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平把詳細內容看了一遍，沒看出問題來。
不過想想葉倩給自己這個新聞，應該是和周妍有關，頓時道：“想告訴我什麼？周妍殺的人？”
“是。”
“你該告訴警察。”
“我沒證據。”
“白搭功夫。”黃子平把報紙還回去，“葉小姐似乎是誠意不怎麼夠。”
“我已經找到那個失蹤的韓芬，她肯定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人呢？”
“精神病院。”
黃子平想暈，說來說去都是廢話，都精神病了還有什麼用？
葉倩看見了黃子平眼裡的失望，她不失望，繼續道：“你的兄弟胖子原來出了意外也患過精神病，但最後被你治好了過來。同樣是精神病，我覺得你可以試一試治韓芬，如果成功，知道了十四年前那個案子的來龍去脈，周家就得完蛋。”
黃子平腦海裡產生的不是興奮的念頭，而是震驚。
他媽的，葉倩怎麼知道那麼多？連胖子的事都知道？有點恐怖！
不過也必須說，葉倩這個建議可以考慮：“那個商人朱令洪就是原來藥店的老闆嗎？”
“是的呢，原來就是一個小連鎖，全省三十二家，經營模式也不一樣。”
“我就奇怪了，爲何周家不自己註冊開，非要佔別人的事業？而且還是用這種殘暴的方式，不怕被人察覺？”
“資源，他們是以入股一起發展的形式，自己做的話速度要慢許多，黃先生連這些都不明白嗎？”
“爲了快就要殺人？”
“你善良，當然不能理解。對於惡毒的人，只要能更快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算什麼？”
“你善良嗎？”
“黃先生覺得呢？”葉倩眨巴着眼睛，“我自己覺得不好不壞吧，被人害過，也害過人，但沒用過很殘暴的手段。”
黃子平哦了一聲，思索了幾秒，轉移了話題道：“韓芬目前在那個精神病院？”
“不在本省，你答應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近來似乎沒什麼空。”
“我可以等，甚至可以直接把人帶過來。”
聽這意思，把精神病院的所在地址給自己是不願意了？這女人心眼多啊，黃子平就不喜歡和心眼多的女人說話。不過換一個立場，似乎她這樣做也是爲了自我保護。黃子平現在更多要想的一個問題是，自己對付周家需不需要什麼幫助？就目前來說，真的不需要。
或許先和段夢瑩說說吧，在此之前不給葉倩任何承諾。
到了飯店，三個人下車走進去要了一個包間。
點了一些菜，黃子平對葉倩道：“葉小姐，這件事我得想一想再回復你。”
葉倩道：“黃先生不像不爽快的人，我覺得你至少先告訴我，是不是你在對付周家。”
“我已經說過好幾次。”
“你也說了，我很瞭解你這邊的事，我覺得有些實話還是要說，莫非你認爲我是周妍找來試探你的人？”葉倩搖搖頭，“就她，不配使喚我。我也承認，就我自己無法對付周家，我家裡也不支持，否則我不用找你。”
“你找我，最大的原因是這個？”
“是。”
“你和我說出錢出力，你打算出多少錢、多少力？你家裡不支持，就你自己，我能得到多少幫助？先不說我需不需要，你告訴我實話。”
“錢我肯定沒你多，但對付周妍，我花光積蓄都願意。”
小吉都受不了了，插話道：“葉小姐，你直說，你支持多少錢。”
葉倩橫了小吉一眼：“小吉小姐，你很不禮貌。”
小吉哼了一聲：“你扯皮那麼久，你對我老闆更不禮貌。一直在說誠意，自己卻沒完全表露出來，誰不乾脆？”
“好，我可以說，錢，我可以拿五千萬。出力，我個人在省城商界和政界都還有幾分薄面，在省城辦事，我比你們有優勢。”葉倩轉而對黃子平道，“黃先生，原來我說過我不要什麼，只要看着周妍落難就很高興，如果你覺得我是來分一杯羹的而不對我坦誠，完全沒必要。”
黃子平微笑，拿出香菸給葉倩，她沒要，抽的是自己的煙。
黃子平給自己點上一根抽着，臉上始終露着笑容：“葉小姐，這些話題先暫停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更對付不了周家，他們比想象中要厲害。”
“相對我而言是，相對於你而言不是，我一直有留意你們的關係變化。”
“原來你來過港海城嗎？”
