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林回到了柴房,並無心繼續修煉,今日的一幕幕始終浮現在桑林的腦海中,桑林感覺到有些心煩氣躁,只好在破牀上打坐,試圖平復一下紛亂的心緒。
“媚娘,你在嗎?”桑林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後,還是決定開腔,但媚娘不應。
安靜的柴房裡似乎只有桑林一個人的呼吸,桑林略微苦笑了一下,也就繼續打坐,只等坐到了半夜,月光滿地之時,蘇媚娘這才幽幽的從桑林體內飄出來,鬼體在月光之下變得越來越真實,媚娘一笑,顛倒衆生。
“怎生不修煉?”媚娘勾了勾桑林的下巴:“我今日吸得了活人陽氣,正是鬼體充盈之時,你此時修煉,事半功倍~”
“今日玉萍師姐沒做任何過分之事,甚至還替我求情;你爲何要吸她的陽氣?”桑林皺了眉,認真的問道。
“因爲女人的氣血比男人精純。”媚娘調笑着去捏桑林的肩膀:“當時餓極了,誰還管那麼多呢~想來那玉萍和劉虎也是一丘之貉,一同吸掉了,秘密也就永遠埋藏了,這樣多好!誰知你榆木腦袋,偏要放那女子走,日後麻煩找上你,也不怕夜長夢多!”
“不成的!”桑林執拗的搖搖頭:“我不管你平素如何對待,但我是有原則的人,無罪之人,我怎能任意殺害?”
“你這傢伙頗爲呆!”媚娘聽罷也不由皺了眉:“只要對修煉有益,哪裡有那麼多需要守的規矩?我餓之時自然要進補,怕是到時候不能全由着你的規矩辦事!”
“你若亂來,我便不修煉!”桑林梗了脖子,索性破罐子破摔。
…媚娘不由一陣氣結,爲人時修煉三百年,爲鬼修煉一百年,卻也破天荒第一次瞧見這種不明事理的榆木腦袋,媚娘卻也不好對桑林用強,畢竟還要桑林這幅身子做鼎爐;媚娘只好掐着腰瞪着大眼睛賭氣的看着桑林,不料桑林卻也瞪圓了小眼睛看回來,兩人大眼瞪小眼,足足對視了半個時辰。
“好吧好吧!”媚娘氣得跺跺腳:“你若非要守你那無聊的規矩,就不能讓我餓到!提前讓我吃飽了,我大抵就不會發瘋了!”
“好,那就這麼辦!”桑林眨了眨發乾的眼睛,然後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我們不能繼續在常山開殺戒,明天我帶你下山去荒嶺,荒嶺裡的妖魔鬼怪你隨便吸。”
“誰要吸那些爛妖怪?”媚娘一聽頓時去拽桑林的耳朵:“我在鬼冢困了百年,吃膩了妖怪的氣血,我要吃人,要吃人!!”
“你若吃人,我們早晚要被抓住的。”桑林認真的說道:“你不希望被抓住吧?”
…媚娘只感到一陣語塞,胸口也被氣得劇烈的起伏,看着桑林一張人畜無害的認真臉龐,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大智若愚還是真的榆木腦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媚娘氣得牙根癢癢,真恨不得現在就把桑林這傢伙吸得乾乾淨淨。
“好吧好吧…”媚娘半晌後無精打采的說道:“明日你帶我下山,我姑且一人吸一丁點,多吸幾個,不鬧出人命,這樣總行了吧?”
“嗯,這樣可以!”桑林滿意的點點頭:“這件事情談好了,我也終於有心情修煉了!”
“我沒心情了!”媚娘跺跺腳:“你這榆木腦袋亂立規矩,搞得我心情大壞,你要給我賠罪才行!”
“姑娘要我如何賠罪?”桑林搔搔腦袋露出了憨笑。
“去,蹲在門口給我唱征服去!”媚孃的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的亂轉,而後玉琮般的指頭一指門口說道。
“…征服是什麼玩意兒?”桑林不由得一陣蛋疼,這女鬼花樣真多。
“你到底去不去?”媚娘用指尖戳着桑林的額頭,桑林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唱征服的梗…
一刻鐘之後,常山的柴房處傳來了極其跑掉的鬼叫聲:“就這樣被你征服…服下你藏好的毒…
“擦,什麼情況??”附近的師兄弟們聽了,不由得紛紛皺眉:“桑林這傢伙忽然有了力量,卻也變得不安生起來。”
“真是讓人心中不爽,今日顯擺了一回,晚上居然這麼肆無忌憚的哀嚎起這沒聽過的破歌來!”
“他這是衝我!”寢房中,孫子健一臉怒容的從牀上坐起來:“征服?約戰之日我一定要把這個不知死活的桑林打成殘疾!”
