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關口之爭

山嵐凌冽,竟然將馬蹄聲也吹得有些散亂。

張遼伏在馬背之上,低着頭,頂着風,往前趕路。

在張遼身後緊緊的跟着一個身影,此時正在嘰嘰咕咕的說這一些什麼。

山風猛烈,將此人的話語都吹得有些支離破碎……

“……族兄……爲何要……趕得……”

張遼微微瞄了一眼,心中多少有些遺憾。這個投奔自己而來,喚做張晨張子初的親戚,武力上多少還是欠缺了一些,中氣多少有些不足……

一個人的身體當中的氣血差別的體現,也就是俗稱的中氣。常說練武之人,說話如同洪鐘一般,而體弱多病的,說話多半也是有氣無力,就是這個原因。

這個張晨,雖然說有一些原本武藝的底子,但是四處流浪之後,因爲種種的原因,並沒有堅持練習,正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因此也多少給荒廢了一些,對付一般的人麼還算是可以,但是真要遇到高手,還是不夠看。

張遼沉聲說道,聲音就算是迎着風,依舊是很清晰的傳到了張晨的耳邊:“此處有一廢棄關隘,爲山道險要,既要駐守此地,則必搶之!”

張遼原本就是雁門人,後來又在並北有過一段時間的遊歷,所以對於並北一帶的一些地理還算是比較的熟悉。

陰山枯骨山道之間,有一處敗壞的關口。

秦末漢初,曾幾何時這裡也一度有一部分的兵甲在此駐守,卡在兩山之間,牢牢的掐住了胡人從此進犯的通道。

但是自從陰山陷落之後,這邊的關隘也就成爲了孤島,沒有了補給也沒有了意義,因此便焚燒了關隘之後也撤退了。

不過雖然關隘被焚燒,歷經了風霜侵襲,但是曾經的身姿依然雄偉,秦朝土木工程造就了高質量的牆體,歷經三四百年,依舊屹立不倒。

雖然牆體之上原本的土木結構的望樓和哨塔都已經完全崩塌,城門也腐敗的只剩下一個空口,但是以堅固的條石鋪墊的關隘城牆依舊可以提供作爲掩護和駐守的屏障。

張晨提了一口氣,說道:“族兄……說得有理!但這一路……也沒有見到什麼……鮮卑蹤跡……已經趕了許久……要不要歇息一下?”

從枯骨山道的西面道口而進,就看見蜿蜒的穀道曲曲折折直伸向遠方,山道之間不開闊的一片地面,也給連日大雨泡成稀泥一團,加上略有一些坡度向上,簡直就是難行之極。

四下寂靜無聲,除了自家人馬發出的聲音之外,便只有山風掠過山體岩石和衰草之間淒厲的呼嘯之聲,連鬼影子都看不見半個。

既然沒有看到什麼胡人的蹤跡,那麼胡人自然就沒有來……

而胡人沒有來這裡,那麼自家的部隊要趕得如此的匆忙,則是有這個必要麼?

再者,如果真的有大量的胡人出現在這裡,在不能保證後援支持的情況下,又能支撐多久?

這些話,都藏在張晨的心底了,只不過不敢說出來而已。

另外,這一路的馳騁,張遼等人大都已經習慣了,而張晨則是第一次騎馬奔走這麼長的距離,這麼長的時間,兩胯之間的皮膚已經是磨得起了血泡,還有一些已經是磨破了,戰馬每一次的上下顛簸,對於張晨來說都是一次上刑……

張遼沉默了一會兒,擡起手指了指前方,朗聲說道,像是對着張晨,也像是對着所有的兵卒:“舊關距離此地也就半個時辰的路程了,到了關下再歇息!”

張遼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性格卻相對沉穩,簡直是天生就有一種大將氣度,什麼事情,不考慮成熟了,絕不會輕易出口,倒是和趙雲有些相似。

不過趙雲則是更加的沉悶,張遼多少還會和兵卒之間開開玩笑什麼的,趙雲則是完全不知道玩笑這個東西爲何物一般……

衆兵卒都是歡呼,而張晨只能是沉悶的答應了一聲,然後神色憔悴的咬着牙苦忍着兩胯之間的疼痛。

這個也並非是張晨的錯,畢竟戰馬這個玩意,在漢代就是屬於高大上的裝備,並非人人都能擁有的,因此張晨的騎術未能得到充分的練習也自然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了。不過張晨也並非是一無是處,其在關中游蕩了多年,也在軍伍當中混過一段時間,因此軍事上的經驗也是有一些,對於人情世故來說也處理得不錯,只需要再打磨打磨,便可作爲一個比較不錯的中層軍官來使用。

