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符玲剛纔的猜測當真是一點都沒錯。
孫含露那點鬥嘴置氣的小事也就不值一提了,畢竟有姚玉瑩的下場擺在那裡做對比,幾乎可以忽略掉。而姚玉瑩與符夏發生衝突,並且掉入碧水池裡一事很快便被姚夫人、姚氏等人知曉。
先不說姚氏,光是姚玉瑩的母親便是氣得不行,哪裡容忍得了自己的女兒被這般人這般當衆欺辱,瞬間便質問姚氏,甚至於明着要姚氏給她一個交代,不然的話這事不可能善罷甘休。
姚夫人這樣的人,纔不會去問什麼誰對誰錯,在她眼中,自己女兒最後受了欺負便是事實,那就得替女兒出頭,那便是別人犯了不可饒恕的錯。
先前便曾聽女兒說起過那個符夏,言辭之上對女兒便已經頗爲不敬了,如今在長安公主府裡,那個小賤人竟然還敢這般囂張,把女兒給整得如此慘,弄得顏面丟盡,姚夫人哪裡可能輕易放過符夏!
姚氏當然不可能偏向符夏,嫂嫂話都不必多說,她立馬便是一幅同樣氣憤異常、同仇敵愾的模樣,安慰嫂嫂與侄女的同時,明確表示不會護短。
盛怒平復一些後的姚夫人倒也很快想起姚氏跟那符家庶女同樣也是不對盤,自然不可能包庇阻止她教訓那個小賤人,因此立馬做主讓人去把符夏帶過來。
現在離正式開宴還有一段時間,她們林園也不必再遊了,就選在這裡先把此事解決了再說。省得一會到了宴會之上攪了長安公主的雅興。
姚夫人讓人直接去帶人過來。若是那小賤人敢不來。強行押來便可,她倒是要看看那個不知死活的小賤人在她面前還能夠逞什麼威風!
得了姚夫人的授命,見相府主母也沒有半點反對阻止意思,接令的下人自是沒什麼可猶豫的,很快便去尋人。
沒一會功夫,符夏便被尋到,事情比這些下人想象中的要順利得多,那符家惹了事的二小姐。似乎根本沒有打算迴避任何人,對於他們的出現與來意也絲毫沒有驚訝之處。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符夏淡淡的應了一聲,示意那兩名下人一旁等着帶路便是。
兩個下人見狀,倒也不再催促,估計這符二小姐是想跟邊上同夥交代兩句話,倒也正常。
他們本也不是姚家的下人,而是公主府的人,只要人家願意配合讓他們好交差就成,無謂過多的做什麼。
“阿夏。我跟你一起過去。”符玲見符夏似乎準備先行單獨過去,當下便要跟着一起走:“先前不都說好了的嗎。我跟着去,就算幫不上忙,至少若情況實在不好,也可以……”
話沒說完,符夏卻是擡手打斷了符玲的話:“大姐,那個你就別再想了,這麼點小事還不至於要如此興師動衆,驚擾到公主。”
“你的意思是?”符玲一聽,當下便知道這個妹妹怕是心中有底,有了應對之策,頓時都覺得安心了一些。
對於符夏的能耐,符玲有着莫名的信任感,打從入府起,她就覺得沒有符夏辦不成的事,沒有她過不去的坎。
自個明明還長上符夏一歲多,但每每在符夏面前,都覺得自已跟她相比,簡直就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對着成熟而智慧的長輩。
“大姐,一會你幫我個忙。”符夏很快上前一步,挨着符玲耳畔小小聲的叮囑了幾句。
符玲聽罷,神色卻是愈發興奮起來,連連點頭道:“放心吧,我這就去,保管不會耽誤你的事。”
京城之中,哪些貴夫人素來與姚夫人關係不睦,符玲心中自是清楚,而這一次長安公主宴請,但凡有頭有臉能得到邀請的貴夫人,沒有誰會不來的,所以有技巧的找些身份特別此的貴夫人人圍觀看熱鬧,對於她來說一點都沒難度。
符玲也不耽誤,徑直先行離開,而符夏則慢慢悠悠地跟着那兩名前來尋她的下人一併去見姚夫人與姚氏。
他們的目的地離正式設宴之地不算太遠,姚氏等人此刻正在那雕刻着精美壁畫的遊廊內坐着品茶休息。
先前與姚氏同行的幾名貴婦此時也都還在,她們跟姚氏、姚夫人關係都很是親近,而且算起來也或近或遠的,拐着彎的怕是都還能攀上一些親戚關係,所以姚氏也沒有必要回避她們。
當然,更主要的是,她本也沒打算避,否則直接等出了公主府再說便是。
而符夏到地方一看,倒是有些好笑,沒想到姚玉瑩竟然還在公主府,只不過已經換過了衣裳,重新補了一下妝容,不細看的話倒沒什麼特別之外,但臉上那股子恨意濤天卻是無法更改。