…
晨曦亮起來的時候,桑林已經背了小包準備下山,參悟了半宿的瘋魔鬼爪,桑林對於這個武決的理解已經有那麼五六分,桑林怕約戰之日媚娘又發鬼瘋,還不如現在下山把媚娘餵飽。
桑林出了大門一路走下山間的青石路,幾天前走上這一遭卻是去危險重重的荒嶺,而此番則不然;岔路往右,桑林奔了溪古鎮。
越往山下走,就越能看見溪古鎮那可愛的青樁屋檐和吵嚷的鎮民集市,桑林只感覺心中一片溫暖,因爲桑林就是溪古鎮生人;自從三年前上了常山,也就再也沒歸過家。
不是常山不允許弟子歸家探親,只是人云衣錦還鄉,桑林在常山混成了垃圾吊車尾,也實在是沒有臉面歸家。
而這次則不然,桑林此番已經有初窺二段的修爲,更有黃級中品的武決瘋魔鬼爪傍身;在凡人的評判標準中,這可以算作是衣錦還鄉了;故此桑林一踏入溪古鎮,立刻沿着熟悉的集市往鎮東的民宅區方向走,這一次餵飽媚娘之前,桑林很想要回家看看。
歸家、歸家,近鄉情更怯。桑林越走,碰到面熟的鄰里也就越多,一些大爺大娘略帶着畏懼和仰慕的打着招呼,無論桑林在常山修行如何,在這些尋常人眼中,那也都是高來高去的存在了。
桑林穿過小巷,直往末了第三間的宅邸走,桑家本身就小門小戶並不富裕,父親桑啓山爲了讓桑林進入常山,更是砸鍋賣鐵在常山腳下跪了三天三夜。如今走了桑林,桑家更是破敗不堪,桑林看到了那破舊的門扉不由加快了腳步,而桑林卻聽得院中傳來了頤指氣使的聲音。
“桑啓山,你若今兒在不還債,我便把你這破茅屋拆平了,將你家的兩頭老牛都殺了吃肉!”桑林認得出那拖着長音兒的聲音,應該是本地的地痞流氓趙癩子。
桑林大步推開門,前門卻是沒人,桑林穿過了弄堂來到了後面,卻瞧得後門外圍着一羣看熱鬧的鄉鄰;家中的半畝地都被砸得破破爛爛,而被人爲碾倒的農作物上,父親桑啓山被打得頭破血流,母親姚氏正撲在桑啓山身上痛苦求饒。
不消說,那趙癩子穿了個大褲襠的肥褲子,束了綁腿,正用那腳下的草鞋去踹桑啓山,一邊踹,兇猛的威脅之詞也全都源源不斷的脫口而出。
“還不給我住手??”桑林一看這幅場面,頓失額頭青筋暴起,桑林猛然向前踏出一步,單手空揮,光是揮出的掌風就把趙癩子一行人轟出十米遠。
“哎呦喂,誰敢壞我趙大爺好事兒?”趙癩子被一掌扇出去摔了個狗啃食,跳將起來定睛一看:“哎我去,桑林??”
“兒子??”桑氏夫婦一瞧見那昂首怒容的少年,不由齊齊呼喊,三年未見,夫妻倆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不管緣由是什麼,我勸你們快點滾!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桑林只感覺到自己有些壓不住火氣,似乎是媚娘在身體裡作怪。
“哎呦呦,桑家的小垃圾,如今也敢怎麼跟爺說話?”趙癩子啐了一口爛泥,而惡狠狠的說道:“你們桑家欠了我們張五爺的銀子,足足七百兩!就算你是常山的修行者,怎生還敢賴賬不成?就算是你們常山不講理,自然還有衡月居給咱們這些小民撐腰!”
“就是就是!”癩子領來的一干混混不由齊聲附和,一個個變得有恃無恐起來。
“怎生欠了那麼多?”桑林眉毛一皺,尋常家庭一年的花銷也就幾十兩,七百兩白銀,那可是天價的數額。
“兒啊,自你上山之後,我倆沒辦法。”姚氏不由哭道:“我們問五爺借了三十兩銀子的高利貸,誰想利滾利,如今滾到了這樣的數目啊!”
三十兩…七百兩…桑林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這樣的行徑就是**裸的欺詐!桑林的體表浮現出暗色的真氣,而周遭的樹木都跟着顫抖起來。
“我們家欠了三十兩,也就只還三十兩。”桑林一擡手拽過了趙癩子:“你看這樣行不行?”
“放你孃的屁!”趙癩子大聲吵嚷,唾沫星子亂飛:“你個垃圾不要以爲會了點皮毛手段就能夠像世外高人一樣發號施令!你的事情我們五爺知道得很清楚!你在常山不過就是個最末等的垃圾,下來裝什麼狗屁高人?老子可不怕你!”
“但你應該怕我…”桑林淡笑着搖搖頭,兩指輕輕一扭,赫然撕掉了趙癩子的一隻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