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看着她父親躺在血泊中,遷怒於我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小姑奶奶的思想單純多了,誰對它喜歡的人表現出敵意,它就拿誰當敵人。
炸毛、起跳、揮爪,一氣呵成,豆子從眼睛倒嘴巴被斜劃出了兩道血痕,絲絲血珠往外滲。
小姑奶奶的動作太快,我想阻止已經來不及,等它再次起跳。我把豆子推到一邊,接住了它。“乖,別鬧了。”
“唔!”小姑奶奶拱着背,盯着豆子,威脅的叫着。豆子摸了摸面門,血已經變成了黑色,她呆了一會,小聲說:“屍毒?”
她認識着玩意,我不意外。他老爸擺出來的風水局可不是一般的強悍,鏡子上凝固的口紅,真的是口紅,爲什麼擦不掉?我不清楚,反正那隻紅貓男人畫不出來。
“喵!”
還沒等我說話,醫院前一顆大樹上站着一隻肥大的黑貓,虎視眈眈的看着小姑奶奶,它挑釁的叫着。似乎在說,小姑奶奶踏進了它的地盤。
小姑奶奶瞟了一眼大樹,對着我的手臂就是一爪子,朝大樹衝去。它跑了兩步,還沒忘記回頭對我撒嬌的叫一聲,爲它抓我的一爪道歉。
醫院裡的人都在關注老院長和跳樓事件,我們這邊的情況也有少量人注意,但他們的注意力很快被豆子父親的身份給吸引。
“屍毒過兩天就沒事了。”我話音剛落,豆子對着一個小鏡子,用手擠了擠臉上的抓痕,很快擠出了紅血,她又拿着手帕擦了一下,傷痕周邊有一些紅腫,沒了屍毒的痕跡。
我看呆了,不禁暗想,如果她中了刨屍刀的毒會不會死?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我一跳,很快掐滅在了萌芽之中。
“這一爪子和打你的一巴掌扯平了。我爸的事情和你無關,但以後你再破壞我的事,別怪我不客氣。”
聽她的口氣,好像擺風水局的不是她爸,而是她自己。他爸自殺,有用死喚醒老爺子的用意,也有幫她打掩護的意思。
看來中年人跟白無常離開前看豆子的慈愛目光,也有深意。
守正辟邪,什麼是正?什麼事邪?我突然迷茫了。
轟!
小姑奶奶和黑貓一起從樹顛往地上落,在落下來的途中,小姑奶奶做出一個超乎尋常的動作,它前後腿伸直整個貓身成了一條直線搭在兩根樹枝之間,隨後貓尾巴一繞樹枝,四條腿站在了一根很細的樹枝上。肥大的黑貓技術不行,直挺挺的往下落,但小姑奶奶也沒就此放過它,對着肥黑貓下落的方向跳了下去。
黑貓被動的砸在地上,小姑奶奶主動的落到地上,兩貓又是一陣廝殺。
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小姑奶奶戰鬥了,想想它爭奪貓王時的情景都感覺恐怖。我一點也不擔心她打不過黑貓,現在黑貓被打個半死,小姑奶奶壓根沒動真格。
草叢晃動,一道黑色的影子飛出了一米多遠,又砸進了草叢。
旁人看到也許認爲是黑貓自己跳的,我知道這是被小姑奶奶拍的。我可是親眼見過,小姑奶奶一爪子把大白貓拍出五米多遠,掉進地下河的。
“別動!”
豆子威脅完我,跑過去撿起石頭要砸小姑奶奶。我本能的,快速無比的翻出刨屍刀抵住了她,旁人見着只會看到我們兩站在一起。
“你……敢?”她看到白亮的刀子似乎認出來這是刨屍刀一般,顫抖的質問。
“你敢砸老子的貓,老子就敢給你一刀!”
我態度的轉變讓她無法理解,她看着黑貓被虐卻不敢動彈。
打我,我能理解,但不能打老子的貓。怪異的邏輯思維,是在小姑奶奶陪我走過那些孤獨的日子裡養成的。
“放開你噁心的刀子!”豆子見黑貓被打的貓毛凌亂,朝着一個方向逃跑,她不帶任何情緒的說完,又邪笑的說:“你最好先管好你自家人再說。跟着魚兒她們進城的鄉巴佬,馬上要跟美女結婚了。”
“怎麼?”
