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求你撐住不死

“當家的,這人還有氣!”

楚慕天一看內心便更加忐忑,這時候這人躺在這裡,很可能就是綁匪之一,季安珍是不會使用凌秋雨的武功,這人是見血了,是她刺的嗎。不會只有這一人,應該還有同夥,那她現在到底如何了,他一手按在那人傷處,那人劇痛中醒來,“說,你們將那女子要帶到何處,你們還有多少人?”

迎着一個俊美男人要殺人似的眼光,張六嚇的沒骨氣的一股腦說了,“饒命啊,是,是帶去黑雲寨的,那女的應該,應該還在馬車上,馬車還有一個人。”

黑雲寨,楚慕天的腦袋轟的一聲響,那是個什麼地方他知道的,官府幾次剿滅不下來,傳聞那寨子手段狠辣還愛糟蹋良家婦女。他的心抽緊,手下意識的狠狠的按下去,張立胸口一刀,頭破了,若不是因爲季安珍用的是小匕首,刀刺的不深,早就一命嗚呼了,現在被楚慕天這麼一按,直接昏死過去了。

“來人,將人綁了止血,別讓他那麼容易死。”

即使內心已經很慌亂了,楚慕天還是留着人留着線索,待安全救出她後方便查幕後害她的人。說完立即上了馬,繼續往前飛奔,徐初白縱馬也跟着,雖仍舊是面無表情,他的手卻握緊繮繩泛出關節。

楚慕天被樹枝劃到了臉,他也毫不在意,焦急的心彷彿要跳出心口,剛剛好像聽見了有馬的嘶叫聲,循着聲音而去,便聽見風聲中傳來馬叫的聲音越來越大,快了,就快找到她了,季安珍,你一定要撐住啊,我來救你了。近了,他快找到她了,一聲長長的馬的嘶吼聲,那是山崖。

山崖邊是長長的車輪印,楚慕天在馬尚未停下時,便跳下了馬,往山崖那飛奔,她掉進了山崖了嗎,不,不會的,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裡都是她,她的笑她的眼淚,他張嘴想說什麼,卻感覺嗓子發不出聲音了。

“當家的……當家的……你別啊……少夫人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楚慕天這時回過神來,低頭髮現他的身體和腿被護衛們死死抱住,自己已是站在山崖邊。

“當家的,這兒有一個人背上中刀,已經斷了氣。”

護衛們將不遠處死去的黑五拖了過來,他背中刀正巧是心臟的後位,中刀後掉下馬車翻了幾圈刀入心而死。

楚慕天認出那小匕首是季安珍的,他見她取出來過,那是他們被逼同睡一間房,他要跟她約法三章時,她拿着這個小匕首跟他鬥氣。此時他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撕開,腦子裡一遍遍地想想與她在一起的種種,然後一個聲音告訴他,她死了掉進山崖死了,他來遲了,遲了,什麼都遲了。他還沒有來得及跟她說,他喜歡她,他不會履行三年休妻之約的,他想和她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眼見楚慕天的神色有點癲狂,護衛們焦心不已,“當家的……當家的……”

“不,她不會就這樣死的,不,不會的……”

楚慕天喃喃自語幾句後,眼裡有着決絕不甘的神色,“走,跟我下山崖,我生要見人,死,死……”

他說不下去了,轉身找下山崖的路,徐初白補了一句,“楚兄,我剛剛探過,這山崖並不是很高,山崖下有河水,楚夫人若真的掉下去,生還的機率很高。”

他剛剛看到車輪印的一瞬間,想起常常笑靨如花的季安珍,心沒由來的有些疼,然後不顧手下的攔阻趴在山崖邊,看山崖下情景,扔了小石子測山崖有多高。

楚慕天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他,縱是心撕裂般的疼,他也得讓自己平靜下來,安排一部分護衛通知府上加派人手再去找工具,還有一部分人跟他下山崖。

在水流有些湍急的水面上,楚慕天一行人踩着木筏,順着水流用魚網在撈,他們剛剛就撈出了一匹已經死掉的馬。楚慕天看着表面平靜,水底浪濤洶涌的河水,一邊撈網一邊早已無法抑制自己痛苦的心,“凌,季安珍,季安珍,你在哪裡……”

聽他痛苦的叫着季安珍的名字,正在撈網的徐初白猛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原來他知道了楚夫人不是原來的凌秋雨,而是季安珍姑娘,罷了,現下想這些有什麼用,季安珍姑娘,你會活着的吧,一定還活着的吧。楚慕天的護衛們則覺得主子有點不正常了,季安珍是誰,不過誰也顧不得細想了,專心找人,這也是他們第一次明白,少夫人在少爺心裡的地位非常重要。

