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全不在王府，寒星把事情給何全身邊最親近的一個小徒弟那裡報了以後，又回了院中等着，見謝青沅帶了這幾個人回來，臉色不禁變了變，知道這事兒已經是沒有迴轉的了。
心裡雖然不好受，寒星還是拉着晨星上前行了禮：“殿下，奴婢先帶這幾位妹妹熟悉下環境，還有周興大哥也候着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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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沅衝她感激一笑，指了指杜安：“他叫杜安，你帶他去接周興的手吧。”回頭請了李大娘先進廳裡坐了，晨星已經麻利地奉了茶來。
寒星和晨星兩個，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也不知道爲什麼這位謝九殿下會要全換了人，瞧着也不像是兩個大丫頭惹怒了他的樣子啊？
李大娘心裡思量着，嘴上卻牢靠地閉得緊緊的，只管輕啜着香茶。
謝青沅很滿意她不多嘴，也不解釋，直接就跟她說起別的話：“李嬤嬤，我這裡就是這麼個情況，還要麻煩你把那四個教出個樣子來，儘快接上手。”
不管這位謝九殿下是爲什麼要半道上換人，總之這裡的情況確實比較簡單，李氏只要在這裡住上幾個月，把那四個小丫頭教出來就行了，不用牽涉到什麼是非裡去。
加上一有陳掌櫃做保，二有謝青沅送的名帖，可以讓兒子劉栓兒隨時進來探望她，因此李氏心裡很快就安穩了下來，見杜安已經跟原來的車伕那裡接了手，就委他駕了車，把自己的行李取了來。
紀霖身爲親王，雖然不用上朝聽政，但是也領了一項差使在身上。等到晚間回到寧王府，王府總管何衛就把今天朝議的事項一一給他稟報了：“肅州乾旱，進了四月未下滴雨，皇上着戶部統計災情，計減免田稅及開倉放糧事宜……”
紀霖一一聽着，不時交待了幾句下去。末了，何衛才把最後一件無關大局的事稟了出來：“都察院幾名御史聯名上奏，說質子府幾名質子鎮日惹是生非，要求嚴加管理……”
紀霖手上不由一頓，拿在手中把玩的一隻翡翠帶黃如意金蟾一下子滑落在腿上。紀霖取起翡翠金蟾往旁邊茶几上一放，聲音沉沉問道：“質子府管理之事，今日朝議可有了定論？”
何衛沒想到這件被他放在最後稟報的無足輕重的小事，會被王爺這麼關心，連忙答了：“還沒有，皇上令內閣討論妥當後再拿個章程出來。”
那就是既要嚴管，又不要太引起質子們的反感和不滿了。紀霖想到了那雙黑泠泠隱含了怒氣看向自己的眼睛，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知道了，你下去吧，有定議了再來回我。”
何衛忙下去了，出門就看到何全臉色發白地匆匆趕了過來，詫異地問了一聲：“你今兒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何全苦着臉又是嘆氣又是擺手，做個了稍後再說的手勢，急匆匆先進書房去了，一進門就先低了頭稟報了：“王爺，謝九殿下那裡……今天把寒星、晨星和周興三個都遣回來了；她們三個現在正在府裡候着。”
紀霖正在寫字的手突地一頓，墨汁在宣紙上迅速暈染出一個小小的墨團。紀霖擱了筆，把那張字紙慢慢揉成了一團緊緊捏在手裡。
夕陽的餘輝從窗紗透過來，映在他的臉上，正好把他的雙眼罩在一處雕花陰影中，看起來格外幽晦莫名。何全擡頭愣愣看着，心裡忍不住一陣難過：“王爺，寒星她們幾個……讓奴才去跟謝九殿下解釋清楚吧！”
紀霖緊緊抿着薄脣並沒有出聲，久到那些映在臉上的明暗的光線終於黯淡，讓他清俊的輪廓在暮色中模糊成一團，纔有些縹緲地響起了他的聲音：“不許去！讓她們先回到原來的地方去。”
何全低低應了聲“是”，偷眼瞧着往日挺拔的身影有些蕭索頹廢，輕手輕腳地點亮了燈燭，小心退了出去。
出門就撞上了韓成海。韓成海一把扯了何全遠遠躲到一處廊下問道：“我瞧着寒星她們幾個怎麼都在府裡，是那邊又出了什麼事？”
何全嘆了一聲把謝青沅遣了人回來的事情說了，韓成海搖了搖頭，突然頓足“哎呀”一聲：“那王爺這毒怎麼辦？要是謝九殿下不肯再來了……”
王爺要連續三個月十日一行鍼，這才鍼灸了兩回呢，要是謝九殿下惱了這邊，拒絕行鍼了可怎麼辦？
何全臉色變了變，口氣有些猶豫：“那不會吧，謝九殿下不是那樣的人吧？”想了想拔腳就要走，“我去找陸大夫去，他跟謝九殿下關係好，有他在，多少可以勸着謝九殿下別積着氣。”
韓成海嘆了口氣伸手拉住了他：“陸大夫不在。”
“不在？”何全急了起來，“他去哪兒了？明天就該行鍼了，這可怎麼辦？”
“他把藥包早配好了，交待了人到時熬煮，配合謝九殿下行鍼就成；他人去通州拜訪故人去了，今天一早就從京灤碼頭坐船出發了。”韓成海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頭，聲音有些發甕，“這會兒就是追上去，明天就算追到了人，沒個兩天工夫也迴轉不了。”
王爺身上的毒如果不按時解，耽擱這兩天工夫出現什麼問題了怎麼辦？他們可是看過原來王爺毒發時的厲害！
兩人面面相覷，臉色都沉了下去。半晌，何全才開了口：“要是王爺肯去哄一鬨謝九殿下就好了，女孩子嘛，總是要嬌寵些的……”
韓成海連連搖着頭：“你看王爺可像是會哄人的人？他還當這是在軍中吶，老是板着一張臉，關心的話都說得一臉嚴厲……”
何全卻是連連點頭：那倒是，如果王爺會哄人，那天也不會跟謝九殿下吵架了。
他可是見過不少男人，前頭女子還恨他恨得要死，被男人幾句話一鬨，怒氣早拋到爪哇國去了，笑吟吟的和好如初。
王爺倒好，爲謝九殿下做了那麼多，偏偏就是個不說出來的悶性子，什麼事兒都兜在心裡。現在好吧，被謝九殿下誤會，還得自己心裡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