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氣氛平和,沉心靜氣的說說話,一眨眼就到了德安侯府。
說起定親宴席要請陸文雅時,宋氏特別留意了嫡女容色。
陸思瓊倒沒什麼想法,她是陸家的姑太太,自己的姑姑。既然承了陸二姑娘這個身份,相應的便不可避免。
說來,她們姑侄倆也談不上什麼深仇大恨,總是彼此間略有看不慣眼的地方。再加上上回陸姑父的事兒,她頂多對自己記恨幾分罷了。
本就不是什麼感情篤厚的人,沒道理往心裡去,平添自己的煩惱。
宋氏見她想得開,也沒多言。
進了內宅,便聽說秦夫人派人接了四姑娘去相府聽戲。
秦甄氏找陸思瑾?
倒是個新奇事兒。
宋氏回主屋後,聞言即冷笑:“一會的功夫不見,可真就攀高枝去了,竟能讓秦夫人親自請她,可是了不得。”
要知道,秦夫人可是連侯府嫡女瓊姐兒都不待見,竟是對一個出身卑微的庶女友善。
“總不過是因爲秦八爺的求親,四姑娘將來總是秦夫人的弟媳婦,或是提早聯絡一下吧。”宋媽媽分析道。
宋氏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又自個兒取了茶壺倒水,脣瓣潤瑩,眉眼微微勾起:“妯娌?
秦夫人多心高氣傲的性子你沒聽說過?
瓊姐兒的姨母,甄大夫人這個孃家嫂子在她眼中都沒顏面,能把秦相一庶弟的未婚妻放在心上?
呵,多半沒什麼好事,親事提是提了,但到現在也沒個動靜,止不住秦相夫人一相看,秦家就不同意了。”
這語氣,竟有些諷刺。
宋媽媽有些摸不透主子想法,低低的接道:“夫人,四姑娘他日若真做了秦家媳婦,總是您的閨女,說出去也響亮。
秦相位高,若能有了秦家這門路,往後哥兒、姐兒的事,也多個行方便的路……”
她本意是勸對方是否要改變下對陸思瑾的處法,雖說四姑娘現如今不太識相,但夫人若是有心調.教,再高的傲氣、再深的疙瘩都能化解,以後就誠心誠意的奉她爲母親。
如此,豈不是極好?
可宋媽媽的話沒說完,就被宋氏毫不猶豫的打斷:“指望她?她真能進了秦家的門纔好。
何況,這丫頭心思忒多,這近來不還與孫氏暗有往來?
孫氏平時只顧自己兒女,何時插手過其他房裡的事兒?但那日瑾姐兒被老夫人處置,還是她湊巧去靜安堂求了情,你當這深宅裡的事,是憑好運?
她倆私下感情親着呢。真有好事,怕也是落在二房身上,哪有我的事?
再說,她與瓊姐兒已是不合,我不可能爲了那份不確定的以後,就讓眼前的瓊姐兒不舒服。”
孰輕孰重,宋氏心如明鏡。
她不是貪心的人,怎麼可能同時籠絡瓊姐兒和瑾姐兒?
再說,心裡本意也是不願讓瓊姐兒不快的,自己亦用不着對一個枉無規矩的庶女低頭。
後者聞言,亦不好再勸,只道可惜。
就算四姑娘真同二夫人有交情,但心總是想着侯府的,哪像二姑娘……怕是有什麼好處,都只念着國公府。
宋氏卻不願聽人說瓊姐兒的不是,外出一日,乏乏的遣退衆人,閉目小寐了一番。
陸思瑾歸府時已日落西山,天空橘紅澄亮,彩霞漫漫。
她不曾回院,徑自去了嬌園。
又被攔在外面。
她也不惱,盛裝的她堅持讓丫鬟繼續傳話:“去同你們姑娘說,我知道她不想見我,做妹妹的也不來自討沒趣,實則今兒有事告訴她。”
小丫鬟狐疑着又折身回去。
聽雪跟在後頭,心裡是萬般不理解主子的腦回路。
明知不討好,何必總來碰二姑娘的冷臉?
她覺得二姑娘定是厭煩了自家姑娘,想來便是丫頭再傳上個三五遍,還是不會接見的。
可鬼使神差的,寶笙果真迎出來,請了陸思瑾進去。
陸思瑾腳下生風般,滿臉笑容,幸茲茲的往裡去。
陸思瓊已換了尋常的舒適衣裙,懶懶的靠在炕幾前看醫書,見人進屋,也不請對方落座,只漫不經心的問道:“什麼事兒?”
二姐好似心情不錯。
這是陸思瑾的第一想法。
她左右看了看,沒立即接話,見其沒反應,開口直言道:“二姐,我剛從相府回來。”
“聽說了。”聞者頭也沒擡一下。
陸思瑾被人輕視,好像也渾不在意,如常再道:“我見了秦夫人,還有秦大姑娘。”
“然後呢?”
