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然掛下電話的表情着實嚇了陸陳海一跳。剛剛還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此時的肖景然那種激動能比得上賽場的運動員了。
雷笑是在一棟不知名的建築新區死的,地點所有人都不知道。一戶人家的管家大早上來打掃衛生,發現樓下的公寓門是虛掩着的。於是她就想進去提醒一下住主,結果就看到了猩紅的一幕。
雷笑的死狀居然跟蘇眉梅的不盡相同。他仰面倒在客廳的地上,身上全是細小卻深入的劃傷,密密麻麻,血流了滿地,都流到了門口。看得人直犯雞皮疙瘩。
肖景然到的時候,不出名的新區門口已是圍滿了人。陸宸風一見到肖景然就招呼他過去。
“哎,怎麼又是你?”這時的陸宸風已經不像是早上那般不屑,也許是出於同情。
肖景然的表情顯然不想說話。
“你是誰?”陸陳海可能是智障了,“警察……喲,名字還挺像我。宸……不是姓啊,不是陸家人吧。嗯,也沒那麼常見。”
“你在嘟囔什麼啊?”
“沒事。”
“你要去看他麼?他是你朋友吧。”陸宸風道。
肖景然依舊低着頭。“別人來了嗎?”
“啊?哦,死者的父母還有一個男孩來了。還有一個通知了在路上。”
陸陳海打住了兩人的談話:“別讓他去看了,我去。”
看着兩個背影一高一矮,肖景然的雙目一昏,視線中的人一模糊,又強打起了精神,悄悄地跟上他們身後。但最終還是在看到屍體的時候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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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肖景然的意識緩緩清晰起來時,他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烏漆抹黑的環境中。一個細微的聲音在肖景然耳邊呢喃,可肖景然就是聽不出她在說什麼。太模糊了,模糊的讓人抓狂。
她在說什麼?她是誰?
突然肖景然感覺被人推了一下後背,一個激靈,再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在一片白花花的環境中。
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他揉揉眩暈的額頭,無力地想要坐起來。
貓咪弓着背站在肖景然枕邊,人醒了,也是緩了口氣,慢吞吞地窩成了一團。
“別動,你還輸着鹽水呢。”肖昊然坐在病牀邊,撩起肖景然被汗浸溼的劉海。
“昊然……好嚇人。”
“嗯。”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阻止了兄弟倆短暫的交談。陸陳海和楊錚小聲爭吵着衝了進來。兩人看到肖景然醒了,都禁了聲。幾秒後,陸宸風也進來了。
“警察……”肖景然低聲道,“這種非正常死亡案件你們都不對外公佈對吧。”
“嗯。只是說是懷疑自殺,但現在出現了兩起性質相同條件相似的案件,連環殺人的可能提高了,你們也必須小心點。”
“這案子,你們不用查了。還會有人死的。怎麼可能是自殺……”肖景然說出這句話,兩道淚唰的就下來了。
陸宸風不知道肖景然爲什麼會這麼說,但難以忍受的痛苦,他還是能體會的。然後他居然留下一句“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就走人了。
“真是熱血的警察啊,估計他也快了啊。”陸陳海攤攤手。
“是什麼?你知道了?”肖景然無神的眼睛終於一亮。
“流了那麼多血,可能是血咒。”陸陳海聳了聳肩,“你身邊有人被詛咒了。”
“詛咒的……是我嗎?”
“不大可能,第一個死者和你關係太遠了。”
“那怎麼解?”
陸陳海終於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樣子,一本正經:“血咒的可怕之處就是很難破解,和死亡數多。
“血咒的受術者最後多半是被折磨瘋的,血咒多是在手術者周圍的人下手,因爲怨氣太重,殺一個人不夠啊。想要解除血咒,除非施術人死掉,或是施術人心神不一,使得咒術反噬。前提是,你們要知道這個下咒人是誰,要不然,只得等他老死病死了,或者受術者身邊的人死光了,詛咒不知道該殺誰,就把受術者殺了。沒有能夠殺的人,詛咒自然就餓死了。一般敢於下血咒的人,可是怨念極深,想他憑空被反噬,也就想想吧。”
“你是說,那個血咒……會殺死受術者身邊的人?這麼狠啊。”
“嗯。那是禁術,知道的人不會多。”
“那雷笑爲什麼會死?他跟那女人關係又不近!”
“那你就得怪他自己了。血咒一般都是有一個承受詛咒的東西,這個東西會連續出現在有聯繫的人身上,通過某種聯繫寄存在各種與受術者有關的人身上。這就是血咒範圍廣的原因。只要見過面,就有可能被盯上。”陸陳海撇了撇嘴,“我問過你們,有沒有拿葬禮上的東西。你們既然知道,爲什麼不說?”