當然,這個打磨的過程來說,就未必是讓人感覺愉悅了……

不多時,便到了廢舊的關隘之前。

張遼揮手示意兵卒停下,然後擡頭而望。

這個關隘,健在山道中間的坡道之上,已經不清楚到底之前是怎樣稱呼的,或許是稱之爲枯骨關,又或是其他,但是現在,已經是殘磚滿地,土胚外露,雜草叢生。

山嵐帶着雨勢停歇的溼氣,穿過了關隘的中間破壞損毀的城門洞,一頭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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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遼正待繼續催馬向前,卻突然停了下來,抽了抽鼻子,然後神色肅然的緩緩將長槍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跟在張遼身邊的久經戰陣的親衛眼見此番情形,根本都不用張遼吩咐,立刻一側身先是將掛在馬側的騎盾抄了起來,然後纔是拔出了戰刀,上前兩步護在張遼的側翼……

四周依舊靜悄悄的。

見到張遼等人如臨大敵的樣子,張晨剛開始還有些疑惑,但是隨着山風吹來,一股淡淡的腥羶味道在鼻尖縈繞。

“有……有胡人!”張晨下意識的就喊了出來。

伴隨着張晨的聲響,就像是張晨在替鮮卑人發出了進攻的指令一樣,突然之間,關隘門洞出,塌陷的關牆處,忽然站出了十幾個鮮卑人,弓弦響聲當中,十幾只的箭矢帶着一陣惡風,便是迎面射到!

山道之上的嗚嗚風聲,還有自家兵馬的雜亂的聲響,將鮮卑人拉弓的聲音或是攀爬關牆的聲音幾乎全部掩蓋,而且作爲鮮卑人的先鋒,來的自然也都是老手,恐怕也是輕手輕腳的就搶先佔據了位置,等張遼臨近的時候,才猛然之間發動了襲擊!

張遼猿臂一伸,長槍一抖,血紅色的槍纓展動,彷彿如綻放出一朵碩大的鮮豔紅花,被雨水浸潤溼透的槍纓,在這一刻都似乎全部綻放直立開來!

張遼的這一槍,遮護的範圍極大,不過因爲張遼的身形突前,並且頭上又有戰旗標識,因此十幾只的箭矢基本上有八九隻都是衝着他的胸腹和戰馬射過來的,這一槍抖出,浸潤飽了的紅纓也就是沉重了幾分,拍打在射來的箭矢上,立時就將這些箭矢擊飛。

不過這同樣也是因爲鮮卑人這一路而來,雖然說弓弦都是用油紙包好,貼身放置,但是多少還是山道之間沾染上了一些溼氣,有些疲軟,箭矢的力道,比起正常的時候要少了三分……

這個時候繃緊了神經的那些張遼親衛,也反應了過來,一邊大聲的呼喝敵襲,一邊上前遮掩張遼的側翼。

這個時候,老卒的經驗的重要性就體現了出來。還未等張遼發出號令,在前排的兵卒已經紛紛的抄起了騎盾,蜷縮在盾牌之後,護着自己和坐騎頭頸要害,而在後派的比較沒有弓箭威脅的則是立刻翻身下馬,然後掏出了弓弦,一腳抵着便開始往弓背上掛,動作快的人撒手就還了一箭。

對面雖然沒有打出旗號,但是鮮卑胡人的模樣已經是毫無疑問,猛然之間的一場遭遇戰,就在這個破舊毀壞的關隘之前驟然爆發!

羽箭如雨一般,不斷的射將過來,而漢軍也開始逐漸的還擊。

這些舍馬就步悄悄摸近站在關隘之上的鮮卑騎兵,其實也不求弓箭能夠造成多大的殺傷,他們的目標就是爲了製造混亂,給鮮卑自己的騎兵創造機會!

山道的那一邊,已經隱隱有馬蹄聲響起,蹄聲雜沓,正是戰馬漸漸跑起來的聲音,眼見就將要有鮮卑騎兵,穿過關隘城門口撲了過來!

對面射來的箭矢猛然之間停了那麼一瞬,馬蹄聲也越來越響,緊接着在破舊的關隘門處,驟然顯露出幾名面部猙獰的鮮卑騎兵!

那斜披的皮袍,那編扎的髮辮,那扭曲的面容,伴隨着一股腥羶之氣,如狼似虎的撲了出來,迎頭便朝着張遼撞來!

