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陽壽時間。如果陽壽盡了,到了陰間就剛好投胎。如果在陽壽盡了之前死於非命。
就需要進入枉死城,由判官來決定究竟如何補償這個人死於非命的過失。
當然也有人死後進入不了枉死城的,靈魂只能在人世間飄飄蕩蕩。像那個來報復我奶奶的東北男人,明顯就是死於非命,但是沒法投胎。
我看了一眼我姥爺,心裡面還是不死心,不忍心看着我姥爺好不容易活過來,卻依舊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我賣身給他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憑他救我姥爺,我就算陪在他兒子身邊一輩子又能怎麼樣?
這關鍵,還是我舅能醒來,事情才能夠圓滿。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玄青的身邊。拉着他的袖口問道:“你這麼厲害的身份,難道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我舅舅就是普通的凡人,衆多鬼裡面的一個,你偷偷的網生死簿上篡改了,也沒人敢說你什麼……”
這個男人平時好像什麼事情都不上心,一直都帶着不羈的笑容,此刻眼底竟然是帶着心疼的笑意,手指托起了我的側臉,“如果說。我救他,就得拿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命。你會捨得嗎?只要你點一下頭,我便滿足你的願望。”
原來,逆天改命這種事情,是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早知道……
早知道我就不提了!
我老舅,他開了天眼濫用,減了陽壽不說。連陰間這麼出衆的一個人物,都沒有能力救他,看來陰陽先生那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難怪這一直以來,算命的都是神神秘秘的腔調,說什麼天機不可泄露。這可不是嗎?一泄露,那就小命就得慢慢的一點點的玩完。
陰陽先生,可是一個受詛咒的行當。
“我……”我當然不會同意了。即便玄青嘴上說同意,那也是別人的事兒。這世上,就沒有任何一條人命不珍貴,即便他只是一個鬼魂,他也有自己存在權利。
我要是強迫他拿自己的命去換我舅舅的命。那也太不懂事兒了,這個男人能爲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凡事那都有個度,見好就收,纔是硬道理。縱撲莊血。
我這話說了一半,卡到了半道上,忽然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言語去表達我內心的想法。他這麼靜靜的看着我,嘴角依舊是曖昧的笑意,那種笑容很容易讓人被迷惑住,然後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我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調整好心情,有些恍然若失的說道:“這有可能就是我舅舅的命吧,我……我怎麼能因爲自己想要救自己的親人。讓你……讓你……”
“咳咳……”老藤做的躺椅上,我姥爺用力的咳嗽了幾聲,竟然是幽幽的轉醒過來。他還沒睜開眼睛,只是先顫動了幾下手指。
那個叫玄青的男人,不愧是一隻鬼。
他吻了一下我的額頭,低聲道:“既然訂立了契約,那麼從今天開始,我都會跟着你,如影隨形。你總有一天會愛上我的……”
這話音輕輕的落下,他的身子就這麼慢慢的變成了透明一樣,跟在我身後。
我分不清他這樣跟着我,和剛剛那樣跟在我身邊,有什麼區別。耳邊傳來了我姥爺嘶啞的問話聲:“恩?剛剛……剛剛是誰在說話?”
“姥爺,是我。”我急忙蹲在了我姥爺的身邊,握住了他溫熱的手掌,“怎麼樣好點了嗎?剛剛您一口氣沒喘上來,倒在地上了。”
按我的個性,我絕不會告訴姥爺,剛纔他死了。
所以,我順嘴就撒了個謊騙他。
我見他想要起來,立刻伸手去扶他,他的眼眸看向我的身後,皺着眉頭問道:“屋子裡怎麼這麼重的陰氣?圓圓,她還在?”
