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好一個皇后?
大臣曰:品行端正, 母儀天下。
太后曰:賢良淑德,雍容華貴。
皇上曰:保重身體, 和朕白頭偕老。
那舒慈是如何做的呢?
作爲一個三個孩子的母親, 從晨起她就要忙開了。長子要上書房唸書,所以她不僅要過問他的衣食還要關心他的課業以及和同窗的相處情況;小兒子正是離不開人的時候, 她得看着他用膳, 注重他的飲食搭配,並且得時時關注他的心理, 以免養成一個孤僻內向的孩子;大女兒呢?飛檐走壁,上樹下河, 無所不爲, 極其猖狂, 雖然她無意把她養成一個閨中淑女,但也絕不能讓外人提起樂暢長公主便搖頭不語吧。
解決了幾個孩子的問題,她還要處理宮務, 流水一般的賬簿往她這裡送,若是她看不懂或是不耐煩, 下面的人自然心中有了計較,該刮油的刮油該偷懶的偷懶,見風使陀, 這一慣是宮人們最熟練的一招。作爲皇后,她得統領後宮,既不能養肥某些大老鼠,又不能把手指縫閉得太嚴實, 讓下面的人無路可走,其中的分寸,非一兩日可學會。
再來,若是碰到重要的節慶,她不僅要安排宴席控制流程還要接見命婦,從早到晚,沒有一刻可以休息。
若是這樣也就罷了,若是再碰上一個精力旺盛且對她興致勃勃的皇帝那就更無奈了。她若是拒絕配合,他便擺出一副因爲孩子冷落他的表情,若是迎合,更慘,他便像發了興一樣,不做到雞鳴之時決不肯休戰。
只是如此忙碌下來,前幾日紫嬋紫鵑進宮看她的時候卻說她越活越年輕了,比二八少女都要面色紅潤些。
“想必是把奴婢們打發出去了娘娘才越活越順心了。”紫嬋嘆道。
“是啊,奴婢和紫嬋在的時候可不見娘娘有如此好的氣色。”紫鵑附和道
舒慈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疑惑,真有那麼神奇嗎?
這日,耿氏帶着小女兒進宮,她和舒慈的小舅舅才得了一個胖閨女,百天一過,奉命帶來參拜皇后娘娘。
“娘娘氣色可真好,說起來臣婦比娘娘還年輕幾歲竟然都沒有娘娘面色來得紅潤。”耿氏笑着說。
“你們這是約好的?一個兩個相約着誇起本宮來了。”舒慈笑道。
“臣婦可不說假話,娘娘知道的。”
舒慈笑了笑,伸手:“來,把你家芊芊給本宮抱抱。”
抱着孩子的嬤嬤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放在舒慈的懷中。
“真可愛,這小臉兒看着像極了小舅舅。”
“可不是,就因爲這個,他如今不愛兩個兒子,就喜歡閨女呢。”
“胖乎乎的,本宮也喜歡。”
此時,太子和小葡萄相偕進來,一眼就瞧到了舒慈懷裡的襁褓。
“這是我妹妹嗎?”小葡萄立刻跑上前來,伸長脖子看。
也是旁人念得多了,他也知道父皇和母后想生一個妹妹了。如今見到襁褓裡的小嬰兒,他立馬就聯想到了這裡。
“臣婦見過太子殿下,見過二皇子殿下。”耿氏雖是長輩,見到兩位小殿下依然是要拜的。
“舅婆免禮。”小太子上前,拉住了耿氏的手。
“謝過太子殿下。”耿氏目光溫柔的看着他,眼神裡都是寵愛。
小葡萄還在念叨着妹妹,舒慈說:“這可不是你妹妹,論起輩分,你得喊她小姨。”
“小姨?”太子殿下先皺眉。
小葡萄失去了興趣:“不是妹妹啊……”
舒慈揪他的鼻子:“是舅婆家的妹妹,不是咱家的。”
小葡萄撅嘴,看着胖嘟嘟的女嬰:“這妹妹沒我長得好看!”
舒慈:他哪裡來的自信?
太子:丟人!
耿氏再也忍不住,捻着帕子笑彎了腰。
晚上,哄睡了兩個小傢伙,舒慈將白日裡發生的故事講給駱顯聽。
“是不是咱們在他耳邊唸了太多次啊,現在只要瞧見我抱着女孩兒小葡萄都覺得是咱們家的妹妹。”舒慈換了寢衣坐在牀上說道。
駱顯盯着摺子“嗯嗯”兩聲,明顯心不在焉。
“又發生什麼事兒了?”舒慈起身,趴在他的身後,看向他手裡的摺子。
“黃河工程竣工半年了,江淮一直上摺子請朕親臨視察。”駱顯道。
舒慈點頭:“是該去,這是他的政績,也是你的。”
駱顯偏頭看她:“你想去嗎?”
“我怎麼走得開。”舒慈搖頭,“這宮裡這麼多雜事,還有兩個小的兩個大的,我豈能輕易離開。”
駱顯嘆氣:“這便是朕頭疼的地方了。”
她又走不開,若是他這一去至少得兩三個月,相思難熬啊。
舒慈笑着湊到他耳邊,輕罵:“昏君!”
“妖姬!”他回得也快。
舒慈摟着他的脖子,兩人一塊兒倒在牀上。
“今日怎麼這麼熱情?”駱顯趴在她的上方,撐着胳膊問道。
舒慈雙腿一盤,纏上了他的腰:“今日見着我那小妹妹,長得好看極了。”
“才過百天,就看得出好看了?”他不信。
“胖嘟嘟的,臉蛋兒跟紅蘋果一樣。”她繼續說。
駱顯嘴角上揚:“聽你的語氣,是羨慕人家的閨女……還是羨慕她的紅臉蛋兒?”