張遼猛的大喝一聲,震得山道之內嗡嗡作響,竟然是將周邊的一切聲響都瞬間壓制住了一半,竟然連迎面衝來的幾名鮮卑甲士,似乎撲來的動作都被這吼聲震得一滯!

吼聲當中,張遼已經猛的一夾馬腹,徑直迎了上去,長槍伸出,勁力到處,槍頭如活龍一般的擺動,已經繞過了衝在最前頭的那甲士砍過了的戰刀,在其咽喉上帶出一蓬血霧,然後接着就毫不停留的直撲向後面幾人,連刺帶砸,竟然轉眼之間幾名最先衝出的鮮卑騎兵均無一合之敵,只能是落得一個翻身落馬下場!

鮮卑戰馬收不住勢頭,還拖着拽着幾具鮮卑騎兵的屍首往前衝。

之間張遼身影穿過,便是一片撲通撲通的沉悶屍身落地。有的鮮卑騎兵一時之間沒立刻身亡,被馬在泥濘當中拖行,悽慘的叫聲在山道之間迴盪。

有兩三人在外圍,躲過了張遼的第一輪的猛擊,和張遼擦肩而過,正準備撲向張遼身後的漢軍騎兵,卻只見張遼頭也不回,大槍單手握着,用力往回便掄!

嗚的一聲,惡風當中,長槍彷彿是一條巨蟒一般,橫過了身軀便猛的一抽!那幾名纔對着漢軍騎兵舉起刀槍的鮮卑兵卒,根本來不及防備,撲撲幾聲悶響,這大槍在張遼手中,竟然像是使出了長棍重鐗這樣重兵器的感覺,當即被砸飛離了馬背!

只見張遼周邊頓時一空!

在破舊關隘城門處出現的第二波的鮮卑騎兵氣勢就像是被迎面一個大錘砸到了一樣,不由自主的下意識縮了縮,卻被張遼抓住了機會,策馬反衝過來,將這幾名鮮卑騎堵在了城門當中!

最前面的幾名鮮卑騎兵,彷彿都將整個廢棄關隘的城門洞堵了個嚴實,原來氣勢洶洶而來,如今卻被切瓜砍菜一般被張遼擊打得傷的傷,死的死,伴隨着失去了主人的戰馬的悲鳴,整個局面竟然被張遼以一人之力扭轉了過來。

一旁爬在坍塌城頭上的鮮卑騎兵下意識的就調轉防線,想要射殺張遼,張開了弓卻發現已經失去了最佳的射擊角度,縱然他們的射術再精湛,也無法突破物理上面的限制,繞過城門的遮擋,去射中張遼。

就這樣一段耽擱遲疑的時間,漢軍騎的反擊箭雨已經覆蓋了過來,攀爬在坍塌城牆之上的鮮卑人根本無從躲避,大半當場就被射殺,剩餘的幾名鮮卑兵卒慌亂的連滾帶爬退了下去。

眼見城門被堵,也有些鮮卑的驍勇之士想打破這場亂局,拼死朝着張遼衝過過來,可是不論這些人馬術怎樣的嫺熟,是從多少部落之間的騎戰衝陣當中活了下來,然而在張遼面前,似乎就跟兒戲一般,張牙舞爪的撲來,卻只能落地一個啃泥的下場。

如果戰場開闊,只要悍不畏死,一羣鮮卑蜂擁而至,也是還有逼近張遼,將其擊退的可能,但是在這並不闊大,只能容三四騎並行的破敗的城門洞當中,再多的人馬,彷彿也永遠難以逾越張遼卡住的地方!

“下馬,上前!搶佔關隘牆頭!弓箭掩護!”張晨也看得心中熱血噴涌迸發,一時間忘卻了兩股之間的火辣辣的傷痛,下馬着刀提盾,一邊高喝着一邊往前便衝。

頓時就有漢軍兵卒跟着張晨的一道向前,後方的漢軍騎也不管射得中還是射不中,張弓便往坍塌的城牆上拋射,壓制企圖重新冒頭出來的鮮卑兵卒。

隨着越來越多的漢軍兵卒爬上了坍塌的關隘城牆,開始向另外一邊的鮮卑兵卒射出反擊的箭雨的時候,鮮卑騎兵終於是抵擋不住,慌亂的退出了箭矢的射程……

此時剛剛接到先鋒信息,從後方趕來的吐爾金才策馬趕到了關前,看着在城門左近一地自家兵卒的屍首,看着張遼一人一馬,立馬橫槍,不知道怎的,忽然心中一凜,正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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