還是慢悠悠的語調。
陸思瑾再次望向嫡姐身旁的幾個侍婢,“姐姐,現兒說話可是不太方便,您看是不是讓書繪她們先退下?”
陸思瓊驀然就將書放下,這才正視了對方,視線落在她滿頭的珠翠上,一支合菱玉纏絲曲簪分外明眼。
她語氣帶着午睡後的慵懶,隨口道:“妹妹的曲簪,可是別緻。”
陸思瑾沒料到對方會誇自己,手下意識的撫上發上簪子所在,笑容剛展,還沒接話,只聽對面的人兒添道:
“簪是好簪,奈何太利,怕是傷人吶。”
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這是在說,上次自己被她喚丫鬟壓着送去靜安堂自認罪責之前,動心思拿釵子傷她的事兒。
竟然記到現在!
“姐姐是不是多慮了?”
她趁沉着臉,不太好看:“不過就是和你說幾句話。
我竟不知,姐姐自打和龔家二爺議了親事後,如此愛擺身份,想進這院子一趟都不容易,非得丫頭三聲五遍的傳話。
好不容易進來了,而我是帶消息給你的,竟是如此待客,想說幾句話都不方便?”憋屈太久,竟是反擊。
陸思瓊無視她語調裡的種種情緒,好笑回道:“嬌園一向如此,只是因人而異,看人講究罷了。”
她含笑的瞥對方一眼,“你我如今的立場,難道還指望在這給你面子?有什麼事兒就直說。”
陸思瑾嘴脣一抿,有些不甘,卻不敢造次。
她再次望了眼兩邊婢女,重複道:“我是替你着想,既然你都不擔心,那我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頗有幾分狠厲的話音落下,卻是揚聲一喚:“姐姐,你可知道,太后娘娘賜婚秦大姑娘給九王的懿旨,已經下了呢!”
已經下了?
怎這樣無聲無息的?
不過,這個話,從陸思瑾口中而出,倒是有幾分驚詫。
然也只是瞬間,陸思瓊面不改色,反問道:“你來,就爲這事?”
陸思瑾見她跟沒事人一般,繼續道:“姐姐何必僞裝,當時您和九王的賜婚旨意,可都已經到了手。
現在,九王馬上就要迎娶別人,你難道不傷心?”
她的話說得十分響亮,引得書繪竹昔紛紛側目。
好在,屋裡留的都是身邊人,陸思瓊也不在意。
她見庶妹一臉好戲的模樣,覺得頗有意思,她倒是興沖沖的跑過來,以爲拿這個就能刺激自己?
這種把戲,簡直無聊。
“說完了?”她復又拿起醫書。
顯然,反應、表情都不是陸思瑾想看的。
她上前兩步,“你怎麼跟沒事人一樣?”瞪大了眼眸,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我要怎麼辦?”
陸思瓊“啪”的一聲,把書籍甩到几面上。
重重的,聲音不算大,卻似甩在了陸思瑾心上。
“四妹,我是該誇你一句聰明呢,還是過於蠢笨?”
她端着面色,直接訓話:“衆所周知,我即將同龔家二爺定親,你卻拿他人賜婚的事來我這邊說三道四,按的是什麼心思?
想來看我笑話?我是你二姐,同爲德安侯府的女兒,我沒有顏面,你又臉上有光了?
無事生非,想來你近來在院子裡太過無趣了!”
說完,喚了“竹昔”就道:“你書房裡,把《女戒》取來,給四姑娘帶回去修身養性一番,我看她就是過於焦躁了。”
“你,我纔不要你的東西。”
這種可不是什麼好書,陸思瑾不傻。
可這話說得蠻有骨氣,卻引得陸思瓊一陣輕笑,她以袖掩脣問道:“從小到大,你要了我多少東西,自己記不清了,難道要我提醒不成?
不說是我給你的,便是你姨娘留給你的,又有多少是屬於我的?
四妹妹,說話之前,可要想想清楚。胡亂逞強,自個不知心虛,卻沒得讓別人笑話。”
到底當着下人的面,沒把話挑明。
就她那次在自己主屋裡,不問自取的那串手釧,她都能忘記?
陸思瓊本就不怎麼願意搭理對方,心想着打發走了也就罷了,便索性叮囑道:“回去抄個百遍,回頭自己送去錦華堂,以作你那日衝撞母親之罰。”
那日衝撞宋氏?
是了,她是有過,覺得只她們三人,便挑明瞭沒怎麼客氣。
嫡姐這是在給母親出頭?
那日衝撞宋氏?
是了,她是有過,覺得只她們三人,便挑明瞭沒怎麼客氣。
嫡姐這是在給母親出頭?那日衝撞宋氏?
是了,她是有過,覺得只她們三人,便挑明瞭沒怎麼客氣。
嫡姐這是在給母親出頭?那日衝撞宋氏?
是了,她是有過,覺得只她們三人,便挑明瞭沒怎麼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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