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蛟龍出海_第一百一十七章 沒問題

轉眼間又是中午,黃子平出了診室不是第一時間往飯堂趕,而是直奔行政大樓會議室。他一小時前接到的會議通知,緊急會議,整個醫院超過百份之七十的醫生和護士長都要參加。會議主題有兩個,第一個是宣佈陳義離職,從今天開始起不再在中心醫院上班。

昨天發生的事,大家都已經傳了一個遍,所以對於郭恆紅宣佈的這個結果,誰都不感覺意外。但後面的主題就都把大家嚇着了,說上面領導下了命令,心胸外科主任的職位不能空着,要儘快找人接手,但卻不是按照過往的規定根據工齡和職稱經驗等等評選,而是用技術能力說話。

郭恆紅剛把這事宣佈出來時,所有人都認爲這個位置非黃子平莫屬。只有黃子平自己知道,這絕對是個大坑,看郭恆紅的臉色就能看出來,他是連一絲笑意都沒有。既然是坑,黃子平當然也笑不出來,他不稀罕,現在已經夠被小人嫉妒,成了主任更會樹敵無數。

然而面對這一陣陣幾乎在祝賀自己的目光,亦只能強顏歡笑,而把更多的注意力用在周星雲身上。那傢伙坐在角落裡,嘴角有那麼一絲邪惡的笑容,不用想,這個坑跟他有關,只要少了自己這個勁敵,這個職位就等於爲他而準備。而交流大會的手術就是爲了幹掉自己的,算計非常好,也陰險異常。

坦白說,黃子平非常不明白,做爲醫生,好好看病,好好對病人負責,有點追求、有點理想,爲何就那麼困難?從進來中心醫院第一天開始,看見的是內部的各種殘酷的爭鬥,醫生做的不是懸壺濟世的事情,而是爭權奪利,爲了達到目的而拿病人的生命來玩笑。

有時候真不能怪病人動不動拿刀砍醫生,有些王八蛋醫生欠砍。不過這類醫生多數都是主任級別,普通實習醫、住院醫、主治都沒有那樣的能力,只是偶爾開點兒比較坑的藥。這也是沒辦法,上面的規定,科室的規定,源頭都在上層領導哪兒。

總之普通一線醫生很苦逼,很難乾乾淨淨去做一份工作,哪怕那是你的理想,總有那麼一撥人非得把你潑黑,毀滅你的使命感,讓你變的冷血。

好啊,就讓你個王八蛋多笑一天,明天你就笑不出來了,周星雲!

散會,去飯堂吃飯,然後回來睡覺,一覺醒來繼續接診,下班前再去了一趟重症監護室,沒問題了黃子平才和黃小淑一起走人,開車去郊外的白樓一品店。這是一個很高檔的飯店,菜品雲集,粵菜、湘菜、川菜、魯菜都能吃上,而且味道非常棒,是段夢瑩和王諾諾喜歡來的地方。

是段夢瑩約的黃子平,明天就要讓趙靜怡去報案對付周星雲,今晚算誓師宴,也好談談還有什麼地方沒做好,及時完善計劃。

歐陽斌也在場,而且是最早來的一個,能看見他面前的菸灰缸有兩隻菸頭,如果是段夢瑩先來,他絕對不敢抽菸,黃子平都不敢在段夢瑩面前抽。

坐了下來翻翻菜牌,黃子平不知道自己要吃什麼,隨手把菜牌給了黃小淑,他和段夢瑩、王諾諾、歐陽斌說話,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其實可說可不說,只不過黃子平覺得說了可能對計劃有幫助,反正他們也不會說出去不是?想不到他剛說完,歐陽斌就說了一句很諷刺的話:“誰說官場亂?我看醫院比官場更亂。這世道令人不解啊,各個領域的人都幹着些不是自己該乾的事,啥時候是個盡頭?”

黃子平道:“其實沒那麼黑暗,我要是有了權利,我會嘗試去改變。”

“你參考你們院長吧,難道他從一開始就是壞人?”

“是他不夠堅定,他就算現在退休都不用擔心生活不繼吧?爲何非要當孫子?我就不會那樣。”

“也對,希望你能成功。”

“我覺得能,就算不能都不要隨波逐流。”這是段夢瑩說的話,她也有自己的理想,和黃子平一樣的、很難完成的理想,她能產生共鳴,所以不喜歡歐陽斌那樣說。

見段夢瑩這樣說了歐陽斌當然不好再說什麼,不然難道還反自己的老闆不成?