我姥爺似乎是看不見變成了半透明的玄青,在這個世界上,很多鬼魂那都是看不見的。只有在特殊的情況下,特殊的時間,有些凡人才能看見鬼魂兒。
想我姥爺這樣面相的陰陽先生,也不是常常能看見,反正就是有時候能看見,有時候只能感覺到。看不見的時候,他一般是藉助牛眼淚,或者是柳葉兒來看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要說這羅盤,是能夠通過磁場找到陰氣重的位置。
可我姥爺這一脈,是不用羅盤的。
因爲功夫到家熟練的人,憑藉着方位。那是可以自己找到風水的位置,看行龍臥虎的風水地勢水脈。甚至在風水局中,找到生門和死門。
“我不知道,我沒看見她。您剛剛被她附身了,我給了您一巴掌把他給打出去了,這會子應該是跑了。不過咱家的貓好像不對勁,它眼睛是紅的。”我看着我姥爺臉上的巴掌印,心裡面還是有幾分過意不去的。
他除了年輕之後拈花惹草,被我姥姥發現以後,臉上捱過一計我姥姥打的玉掌。從那之後,我姥爺的臉上就再也沒有捱過揍,可臨到老倒被自己的外孫女給打了。
我姥爺這才發現自己臉上不對勁兒,伸手去摸自己的面頰,好像還真有些疼。
他皺着眉頭苦笑了一下,“瓊兒,你這方法雖然對,但是要救被鬼上身的人,那並非只有這一個辦法。你拿了廚房的筷子,夾一下我的中指,也能把圓圓給弄出來。看來,你得跟我多學學了。”
“您要收我爲徒?”我聽我姥爺這話,立刻想到武俠片裡面,拜師學藝的橋段。
我以外孫的身份,去學嫡系子孫的本事,是不是還要入祠堂燒香過繼之類的?想到了這裡,我心裡還是頗爲的激動,有了姥爺這兩手本事,我一定會想辦法發揚傳承下去的。
我姥爺笑了,“你本來就是我的親外孫女,還用拜師學藝嗎?你二舅死了,大舅不喜歡風水面相,下海經商。他學了我教他的東西,居然把自己家造了個五鬼運財的風水格局,爲的就是多賺點錢,真是滿身的銅臭味。”
我姥爺和我姥姥生了倆兒子,小舅也就是我喊他老舅的,曾爲遠精通玄學易術。只是壞了陽壽,死於非命。
大舅,小時候學過我姥爺的本事,可惜大了就不願意做虧本買賣。那靠風水賺錢,不僅要被扣上迷信的帽子,還沒錢賺,根本沒法在這現實的四九城裡立足。
五鬼運財的格局,是我大舅的成名之作。
他身後的這些萬貫身家,據說都是這風水局裡的五隻小鬼幫他給搬運來的,不過差遣小鬼辦事,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所以,中年得子,但是孩子一直體弱多病。
反正我姥爺,是絕對不肯用我大舅的一個大子兒的,連我們他也不讓我們用我大舅一分錢。
這倒不是對我大舅生分了,我姥爺一生關係最密切的孩子,還是我大舅。只是五鬼運財的財,是正道上得來的,那叫橫財。
他自己不用,不讓我們用,也是面的被我大舅害的引火燒身。
這時候,我姥爺他好像要站起來,我就去扶他。
他體力還有些虛弱就這麼慢慢的走到窗臺邊,看着那隻紅了眼睛的大老貓,眯了眯眼睛,居然也是“喵喵”叫了兩聲。
要知道學貓說話,或者學鳥叫那是很容易的,但是要想模仿了之後,還能和這些動物產生溝通,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爲有些動物,是按照聲波的頻率來交流的,並不是聲音學的像就行了。
我姥爺……
我姥爺居然會說貓話,那貓能聽懂嗎?
就見到那隻薑黃色的大貓聽了我姥爺這幾聲叫了之後,一瞬間豎起了毛髮,瞪大了圓溜溜的如同紅色燈籠一樣的眼睛。
我姥爺伸手敏捷的一把抓住老貓的尾巴,一手從旁邊抄起了一隻塑料袋,好像已經打算傳授我相面這門手藝,“你別看姥爺祖上是給人看相的,但是給動物看相也是有的,伯樂相馬。後人也有相貓狗之術,鳥類悟性有限,所以記載的少。”
“那姜姜您和說了什麼?它聽後,怎麼是這個反應?”我好奇的看着我姥爺把大黃貓丟盡了塑料袋裡,打了個死結兒,好像要把它活活悶死。
貓的爪子很鋒利,可是在這一個特製的袋子裡怎麼抓撓就是撓不出一個破口來。那猩紅的眼睛裡帶着可怕的怨毒,那都要滴出血來。
我姥爺手中的紅繩已經把透明的塑料袋紮了個結實,臉上的表情頗爲的嚴肅,“瓊兒,我說了你別難過。姜姜早就死了,它現在渾身都是蠱,剛剛就應該讓你摸摸。它皮下沒有肉,靠的是蠱蟲撐着。”
“所以,它已經不會說話了?也聽不懂你說話了?”我看着不斷掙扎的大黃貓,就見到它的肚皮正中央忽然破了一個口子。
滑膩膩的粘液帶着一對的蟲蛹就這麼慢慢的流出來了,那些蟲子好像進入了蟄伏期,流出來以後一動不動的。
那可真像蛾子的蛹,醒過來,不會變成蛾子之類的東西吧?
我手指已經開始顫抖起來,很好奇姥爺爲什麼不把它們燒掉,難道是燒不死嗎?我正想着,從黃貓身上各處位置都破處了口子,除了蟲蛹之外,也流出了粉紅色的蠕動的蟲子,這些蟲子有些都長到了小拇指粗細。
我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姜姜的下場,那就是我將來的下場。我身上的蠱毒如果沒解開,那渾身的血肉都會被啃噬乾淨,然後身子被這種東西填滿了。
變成一個沒有隻覺得傀儡!
那種可怕的視覺衝擊力,讓我渾身都戰慄了,我姥爺依舊在專注的捆着紅繩,似乎在布某一種陣法。
我的眼前好像被什麼東西遮擋住了一樣,好像是他冰涼的手指,只聽那個男人在我身後柔聲道:“別看,我不會讓你變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