“你不是高手嗎?自己去瞧啊!對了,我爸頭七回魂,你得幫他搭登仙台。”豆子說完頭也不回的朝醫院內走,背影看着很淡定。也正因爲她走的每一步太穩,太用力,反而說明她不是那麼淡然。
她壓抑着心中的真情實感。這種感情自然不是對我,只能是對她爸。
我不知道登仙台是什麼?她的話我也懂了,她特別提醒我關於虎子哥的事情只是一場交易。
“喵!”
小姑奶奶抖索着毛髮,抖乾淨身體,才跳到我肩膀上拱了幾下我的臉蛋,好像在說:“人家打的那麼累,你不誇兩句?”
誇着小姑奶奶,我找到魚兒問清楚虎子哥所在的地址,找了半個市,迷路了很多次,才找着一棟三層樓房。
樓房前圍着一米多高的鐵柵欄,院裡種着各種花兒,這個時節開的正燦爛。一輛桑塔拉停在院子沒有花的另一邊,看來這個人家也挺有錢的。
“喂!有人在家嗎?”
我等了一會沒看到人,扯着嗓子大喊。不一會,從屋裡走出了五個人,虎子哥、孫福祿、還有那個跟魚兒一起去鬼屋找過我的中年人,兩外兩個男人我不認識。
“老四,你怎麼來了?”虎子哥穿着筆挺的西服,紅光滿面的跑過來,眼中充滿了驚喜。他走到我跟前,拍着胸膛說:“老子這身衣服咋樣?等明天給你也整一套……’
他看天色已經晚了才說的明天,不然的話,說不定現在就得拉着我去。
“你哪來的錢?”我仔細打量虎子哥一遍,沒發現他有啥子異常,剛鬆了口氣,聽到他的話心又提了起來。
虎子哥這套西服比佩姨給我買的也不差,最便宜的一件也得一百多。不逢年過節吃不到肉的年月裡,一百多塊可以買一百多斤豬肉,能讓村裡一家人連着過一百天年了。
虎子哥把我拉到一邊,低聲解釋着他的情況。二嬸把老子賣了一次,這次把他兒子也給賣了。
得不到纔是最想要的,孫龍和縣城那個女人吹了,他很不甘心。這不,二嬸聽孫福祿說城裡有人家招女婿,給的聘禮很高,她不忍心看孫龍悶悶不樂,把虎子哥給推了出去。
還真別說,人家把八字一合,見到虎子哥長的壯實一口就答應了。聘禮三萬,差點沒把二嬸給樂瘋,孫龍拿着一萬塊錢砸到縣城吹掉的女方家,還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吹掉的女方見到錢又答應婚事。
讓我大跌眼鏡的是,虎子哥可不像我找了個鬼媳婦。他找的媳婦雖然比他大了四歲,可是人家卻是正兒八經的中專生,沒病沒痛,也不缺胳膊少腿,長得還很好看。
“呃!你沒有說錯?”我驚訝的張大嘴巴,不敢置信的反問。虎子哥抓了抓腦袋說:“老子騙誰也不會騙你啊?我也想不通,人家幹嘛要找我?這麼好的條件,就算是招女婿,市裡的爺們也應該打破腦袋搶啊?”
我再次詢問了幾個問題,唯一的疑惑就是這家人實在是太好了。如果不是豆子特別提醒這件事,老子也會認爲這是天上掉美女的大好事。
另外四人一直站在遠處,他們等我和虎子哥聊完才走過來。
“鄙人陳濤,久仰孫老漢大名……”其中一個年級最大的人恭敬的給我行禮,接着在鬼屋中過迷魂氣息的中年人也自我介紹了一番,原來他們是兩兄弟,叫陳浪!
我一一回禮,聽到突兀的聲音,眉頭卻皺到了一起。
“隗樹林老漢?”一直保持着淡淡微笑,穿着中山裝的中年人,問出了一句不和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