季安珍全身發抖地躺在岸邊青草上,全身疼到快到麻木。她看到自己被馬拉着往山崖下衝時,已來不及跳馬車了,下一秒感覺風猛呼呼的在耳邊吹,整個人有種失重的感覺,她本能的抱着頭,呈保護自己的狀態,“嘭”的一聲,她又摔向馬車,然後將馬車的窗戶口砸破,她尖叫眼睛一瞬間看到破敗的馬車被樹勾住,再度閉上眼然後自己身子往下滑好似被樹枝勾住,樹枝斷裂,她繼續下墜沒幾秒又被樹勾住。

“吱啊……”

身下的樹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季安珍憑着求生意志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早被勾的破爛不堪,裙子堪堪的掛在樹杈上,身體也是不知道被劃了破了多少口子。顧不上疼,她伸出手想抓住粗一點的樹枝,三寸兩寸一寸,就快抓上時,樹杈又斷,她繼續下墜掉進了水裡。

初掉進水,被砸的五臟六腑極痛,她也嗆了好幾口水,冰冷的水幾乎將她凍僵,就在她快要滅頂,意識快沉入黑暗之時,她的腦海裡浮現了剛相認不久的爹和弟弟,還有對她碎嘴卻關愛的楚慕天,一直幫助她的徐初白,還有很多人,原來她的人生還有那麼多放不下的人和事。

心裡徒生一股氣,這股氣讓她費力掙扎,用盡力氣求生,前身爲了打牙祭和賺錢,她和弟弟都學了一身好的泅水技術,每到夏天的時候,就去大河小河裡捉魚。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這個信念一直支撐着她,使她全然顧不得疼和破掉的傷口一直在失血,順着水流泅水,終於不知何時爬上了一個淺的岸邊,便再也無力去做什麼了,強撐的意志也到了極限,她發抖着閉上了眼睛,意識逐漸離她遠去。

當楚慕天看到的她全身縮成一團躺在還有水草的岸上,緊閉着眼,身上衣衫破爛不堪,露出的帶着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劃傷,身下的水是混着血水。他的心一顫一顫的,想說的話堵在喉頭說不出來,眼睛酸澀的彷彿有什麼液體要流出來,他有些顫抖的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掌下是像冰一樣的身體,她還活着嗎,他膽怯了,膽怯到快沒有勇氣去確認她是死是活,顫抖的手順着她冰涼的胳膊往上移動,摸上了她的脈博,下一瞬間,他終於欣喜起來,雖然微弱的脈博,可她還活着。掌下凝聚內力,按在她的胸口上,他給她輸內力。

在冰冷的黑暗中浮沉的季安珍好似被一股溫暖的力量召回來,是她的幻覺嗎,她好像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不敢應,怕是牛頭馬面,可那一聲聲召喚是那樣傷痛,那個聲音她好熟悉,是楚慕天的聲音,她好想他啊,真的好想他。迷濛中她睜開了眼,眼前這個用極疼惜的眼神看着她的,真是楚慕天啊。

見她醒來,楚慕天極心疼,“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季安珍想笑想不出來,因爲全身疼,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她看着他,心裡好開心,櫻嘴動了動便徹底放鬆了身心墜入黑暗中。

楚慕天不知道季安珍身上有多少傷口,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掉下來,內臟骨骼是否有損傷,所以不敢隨意挪動她的身體,護衛們很賣力的找了很多工具,還給快速用木頭綁了簡易擔架,他將她輕抱上擔架,一行人即保證速度快又儘量使擔架平穩將季安珍從山下運到山上。

徐初白不禁捏着袖子,看到季安珍姑娘的那一瞬間,他的護衛們和楚慕天的護衛們都別開了眼,他未如此,他就那樣心口微泛着疼,看着楚慕天小心翼翼的試探她是否活着,看着他爲她輸內力,將她像護珍寶一樣輕輕的抱在懷裡,她睜開眼睛看他,那眼神極欣喜然後昏迷,他只是那樣捏着袖子而已。

一到山上卻是一派劍拔弩張,楚慕天安排回去找人的護衛們又叫了一批護衛過來,還帶來了馬車和傷藥,同時黑雲寨的人在約定的時間接人沒接到,聽到動靜過來了,頓時兩派人馬左右對峙。

眼看這些人蒙着面,剽悍的拿着大刀騎着馬,楚慕天便知這定是黑雲寨的人。

“當家的……要打嗎?”

護衛們看着少夫人救了上來,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再次豎着攻擊模式,他們還沒有正面跟土匪打過。

楚慕天在人羣中一眼就看出誰是這羣人的頭,雖然他們個個都蒙着面。

“我楚家一向於黑雲寨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商隊路過貴山頭,也是以厚禮相送,現在寨子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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