她用力一勾,將他往自己的方向移了寸許。
“做什麼?”他嗓音一沉。
呼——
一陣掌風颳過,殿內的燭火盡熄。
“妖精出洞了,害怕嗎……”她吹了一口氣,噴在他的頸窩。
他抱着懷裡的人翻身躺平:“千萬別客氣。”
***
雖然對她們母子念念不捨,但一個帝王的職責讓他不能盡情的沉溺於家的溫暖。
一開春,駱顯便帶着巡視黃河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起初兩個小子是興奮能光明正大的睡了大牀,日日和母親待在一塊兒。可時間一久了,他們卻忍不住開始想念那個高大威猛的身影了。
“母后,父皇什麼時候能回來?”太子躺在牀上,旁邊的小葡萄已經睡着了,但他還是不能入眠。
舒慈放開書,側頭問:“你想他了?”
“嗯。”有點兒委屈的聲音。
舒慈一笑:“不是經常在寫信嗎?”
“可見不着他。”太子的聲音有些低落。
舒慈躺下,伸手:“過來,到我懷裡來。”
太子翻身坐起,將睡在中間的小葡萄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然後自己睡在了他剛剛的位置上。
被移動的小葡萄毫無察覺:“呼呼呼……”
移到了母親的懷裡,太子抱住她的脖子,有些難受:“母后,我想父皇了……”
自從他出生起,他就沒有這麼長時間的和父親分離過。雖然他有時候很嚴厲,對他很兇,要求很嚴苛,但此刻他仍舊忍不住思念他。
“母后,父皇是不是忘了我們了?”他小聲的啜泣了起來。
舒慈拍了拍他的背,嘆氣:“他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知道,巡視黃河。”
“對啊,既然知道爲什麼還哭?小心被小葡萄聽到後笑話你。”舒慈開玩笑。
“我怕他不回來了,他會不會不要我們?”他蹙眉,滿是擔憂。和上書房裡的同窗玩兒久了既然也聽說過他們家裡的故事,有寵妾滅妻的,有喜歡庶子不愛嫡子的,還有一心想把爵位傳給小妾的孩子的,數不勝數……他懵懵懂懂,卻也知曉了這世間大多的人家不是像他們這樣和和美美的。
“怎麼會?”舒慈輕笑,吻了吻兒子的臉蛋兒,放柔了聲音,“你還記得嗎,上一次你生病了,是誰陪了你整宿,給你喂藥還給你講故事?”
“是父皇……”
“你不小心從乾清宮的臺階上摔下去了,是誰第一時間把你抱起來哄你的?”
“也是父皇……”
“你默不出《出師表》,是誰陪你一段一段的背了個半時辰,最終一字不差地寫出來的呢?”
“母后你別說了,你這樣一說我更想他了!”太子往舒慈的懷裡蹭了蹭,平常都是小葡萄的撒嬌手段,此刻他終於忍不住效仿了起來。
“你看,他這麼愛你,怎麼可能會忘了你不要你呢?”舒慈溫柔的說道。
“嗯……”小太子點頭,“父皇他會回來的。”
“禹兒……”
“嗯?”
“睡吧。”
如果此刻要求他堅強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一些,雖然他以後要扛起的重擔超乎常人,但實在沒必要在他這麼小的時候就如此嚴苛。
她想,不是所有成功的帝王都是在鐵血教育裡走出來的,若都是,她也要開創先河,讓她的兒子不必活得那麼艱難辛苦。
正在舒慈百感交集的時候,旁邊的小被子有了動靜,是小葡萄坐了起來。
“小葡萄?”舒慈驚訝地喊道。
小葡萄揉了揉眼睛,帶着哭聲:“要尿尿,憋不住了……”
太子:“……”
舒慈:“……”
兩個月後,皇帝回朝,最高興地莫過於兩個小的了。
“皇兄,你終於回來了,好想你!”樂暢率先說道。
太子和小葡萄:“……”
“皇兄,我去給你端杯茶,你歇歇!”
太子和小葡萄:“……”
“皇兄,你這一路上有發生什麼好玩兒的故事嗎?可以給我講講嗎?”
太子和小葡萄:“……”
“生氣。”小葡萄撅嘴,不喜歡姐姐搶了他的話。
太子點頭:“第一次發現大姐好討厭。”
男孩兒有時候輸在嘴拙,一不留神就會在父母面前落後姐妹們一步,但他們的孺慕之情卻絲毫沒有比女孩兒少半分。即使沒有用言語來表達,但在接下里的半個月裡駱顯還是受到了不一樣的熱情對待,兩個小的像是跟屁蟲一樣,不再追着舒慈反而開始追着他。
駱顯感嘆:“以前還是在他們面前晃得太頻繁了,遠香近臭啊。”
舒慈拿着一本賬簿翻看,冷笑:“瞧把你賤的!”
駱顯側頭看她:“看你,嫉妒了吧。”
舒慈懶得搭理他,更不想告訴他,他前腳離開後腳她就被太醫診出了身孕。
選在什麼時間說呢?
“愛妃,好不容易擺脫了兩個小子,春宵苦短啊……”晚上,沐浴完後他爬上了牀,摟着她的腰往她身上貼去。
她翻過身,伸出食指按在他的脣上,微微一笑精光乍現:“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下一百,賭妹妹。
小葡萄:下一百,賭妹妹。
太子:咱們選一樣的怎麼分出勝負?
小葡萄:不要勝負,要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