“我不知道啊。”肖景然皺着眉,下脣已經被咬的失去了血色,白的嚇人。
一直一語不發的楊錚終於咬咬下脣開口了:“景然,對不起。當時雷笑他確實在葬禮上拿到一個東西。不過,只是他撿的。”
肖景然一聽就急了:“我當初問你們你們怎麼不說!”
“你知道的,雷笑他那個人不只是貪財,還有收藏癖。他……他在路上看到一個石子都忍不住要撿起來帶回家,所以他那個習慣我已經習以爲常,看了都當是看不見的。再加上那個時候實在是……太興奮所以就、忘掉了。”
陸陳海:“我剛就在跟他吵這個。”
楊錚:“因爲只是在地上撿的,只是一顆小小的比小時候玩的BB彈還小的珠子。我也沒太在意。誰知道會攤上這個事。”
陸陳海搓了搓下巴:“是個珠子嗎……那珠子八成就是用血泡過的。是紅色的吧。”
“嗯。”
肖昊然從牀邊的椅子上站了起來,“那你有什麼辦法能查出下咒的人?這樣下去我們可能都會死啊。”
“下血咒的人很少,一是因爲可怕,二就是因爲殘忍。施術者要用一個至親的人作爲施術物,在他身上割出七七四十九道傷口,用他留下來的血和他的怨念來下咒。而且嬰兒居多。”陸陳海看了一眼肖景然,“因爲嬰兒一般是孤魂投胎,你說你餓了許久,在你好不容易要開飯時把你的飯拿走,你是什麼反應。孤魂在好不容易得到投胎的機會,卻在剛得到生命時被抹殺,效果就更甚了。況且嬰兒表面上什麼也不懂,只懂得怨恨對他壞的人,卻無力還手。”
“還有……一件事。”楊錚突然開口,“在雷笑失去聯繫的前兩天的晚上,就是你繼母葬禮那天下午,他去過一家福彩店,花了五塊錢買了一張。剛好當晚就是結票日,他……中了三百萬!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他說他要買個新房,然後當做咱們四個的秘密據點什麼的……我當時還很想笑的……”
“他很喜歡錢?”陸陳海問。
“嗯,他就這一點不好。”
“施咒人太厲害了。每個人都有慾望的,這種發自人心的慾望根本不可能戒掉。要是找不到施咒人,我也夠嗆了。但是在死前還能享受慾望,真是既可怕又美麗的詛咒啊。”陸陳海咬了咬下脣,陷入了沉思。
“怎麼找?”三個人同時發問。
“嗯……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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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的去哪找那麼小的珠子啊!”楊錚有些氣惱。
“你最近就在我們家住吧,也別去見你爸媽了,你看雷笑爸媽,這麼大年紀了來了這麼一檔事。你也別叫你爸媽擔心了。”昊然道。
“總會有辦法的。只要找到一瞬間變化大的人就可以了。那時候,那女人突然變得特別漂亮,這一次,浩然又突然變得很富有。”肖景然道,“沒聽到陸陳海說嗎,慾望,就是慾望。”
“原來,他是個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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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雨最近變得很奇怪。自從她母親死後,她就變得異常敏感。她的心裡總是浮出這麼一個人,高大、沉穩、硬朗、帥氣。
這就叫一見鍾情。
這種感覺對一個進入青春期含苞待放的女孩來說很常見,但是出現在這種情況下就不常見了。
比如說母親剛死,心思就轉到了別的男孩身上。
這種想法,連林子雨自己也是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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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說兒子朋友離奇去世的消息後,儘管肖啓銘十分糾結,他還是去那個熟悉的房子裡見了兒子。肖景然和哥哥對肖父依舊冷麪對峙,但微小的差別還是有的。至少肖父在兒子的冷淡的眼神中,看到了擔心、關切,還有一小點的恐懼。
肖啓銘自然不是很受歡迎,畢竟這個家又戲劇性的多出來個楊錚。所以他沒呆多久就回了賓館。他不知道這是個詛咒,恐懼隨時都會落到他頭上。但是那種不好的預感誰都會有。
這幾天經歷的太多,想得太多,白天上班掙錢,晚上又要承受壓力的折磨。連那個女人的女兒都忽視了。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賓館,在緩慢上升的電梯裡,那種暈眩的感覺差點讓肖啓銘睡過去。以往都是他那房卡開門,而這次是林子雨給他開的。
“爸,你看我美嗎?”
林子雨用嬌嫩的小手撫着自己的耳垂指縫間露出一顆璀璨的紅寶石,泛着熠熠奪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