他們談完,黃小淑也已經物識好食物,黃子平有留意她是怎麼看菜牌的,看的速度很快,每翻一頁,目光停留的時間不超過三秒。但把服務員喊了進來,她卻不用再次看菜牌就直接把自己要點、想點的菜式說出來。有些菜名是很長的,這女人的記憶能力很嚇人,能一字不漏說出來,簡直是恐怖。

飯後來到別墅,是黃子平先進的門,他手裡提着三個大飯盒,裡面裝的是沒吃完的美食。

趙靜怡就在二層的沙發坐着看電視,黃子平走出去的時候,她的目光才投到黃子平身上。黃子平也在看她,越看越是心驚,尼瑪,這才兩天沒見,她憔悴的程度又增加了許多,現在看上去哪兒是花季少女,彷彿出來賣了許多年的小姐一樣。那深深的黑眼,明顯還是失眠症的症狀,看來這女人真的壓力特別大。

把打包的盒放在桌子上,在她身旁坐下,黃子平頭一句就道:“吃過飯沒有?”

趙靜怡嗯了一聲,盯着盒子。

“給你的,如果你餓,可以吃,然後我們談談。”

“不餓,也沒什麼胃口。”

“在擔憂什麼?”

“你們都是有權有勢有錢,我什麼都沒有,你說我在擔憂什麼?命運不在自己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說錯一句話,做錯一個動作,這輩子就徹底玩完。”

“我還是那句話,你自找。”這時候段夢瑩她們已經上來,電梯門打開。段夢瑩和王諾諾沒有直接走過來,而是上三層,只有黃小淑一個人出電梯,坐在靠陽臺的沙發裡操作着手機。黃子平望了她兩眼,說話聲音小了許多,以防她聽見不高興,“不過既然我們達成了協議,我們就是自己人,只要你真心和我們坐一條船,我們不會那麼殘忍,至少不會比你背後那個人殘忍。”

“我相信,我只是害怕。”趙靜怡眼角有眼淚涌出來,她快速用手擦了下,稍微側了側身,正面對着黃子平,目光很真誠,“如果有什麼意外,我能拜託你一件事麼?”

“你說說看。”

“我外婆,我舅舅不怎麼管她,我每個月都會給她生活費的,我希望原本給我的錢可以給她,把她送進最好的養老院,直到她過完這一輩子,你能答應嗎?”

有困難,但是基本上錢可以解決,所以黃子平並沒有拒絕:“可以。”

趙靜怡說了一聲謝謝,從口袋掏出一張紙:“上面有她的電話號碼和住址,還有銀行賬號和名字。”

黃子平目光也很真誠,因爲這一刻他感覺到的趙靜怡是前所未有的善良,他雙手接過紙張塞進錢包的夾層裡:“我肯定幫你辦好,不過我覺得不會有什麼意外,只要你能堅決按照歐陽律師和你說的去做,我們有把握讓你平安。”

“但願吧,真有點餓了,該處理的已經處理完,明天就要打仗,我得吃飽些。”趙靜怡給黃子平笑了笑,雖然難看,但真在笑。她換了一個姿勢,靠的很近桌子,把黃子平打包回來的東西一盒盒拆出,很不客氣的吃了起來,而且偶爾還說一句味道不錯,有錢人的生活真好之類。黃子平都不知道該給她什麼反應,只能不打擾她吧!

剛好那會兒段夢瑩下來向他招手,他順勢走過去,跟段夢瑩出了陽臺:“段小姐,有事?”

段夢瑩嗯了一聲道:“我剛接到我媽的電話,讓我代她出一趟差,去東北,可能要一星期才能回來。”

“很不錯啊。”

“不用擔心,我會按照計劃來。”

“嗯,我給諾諾留了一張卡,裡面有兩千萬,如果這期間需要錢,你可以先拿去用。”

“不需要吧?我自己能搞定。”黃子平心裡那個火熱,這女人真好,自己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她,以身相許?她要是願意,這倒是一個很美妙的事情。鄙視了自己一下,黃子平趕緊又道,“我也有點錢,而且這個計劃不怎麼花錢。”

“你的錢不是給保鏢了麼?”

“還沒給。”

“反正我給了諾諾,你自己看着辦,我就一個要求,別把我當外人。”

那……難不成當內人?黃子平心裡閃過這個念頭,隨即感覺自己有點臉紅,稍微別了別臉,看向下方的花園,語調顯得侷促:“我知道了,謝謝!”

“謝謝就免了,等我回來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如何?”

“沒問題。”黃子平想都不想立刻答應,不就是宴會麼?段夢瑩邀請,就算是刀山火海都不是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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