姚夫人那張臉簡直跟符夏欠了她幾萬兩金子似的,一雙眼睛能吃人似的,從符夏出現起便陰狠狠的鎖定在其身上,哪怕符夏上一世沒見過這人如今也都能夠一眼認出這就是姚玉瑩的娘。
當真是有什麼樣的孩子便極有可能有什麼樣的孃親,特別是姚玉瑩這種性子的人,不是一般人輕易能夠慣得出來。
只不過,首先出聲質問訓斥的卻並非姚夫人或者姚玉瑩,而是姚氏。
還沒等符夏完全走近站定,黑着一張臉的姚氏便是直接開口,那副大公無私決不護短的模樣只差沒有寫成字一個個放到臉上。
“符夏,你可知錯?”她看向符夏,臉上沒有一絲柔和:“平日裡在自個府中你任性胡鬧也就算了,沒想到今日到了公主府竟然還敢如此不知收斂。玉瑩怎麼說也算是你表姐,不說讓你尊她敬她,可你也不能夠當衆把她往水池裡頭推。要不是那裡頭水不深,這會說不定都鬧出人命來了!你這心腸怎麼就這麼歹毒,這般可怕?”
姚氏一張嘴便直接給符夏定了罪,而且還說得跟親眼看到的一般。她這不僅僅是要給姚夫人一個交代,更是有意想借姚夫人之手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牲。
聽到這些,符夏卻是面不改色,甚至於當衆還先行朝姚氏福了福,從容平靜得讓在場那些貴婦都顯得驚奇不已。
原本,她們聽說姚玉瑩的事情後,打心底裡就自然而然的已經把符夏歸成那種野蠻無禮極無教養、脾氣非常粗暴的類型裡,而眼下之人倒是跟她們想象中的形象並不太符合。
“難怪母親氣成如此模樣,原來竟以爲是女兒將姚家小姐推入池中。”符夏不緊不慢的道了一句:“女兒知道母親是個明事理之人,還請母親先聽女兒將事情具體經過說道一遍再行定奪。當然……”
她微微一笑,坦蕩無比:“若是母親信不過女兒的話,大可以找些當時在場之人問一下也行。”
“你不必用這種方法替自己狡辯,即使玉瑩不是你親自推她下的水,那也是因你而起,敢做就要敢當,何必再扯那麼多沒用的?”
姚氏纔不想聽符夏說道那些:“你的性子我豈會不知道?莫以爲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就沒人能拿你如何,做出這樣的事情,相府的臉面都被你給丟光了。如今卻還不知悔改,你……”
“母親既然知道事關相府臉面,爲何連女兒解釋之詞都不肯聽?”
符夏打斷了姚氏毫無道理的斥責,平靜卻一針見血的反駁道:“就算在母親心中認爲女兒當真這般頑劣不堪,早應對女兒心存偏見,但大是大非面前還是得以相府顏面、以事實公正爲重吧?”
“人家說女兒做了壞事就做了壞事?人家說說相府的小姐不是好人就不是好人?哪怕說這話的是您的親侄女,哪怕母親再相信親侄女的話,至少也得給您的庶女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母親雖然是姚家的女兒,可現在更是相府符家的主母,您不願姚家的人受委屈,難不成就可以讓符家的庶女受冤枉?女兒受點委屈甚至個人受些冤枉倒也罷了,可女兒好歹也是相府二小姐,再如何也不能夠讓相府的名聲因女兒而無故蒙塵!”
“還請母親能夠以相認聲譽爲重,不求母親包庇偏護,只求最少得先把整個事情弄清楚再說!女兒不過區區一介庶女,或者在母親心中根本達不到代表相府聲譽的重要地步,但母親可是符家主母,您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代表的是咱們整個符家的顏面!”
這一番話出來,周邊頓時安靜了下來,那些個貴婦目瞪口呆地看着符夏,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庶二小姐竟然如此伶牙俐齒能說會道,當然,最最重要的是什麼都敢說!
可與此同時,她們也很快發現,符夏的話雖然說得不好聽,卻並非沒有道理,看似無禮卻又讓人挑不出什麼真正的錯處來。除非……
除非姚氏真跟符夏所言一般,敢明着坐着符家主母的位子卻不以夫家聲譽爲重,反倒私心明顯擺偏向於孃家,不管事實幫着姚家一起來抹黑符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