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的相遇往往只是一個瞬間便被決定下來。
或許是巧合,或許是刻意安排。但人生就是這樣,有些‘人’你註定會遇到,就像曾明明無意間遇到沐言那樣。
也好像他,刻意與她的相逢。
……
鮮紅的肉舌蠕動着捲住了整個手掌,又黏又冰冷,噁心的曾明明險些將周建東脫手扔掉。
可她不能鬆手,她答應了邱玲玲,一定會帶周建東回去。
可現在看來,他們倆是真的回不去了。
因爲她的整個右臂,乃至上半身幾乎全被這種軟乎乎的舌頭纏住了。
就連背後的翅膀,也被那女鬼蛛網般的髮絲纏緊,連忽扇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女鬼的長髮好像一坨蓬鬆的海藻,還在瘋漲。
拖着她的身體緩緩往上飄。
鮮紅的長舌頭垂下十幾丈,尾端卷着包成了糉子的曾明明,她拼了命的掙扎,只露出了一雙眼睛,攥着黑符文的左手卻怎麼也掙脫不出來。
她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右手邊,那包裹的更加嚴絲合縫的肉糉子。
看來,她和周建東都回不去了,半空中的通道已經淡的只剩下一抹影子,她脫不了身,毛裕興也進不來這個空間。
她恐怕真的要留在這個空間裡了。
永生永世都離不開。
曾明明停止了掙扎,一顆心失魂落魄。
她不怕死,反正這個世界她沒有可牽掛的人。
可她,有牽掛的一個鬼。
一想到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他,曾明明的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流的眼前面像掛了一層水簾子,什麼都看不清了。
“美女,需要幫忙嘛?”
迷迷糊糊的,曾明明好像聽到一個人再問她。
一開始,她還以爲自己幻聽了,在這個空間,在這個時刻,怎麼會有人呢?
“喂!我問你話呢,蠢女人,這個時候了,別隻顧着哭!”
聲音略微有些不耐煩。
曾明明瞪圓了眼睛使勁朝上翻,試圖看清到底誰在說話。
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一股奇怪的味道鑽入鼻腔,刺癢的她實在忍不住,一個噴嚏連一個噴嚏的打,鼻涕吐沫星子亂飛,竟然將肉舌衝開了一個位置,嘴巴鼻子好歹露了出來。
“噁心死了,你這個女人怎麼打噴嚏也不扭轉頭,噴了本尊一臉。”一個傲嬌的不能再傲嬌的聲音響起。
一張似新雪一樣白的臉悄然無聲的貼了過來。
曾明明嚇了一跳,這人的五官居然是倒過來的,不對,他整個人是倒掛着的。
等等,這張臉?她好像在哪見過?很熟悉的樣子。
曾明明瞬間激動了!
“青山綠水?你幹嘛倒着飛啊,不怕腦充血?”曾明明激動了一下下,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女人,你還能再蠢點嘛?”一雙很漂亮眼睛湊近了她。
定定看了她一會兒,眨了眨。
“我的頭好暈,救我們,我要不行了。”曾明明忽然覺得自己的頭脹大許多,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下來。
“救你可以,你得答應我個條件。”男子又湊近了一些,那股淡淡的幽香更清晰了,和以前她聞過的所有味道都不一樣,像是能侵入肌膚一般,極清極淡,卻讓人更加迷糊。
“你不是青山綠水,你到底是誰?”曾明明努力睜眼,眼皮卻重的好像有座小山壓在上面。
“你認識的人……”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他笑了下,那笑容說不出的無邪,又說不出的邪魅。
“我認識的?”曾明明直視着對方的眼睛,那雙眼,蔚藍深沉如海,比星月還清冷耀眼。
“別囉嗦了,答應我的條件我救你出去,否則,你就永遠和這個怨靈呆在一起吧。”
男子定定的看着她。
“什麼條件?”曾明明覺得自己腦袋已經變成了兩個大,這才恍惚意識到,倒吊着的好像是她,不是眼前這個妖媚男。
“嫁給我,我就幫你。”男子眯着眼,脣角掠起一個妖冶的笑容。
“嫁給你?”曾明明覺得腦子有些不夠使了,眼前更是一陣迷糊,一股芬芳再次奇襲過來,她的腦子更糊塗了。
“這個賬號不是我的啊,我怎麼能嫁給你。”她迷迷糊糊的,卻還知道拒絕。
“只要人是你就好了,其餘都不重要。”男子嗤笑。
“哦……”曾明明噢了一聲,想答應,心裡卻剩下最後一點清明不斷提醒她,這是一個陷阱,不能同意,千萬不能同意。
“你再猶豫可就出不去了,你死了不要緊,你的朋友呢?”男子擡起修長的手指,輕輕抹去曾明明臉頰上的淚水,放入口中吸允了下。
“情人的眼淚,我喜歡。
“大東!”曾明明一怔,“我必須救他出去。”
“那你答應我的條件了?”男子微微一笑。
“我答應……”曾明明腦子一熱,話脫口而出。
“好,成交!記住我的話,我會回來找你的。”男子邪魅的一笑,輕噴了一口氣。
冰冷的絕香順着曾明明的鼻孔鑽了進來,她猛地打了個哆嗦,意識漸漸淡去。
“我答應了嫁給你,只是在遊戲,可這個賬號不是我的,改天我主動申請一個。”曾明明沉沉睡去,嘴巴卻還在不由自主的叨唸着。
“遊戲?你想的美……等着我,我回去找你的。”男子的聲音最後一次微不可聞的傳來。
曾明明怔了下,剛想反抗,人已經昏死過去。
“好爛的符咒。”男子手一晃,一張黑紋符紙輕輕飄了起來。
他不屑的伸出手指,對準符咒隨意塗抹了兩下,輕輕一揮。
符紙突然光芒大振,無風自動的朝怨靈飄去。
輕輕貼在她的背心。
怨靈像被閃電擊中,僵硬在半空,滿頭亂髮和長舌突然萎縮了回去。
她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呼,還沒來的及掙扎,整個人忽然縮小成彈丸。
被一條極淡的通道吸了進去。
通道忽閃了下,眼看就要閉合。
男子眼眸微睜,通道最後一次縫隙竟又緩緩打開了。
“記住你答應我的事,我去找你的,但願,你能認出我?”
男子袍袖一揮,曾明明和周建東的身體騰空而起,消失在通道盡頭。
男子盯着半空漸漸消散的通道,脣角淡淡上揚。
身體化作一抹黑煙,徹底消失無蹤。