“經常來，我有很多同學在這邊。”電視機開着，當時是新聞時間，播放的恰巧是黃子平新聞發佈會的內容。葉倩看見呵呵了兩聲道，“黃先生心腸好，原來是組建慈善會的發佈會，我還想是什麼新聞發佈會呢！”
“好心腸說不上，只是做些該做的事。”
“對付周家也是你該做的吧？我始終認爲，你的前女友是死於他們手裡。”
“這件事過去了，不想提。”
“你不想報仇？”
“想，但我不會盲目去做，你可以等那麼久，我一樣可以。”黃子平吹了一口煙出來，“葉小姐，真的暫時不談這些，不然影響關係。”
“吃完飯黃先生有什麼應酬嗎？如果沒有，我想去個地方，你可不可以陪陪我？”
“很遠嗎？”
“不遠，一個小時能來回。”
“行。”
兩個人談了點別的事，點的菜已經端上來，三個人一起吃，七點鐘離開，葉倩給的路線，小吉開車，往郊區跑。
七點鐘，在葉倩指路下，小吉把車停在一家療養院門口。
下了車，黃子平立刻問葉倩：“葉小姐來這兒有什麼目的吧？我覺得你應該先說明一下比較好。”
葉倩湊的黃子平很近，很騷的模樣：“黃先生是怕我對你有什麼非份之想？那樣的話該去酒店，而不是療養院。”
黃子平真受不了她，趕緊錯開一步：“帶路吧！”
療養院大門關着，但葉倩和門衛很熟，說了幾句話，門衛已經把門打開放他們進。
這個療養院除了比較小之外，各種設施都還不錯，綠化很好，很安靜，竟然能在花園聽見蟲叫聲。
走進大樓，徑直上了五樓，來到一個房間前，葉倩輕輕的敲門，隨後打開，先走進去，黃子平和小吉跟着進。
這是一個單獨牀位的房間，比較簡陋，只有一張牀，一臺掛在牆壁上的液晶電視機，以及一張小圓桌，四把椅子。牀上坐着一個男人，三十多歲的年紀，帶着帽子。他很瘦，長的很奇怪，但不是天生的奇怪，而是後天形成的，鼻子和嘴巴都歪的。他手臂上有很多疤痕，是刮傷，很嚴重的刮傷，少了一些肉。
看見葉倩走進來，他哇哇叫了兩聲，口齒不清道：“倩姐姐、倩姐姐，我好想你哦。”
葉倩快速走到牀邊：“近來乖不乖？有沒有給護工姐姐添麻煩？”
“沒有呢，我好乖哦。”
“嗯，給你糖。”葉倩從自己包裡抓出一把糖遞過去，“給你介紹兩個姐姐的朋友，這是子平哥哥，那是小吉姐姐。”
“子平哥哥好、小吉姐姐好。”坐在牀上的男人打完招呼，快速拆着糖，往嘴巴里塞，彷彿幾百年沒吃過東西般着急。
黃子平看看他，又看看葉倩，一臉古怪。
葉倩道：“傷的腦袋，失憶，智障……”說着指了指牀鋪，“還有……腳。”
黃子平這才發現，被單鋪在牀上，下方很平，這是一個沒有了雙腿的男人：“他是什麼人？你朋友？或者你資助的人？”
“我和周妍的前男友。”
“你不是說……失蹤了嗎？”
“對周妍來說是失蹤了，你等等我……”葉倩對那個男人道，“姐姐明天再來看你，你乖乖的哦。”
男人有糖吃，似乎什麼都能忘記，點點頭、揮揮手，一句話沒說，注意力都在手裡和嘴裡的糖上面。
出了房間，就在走廊排椅坐下來，葉倩繼續對黃子平道：“當時周妍和他在一起，車裡，省城的環道。他們吵架，周妍搶方向盤要求下車，他停了車。周妍下車後，後面一輛掛車追尾過來，直接把車撞下高架橋，掉進河道。掛車跑了，周妍……也沒去救。”
黃子平好吃驚：“周妍爲何不去救？”
“你問她。”
“後來呢？”
“他爬了出來，被衝到下游，腦子就是被水衝的時候撞到的吧！他命大，被人在下游救上來送去醫院搶救，醒過來什麼都不記得，來到這個療養院。”
“腳怎麼回事？”
“和腦袋一樣，撞的更厲害。我找到他的時候去醫院問過，醫生說以當時的情況看，必須據掉。”
黃子平哎了一聲：“周妍爲何那麼無情？打個電話報警都沒有做嗎？”
葉倩苦笑：“就我知道，沒有，否則我不用找幾個月才找到。”
小吉插話道：“請問葉小姐你是怎麼找到的？又怎麼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情況的？”
“我找到他是因爲我一個朋友來這個療養院做義工，我朋友見過他，雖然他的模樣發生了很大變化，但還認得。而我之所以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情況，是之後去找周妍。我們吵過，還打過，她很氣憤的時候告訴了我，就是爲了刺激我，她說的肯定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