林小寧身邊,一邊想着昨天晚上寧王臨走時對她所說的話:“荷花,丫頭身邊只你最信任,好好跟着你家小姐,不要辜負她對你的好。”
荷花的小腦袋想得都疼痛了,也沒想明白,六王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與今天的圍府有沒有牽連。
朱嬤嬤使了個眼色,與安金也跟隨在後。
林小寧站在醫仙府正門內,沉重的大門被下人慢慢打開,發出吱呀呀的聲音。
林小寧挺胸吩咐:“回頭門縫處滴些油,這聲音聽着小姐我不舒服。”
“是。”下人們又驚慌又恭敬回答。
正門大開,門側的兵便上前禮貌但不容置疑道:“聖上有令,圍府百日,除廚房採買者不得出府……”
林小寧看着這個與張年差不多歲數的兵,真恨不得一耳光拍飛他,也把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拍飛來。
可是不能,她還有那麼多親人。
她掃了那個兵一眼:“上報,我要出府。”
“皇上有旨,圍府百日,除廚房採買者不得出府……”那兵像背書一般說道。
林小寧的臉扭曲着。
“荷花,掌嘴。”朱嬤嬤的聲音響起。如同天籟之音,如同指引明燈。
林小寧與朱嬤嬤的眼神火熱交流着,差點要砰出火花!
荷花挺胸上前揚手就狠抽了那個兵一耳光。
朱嬤嬤最懂規矩,不會打出事的!太痛快了!
小姐不好,她也不會好。還有什麼會比現在更遭?
安金泰然地翹了翹嘴角。
兵被抽得發怔。
這一手試探是尺度大了些,豁出去了!王妃是個好說話的主子。我這把老骨頭,若是能賭贏,跟着王妃養老,一生尊榮,還能福及家人。反正若真是壞事,也不能再壞了,好歹小姐是未來的寧王妃。又是安樂候嫡長孫女。
朱嬤嬤淡然道:“今日只是小懲大戒,醫仙小姐、安樂候嫡長孫女、未來的寧王妃說話,小小的護城軍,有幾個腦袋,竟敢不細聽。荷花,把小姐剛纔的話,再重複一遍。”
荷花傲然道:“我家小姐要出府,去上報。”
那兵才反應過——眼前的這個站中間的,穿棉布衣裙的,竟然是正主。
“是,醫仙小姐。”
醫仙府的大門又緩緩關上了,發出吱呀呀的聲音。
“朱嬤嬤,醫仙府裡所有的人,今日起,都得跟着您好好習規矩。”
朱嬤嬤笑道:“小姐發話,老身必當盡心教授。”
今日,週記珠寶的周少爺也發怒了。
周少爺發怒是因爲周家上下都對他封鎖了林小寧進京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林小寧進京之事,可唯獨他不知曉。
當他心腹大紅人福生扭扭捏捏,偷偷摸摸準備了許多女子的脂粉與首飾,被他無意中發現,便打趣道:“福生,你可是看上哪個院裡的大丫鬟了,說便是,少爺我肯定會成全你的心思。”
福生吞吞吐吐不肯言明。
周少爺笑道:“可是老夫人院裡的,還是我娘院裡的?沒事,只管說,少爺我爲你作主,肯定能讓你得償所願。”
福生半天才漲紅了臉,吭吭地小心道:“少爺,是,是那荷花姑娘。”
周少爺立刻變臉,揪着福生的衣裳問道:“醫仙小姐進京了?什麼時候的事?”
福生結結巴巴道:“少爺恕罪,小的不是想瞞着少爺的,是老爺與夫人吩咐的……”
周少爺的怒火在周家爆發了,所有下人都被罰跪。包括他的嬌美妾室,也沒能例外。只除了韋氏,韋氏是正妻,罰不了。
一直到周老爺與夫人聞動而來,周少爺才悲憤而道:“去年時,我已說明白,我與醫仙小姐是不可能的,爹孃如今這般作爲,此地無銀,實在讓人笑話。原來你們從來沒有相信過你們的兒,我打理那些生意,那樣盡心拼力,卻從來沒得到過你們的信任……”
周老爺與周夫人嘆了一氣,對下人道:“都起吧,都幹活去。”
周少爺仍是悲悲站着,韋氏上前大大方方道:“相公,若真的如你去年所說,那更不應這般生氣動怒,爹孃不過是關心則亂而已。爲妻就準備好禮物,下午你去拜見醫仙小姐吧。”
韋氏是很瞭解周少爺的,三言兩語讓周少爺息了怒。
下午時分,周少爺帶着一車的禮物,帶着福生去了醫仙府。
醫仙府院牆下圍着兵,是護城軍的裝扮,個個佩着長劍,像泥塑一般立着,巍然不動。
“這是……這是出什麼事了?”福生小心上前問道。
守着大門的兵道:“醫仙府圍府百日,若要拜訪,請拿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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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傳這麼多,馬上再寫。親們不要等,可能會晚。這些情節不太擅長,寫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