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好大的膽子,竟敢圍攻地府!”
冷冽的聲音透着霸氣與狂傲,當那血紅的衣袍隨着風浪緩緩落下時,秦廣王和楚江王的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了。
“聖尊,我等是奉命來擒拿魔頭的。”秦廣王嘴硬道,還不安地瞥了楚江王一眼。
“奉誰的命?難道在你們眼中除了帝尊就再無他人了麼?”
溟襲落在我的面前,以寬大的背影護住了我。我鼻子一酸,心頭頓然涌起一震暖流。他總是出現得這麼及時,在我完全不知所措的時候。
“恩?怎麼沒人回我的話,還是你們覺得我這個聖尊是虛設的?”
“溟襲,這裡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就不要插手了。”冥月大刺刺地走上來,很不以爲然地道,“我以爲你和我們應該是一路人呢,以剷除魔頭爲己任。”
“和你一路?別髒了我的靈魂。”溟襲不屑地哼哼,又看向了秦廣王,“你們是準備繼續造反,還是退兵?”
他揮袍一震,領來的陰兵就齊刷刷落在了地府外面,竟有不下十萬精兵,我頓時給驚得目瞪口呆的,他哪來這麼強大的兵力?
不止我,秦廣王和楚江王他們也都被嚇了一跳,臉色都變了。
“聖尊,我等並非想要造反,只是想要除魔。既然聖尊帶兵來鎮壓了,我等就先行告退。”
秦廣王不愧是冥界第一能見風使舵的人,瞧着陣仗不對,連忙就示弱了。還不等溟襲迴應,就領着兵灰溜溜地撤退了。楚江王比他溜得更快,因爲他的兵力在十殿閻羅裡面算起來不算多的。
“大哥,你們,你們……討厭!”
冥月跺了跺腳,嬌嗔着要追上去,我飛身一躍揚鞭揮了過去,捲住了她的脖子。
“他們逃可以,你卻不行!”
她這算是自投羅網了,因爲她即便不趕來送死,我都要找過去,否則我又拿什麼籌碼去救凌元凡和沫念呢?
“九玄,你敢殺我,就不怕二郎神帶領天兵天將來殺你嗎?”冥月死死拽着脖子上的鞭子怒道,但我聽得出她在害怕。
“我就怕他不帶兵前來!”我冷喝道,震出至陽之火把她鎖在了手心,“冥月,你身爲陰間城隍,竟敢助紂爲虐去傷害九殿閻羅,難道你沒打聽過他是我朋友嗎?我這個人一向護短,誰傷害我在乎的人,我就要她好看!”
“哼,我知道你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跟誰都能來事。”她冷笑道,在我手心也不掙扎,傲氣得很,“你有本事讓我灰飛煙滅啊,看看天收不收拾你!當年你殺了我父王,這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既然你那麼迫不及待想灰飛煙滅,我索性成全了你。”我陰戾道,彈指一顆至陽之血落在了手心,至陽之火騰地一下躥了老高。
“九玄,你休得放肆!”
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天而降,緊接着二郎神就揮舞着他的方天畫戟出現了。我斜睨他一眼,卻是把手裡的火焰震得更烈。
“我怎麼就不敢放肆了?她這種渣滓死不足惜,我分分鐘可以讓她灰飛煙滅!”
冥月被我燒得快透明瞭,亦是有點被嚇住了。因爲鬼魂如果被我煉化成了能量源,就算重塑魂魄都只能是幽魂級
別,再一步步重新修煉,那是個漫長而痛苦的歲月。
“你住手!”
二郎神怒急地喝道,想要衝上來奪冥月的魂。我頓時眸色一寒,飛身一記橫踢踹了過去,正中他的胸口。他可能是太着急了,竟被我踹得後退了幾步。
“秦風,用點禁魂術來伺候一下冥月小姐!”
“是!”
秦風點點頭,翻掌一道靈符砸了過來,直接把冥月給禁魂了。二郎神咬着脣怒視着我,卻是敢怒不敢言。
“想救她?我給你一天時間,去鬼巫手中把九殿閻羅和沫念帶回來交換。我警告你,若他們有一點受傷,我會加倍讓她承受的。”我斜睨着楊戩,陰森森地笑了笑,順便擡頭望了一下天空,又道,“計時開始!”
“九玄,你給我記着!”二郎神咬牙切齒地怒道,轉身飛走了。
“秦風,把冥月押入天牢,派人日夜看守着。”
“恩!”
秦風拽着冥月離開了,我讓其他陰兵也都回營了。回頭看着溟襲,他正柔情萬種地看我,眸色炙熱如火。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是你來,今天難免一場惡戰,不過,你怎麼一下子多了這麼多陰兵?”
