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裡了?”
冰狼酒店門口,楚竹對着剛回來的洪柚問道。
洪柚看見楚竹審問的目光,似乎並不驚訝。
“可以找個沒人的地方說嗎,頭兒……”
楚竹點了點頭,帶着她進入了酒店,一路來到了自己所住的房屋內。
“把房門帶上。”
他說着,自顧自地坐在了沙發上,翹着二郎腿。
洪柚帶上了房門,然後坐到了楚竹的對面,臉上緊張的神情稍微鬆懈了些。
“我下午去找人了……”
洪柚開口,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後一飲而盡。
楚竹眯着眼。
“你倒是辛苦,中午纔出事,下午就又去找『壺』了……”
洪柚並不在意對方語氣裡濃郁的針對性,有些事情只要給她點時間,她就能想得清楚明白這其中的問題所在。
能走到第八扇門,洪柚自有過人之處。
“我要更正一點,頭兒,我不是出去找『壺』。”
“我是去找人。”
楚竹聞言眉頭微挑。
“找誰呀,這麼着急?”
洪柚和楚竹對視。
這個時候她忽然發現,眼前這個一直都給她極重壓迫感的男人忽然間沒有那麼恐怖了。
相比於此,上次在公園裡遇見的那個『假壺』反而讓她渾身發冷。
跟對方說話的時候,她甚至多說一個字都要在心裡斟酌數次。
那傢伙簡直就跟一個資深盜墓賊一樣,手裡緊緊攥着把洛陽鏟,但凡讓他從字裡行間聞到了一丁點味兒,他就能給你挖出一大堆深埋在土裡的秘密!
和寧秋水見過面之後,她再一次面對楚竹的時候要輕鬆從容太多。
此時此刻,面對楚竹那凌厲的帶着審視的目光,洪柚居然當着他的面脫起了衣服。
隨着幾件輕薄的衣衫滑落在地,露出了洪柚上半身那猙獰無比的腐爛區域,將楚竹直接看愣在了原地。
“頭兒,你說我能不急嗎?”
洪柚來到了楚竹的面前。
“我在腐爛。”
“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腐爛。”
楚竹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從抽屜下面拿出了一包煙,點了一根。
“所以你在找醫生?”
洪柚笑了起來,大大方方地又坐回了沙發上。
“您覺得醫生有用嗎?”
“解鈴還須繫鈴人,我是在找那個讓我身體腐爛的人。”
楚竹抽着煙,認真打量着對面的洪柚,不知爲何,他感覺眼前這個女人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你知道是誰讓你身體腐爛的?”
洪柚:
“有點眉目。”
她是一個非常善於賣弄情報的人,洪柚深知在血門之中,什麼錢,什麼地位,這些東西都統統貶值了。
只有鬼器和情報,是血門背後最珍貴的東西。
所以她沒有直接說出來。
腐爛的顯然不止她一個,瞭解『信』上規則的她,已經知道所有的詭客都開始腐爛了,但是大部分的詭客是不知道自己腐爛的原因。
陳壽璽他們又不可能直接將情報給楚竹,畢竟兩方是競爭關係,而且還有恩怨在裡面。
因此, 她手上握着的這個消息,就具有了相當的價值。
她完全可以坐地起價,用這個消息從楚竹那裡換得有用的其他信息。
而楚竹當然也看出了洪柚在想什麼,他淡淡道:
“你想要什麼?”
洪柚:
“我知道您進這扇門裡帶入了一封『信』,我要看上面的內容。”
楚竹拒絕得也非常乾脆:
“這個不行,換一個。”
洪柚道:
“頭兒,你遲早得給我們看的,拿着那封『信』自己一個人享有,真到了危急時刻,很難服衆啊。”
“你現在給我看了,還能從我這裡獲得一個非常有用的消息。”
楚竹笑了起來。
“你是在威脅我嗎?”
“或者說你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用我手上的這個消息去向你的主子示好?”
如果是之前的洪柚,那此刻已經被楚竹身上那強大的壓迫感壓的喘不過氣了。
可現在她的腦子很清明。
跟寧秋水『交鋒』之後,讓洪柚對於信息的判斷變得格外敏銳。
“您完全不考慮向您進讒言的那個人嗎?”
洪柚臉上既沒有驚慌,也沒有畏懼,而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從我回到酒店,你就帶着一種質問的語氣和眼神,可見我離開酒店之後,你一定跟什麼人交流過,而且他說了很多對我不利的壞話,至於這個人,顯然只能是之前跟我有過接觸的藍宮。”
“我甚至能大概想到他跟你講了些什麼……”
“他跟你講——我跟他說阿樂出事的時候我在12樓,12樓的人怎麼可能準確聽到阿樂是從6樓墜樓的呢?”
“而且事發前後到現在,阿樂的手機都沒有找到,指不定他還打過阿樂電話,發現阿樂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洪柚娓娓道來,她每說一句話,楚竹的臉色就要難看幾分。
她雙臂抱胸,遮住了腐爛的部分,語氣平靜得就好像事先已經演練過無數次一樣。
“看頭兒你的臉色,我猜的應該沒錯了。”
說到這裡,洪柚嗤笑了一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不想給他潑髒水,我要告訴你的是,藍宮說的這些都是實話。”
“我確實跟他撒了謊。”
“不過,我跟藍宮撒謊的原因,不是因爲我害死了阿樂,而是我不信任他。”
“頭兒,你已經單獨聽過了藍宮的說辭,現在正好他不在,你是否想單獨聽聽我的說辭呢?”
“你不想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從而導致我對他的信任度……這麼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