“你忘記我點石成兵的術數了?傻瓜!”溟襲莞爾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髮絲,“就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看我,一慌就疏忽了,請。”
我領着溟襲走進了地府,命寒月沏了一壺茶過來。
秦風也過來打了個招呼,還跟他寒暄了幾句。大家說着說着,就說道了凌梟的身上,令我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來。
“唉,陰司一亂,就怕其他的閻羅聯手起兵。聖尊,你手裡的兵多,可否借一點給在下?”
原來秦風打的是這個主意,我說他一個不善言辭的人還主動來聊天,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溟襲端着茶汲了一口,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吐了兩個字,“不借!”
“呃……”秦風用熱臉貼了個冷屁股,頓時尷尬了起來。
“陰司有我在,你們暫時可以放心。倒是你主人的魔性,勢必要想辦法驅除才行。”
“這個確實不太好辦。”秦風嘆了一聲,不說話了。
“九兒,陪我下一盤棋吧。”
溟襲瞧我面色落寞,就岔開了話題。我點點頭,讓秦風去取棋盤來。我好像沒有與溟襲下過棋,記不得了。
“別擔心九兒,車到山前必有路。”秦風走開後,他淡淡地安慰我。
“恩!”
“你放心,等我想到召回劍靈的辦法就來幫你。不過你這邊也要趕緊想辦法,十殿閻羅本就不怎麼團結,到時候真的聯手舉兵造反,我也頂不住。”
溟襲的擔心不無道理,十殿閻羅只有九殿閻羅和八殿閻羅未曾動搖,其他的已經全部被蠱惑了,領兵造反我倒是管不了,就怕他們來緝拿凌梟。
他如今已經是魔,如果被抓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如果不被抓亂了三界,到時候成爲衆矢之的,那就更糟糕了。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其實我非常清楚,只是不曉得如何來避免。
我輕嘆一聲,苦澀地笑了笑,
“溟襲,謝謝你爲我做了這麼多,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你了。”
“傻瓜,誰要你報答了?”
“九公主,聖尊,棋盤拿來了。”
秦風爲我們擺好了棋盤就走開了,我和溟襲對壘,他執黑子我執白子。其實他的棋藝並不精,但我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也被他殺得有些吃力。
“九兒,你是不是很在乎他?”下着下着,溟襲忽然問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點了點頭,“他是我兩個孩子的父親,如果不在乎,又怎麼會爲他生孩子呢。溟襲,我這輩子註定負了你了,對不起。”
我很少這麼直白地挑明此事,只是想他把對我的心思放在對身邊人的身上。其實溫溫就是個不錯的女孩,她一直很喜歡溟襲,從古到今都是,只是她自己不曉得那是愛還是喜歡,一直都懵懵懂懂的。
溟襲的手顫了一下,輕輕覆上了我放棋子的手,“九兒,如果有一天,他離開了你怎麼辦?永遠地離開了。”
“他不會的!”
我頓時鼻子一酸紅了眼圈,因爲他戳到我心裡最軟的地方了。我一直在害怕,害怕凌梟會成爲三界羣起攻之的魔。到時候以我的能力,又要如何去阻止?
“對不起九兒,我不應該這樣說,可能形勢沒有這樣糟糕。”溟襲看到我如此難過,連忙擡指拂去了我眼角的淚光,很惶恐。
“我,我……”
我哽咽着說不下去了,我想起了三百年前的慘劇,我上了誅仙柱,溟襲白了頭,凌梟和塵兒相繼死去,異大陸所有人被魂禁。
這一切的一切,我怕在今世重現。而很明顯的是,我們似乎一直在按照曾經的軌跡行走,歷史一直在重現。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當年不如全部都灰飛煙滅了,不輪迴轉世,也不當鬼魂,就那麼消失了。也好過現在又被折磨一次。
“九兒,對不起,我亂講話了!”溟襲很尷尬,嚇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很少這麼失態,他的確是戳到我心頭的痛處了。我從不敢想凌梟再次消失的事情,一直以鴕鳥的心態存在着。
“嗷,嗷!”
就在我悲慼的時候,密室裡又傳來凌梟歇斯底里的吼聲,透着狂怒和痛楚,聽得我心頭一顫,頓時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九兒!”
溟襲也連忙跟了過來,與我一起來到了地下密室。杜影站在門口死死咬着脣,眼底一直都噙着淚光。他握拳的手背全是血跡,竟是砸牆壁砸出來的。
“杜影……”
“九公主,求求你想想辦法救救吾皇吧,他每一次嘶吼我都感同身受,我真的快要崩潰了。”
杜影哽咽着,高大魁梧的身子因爲痛苦而彎了下去。我竟無言以對,因爲我到現在還沒找到凌梟的殘肢,也沒有找到能確定救治他的辦法。
“吾皇每天只有一兩個時辰是清醒的,再這樣下去他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我會辦法的,一定會的。”我言不由衷地道,內心很無力。
“九兒,讓我看看!”
溟襲忽然道,走到門口打開了他的陰陽眼看室內。然而,他纔不過瞥了一眼,竟驚得後退了數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